這曖昧的氛圍,令得徐長今麵色微紅,正了正神色道:“大人,如今我高麗正是千鈞一發之際,您怎麽能隻顧享樂?”


    就知道會這麽問。


    劉蝦仁暗自說了一句,道:“你們高麗的死活,與大明何幹?”


    徐長今麵色溫怒道:“大人,難道您真的如此鐵石心腸不成?”


    “我們高麗的百姓是無辜的,您難道真的忍心看著他們被倭奴殘害嗎?”


    “您難道不會覺得愧疚嗎?”


    這大長今還真有禮貌,氣成這樣還一句一個您您的,妄圖用道德綁架劉蝦仁。


    隻可惜,這種道德綁架,對劉蝦仁沒有絲毫作用。


    國與國之間,隻有利益,何來道德?


    “氣大傷身,徐小姐喝杯茶消消火氣。”


    劉蝦仁笑嗬嗬的倒了一杯茶,見徐長今還要說話,打斷了她道:“我今天心情不錯,不想和你爭執。”


    “金秋十月,西風泛舟,這是何等愜意。”


    “今日我們不談正事,一同做些雅事如何?”


    徐長今臉色瞬間通紅:“大人,長今不是隨便的女子,還切莫說笑。”


    靠!


    劉蝦仁滿頭黑線。


    在這船上?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徐小姐想多了,我的意思是,看你這幾天似乎沒休息好,我們一起下下棋,喝喝茶,聊聊人生。”


    聞言,徐長今意識到自己想岔了,紅著臉連連擺手道:“這些事就算了,我沒有心情,我們還是談談出兵的......”


    “這個不急!”


    劉蝦仁再度打斷了她的話:“我說了,今天咱們隻玩,不談正事。”


    “你要是不願意的話,那就請下去吧。”


    徐長今現在哪有心情遊玩,可她又不敢得罪了劉蝦仁,隻好點點頭應了下來。


    “這就對了嘛。”


    劉蝦仁微笑著說道,隨後從一旁拿來一副棋盤。


    這個時代喝花酒也是一門技術活,和後世的會所可不一樣。


    遊船的時候,來些琴棋書畫,更能陶冶情操。


    劉蝦仁對圍棋的記憶,還停留在大學的圍棋社。


    而徐長今卻是真正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她此刻心神不定,以至於接連輸了三局。


    “徐小姐,下棋需要全神貫注,不要分神哦。”


    徐長今勉強一笑道:“大人這話說的輕鬆,可長今實在是做不到。”


    肩負國家興亡重擔,徐長今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


    讓她現在全神下棋,實在是有些為難人。


    劉蝦仁收拾著棋子,自顧自道:“輕鬆?”


    “不知道徐小姐對我的了解有多少?”


    徐長今認真道:“大人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帝師,如今大明的各項改革都是出自您的手中,整個皇室都對大人恭敬有加。”


    “而且,您還是徐將軍的未來女婿,聽說還即將要同時迎娶兩位千金。”


    “更有安慶公主的青睞,可以說,大人一句話,就能決定我高麗的生死。”


    高麗使館的情報做的不錯,這也是徐長今不敢得罪劉蝦仁,最重要的原因。


    “嗬。”


    劉蝦仁輕笑一聲道:“你說的隻是現在,那我的以前呢?”


    “這個......”


    徐長今搖搖頭道:“大人的曾經長今並不了解。”


    劉蝦仁捏起一顆棋子落了下去,淡然道:“在半年前,我還是一個徒有其名的誠意伯。”


    “別說皇上皇子了,就連隨便一個大臣都能隨意拿捏於我.......”


    “該你落子了。”


    徐長今聽得入迷,趕忙拿起一顆棋子放了下去,追問道:“然後呢?大人是怎麽做到今天的?”


    “然後......”


    劉蝦仁抿了抿嘴唇道:“然後我便提出了種種改革,當然了,具體的肯定是不能告訴你。”


    “還有這種事?”


    徐長今美目圓瞪,她怎麽都想不到,這位帝師大人的經曆竟然也是如此坎坷。


    以一個任人欺淩的伯爵,走到當今的帝師......


    這其中的手段定然沒那麽簡單。


    “大人,長今尊敬您。”徐長今恭敬道。


    劉蝦仁擺擺手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你的尊敬,而是要告訴你。”


    “即便在那種處境下,我每天仍舊該吃吃該喝喝。”


    “生活總是要繼續,人總是要為自己而活!”


    “自私一點,沒有壞處。”


    徐長今聽得鼻子有些發酸。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為了高麗百姓而奔波,直到今天,也沒有真正的為自己考慮過。


    劉蝦仁這番話,令這位奇女子深深感動到了。


    “多謝大人開導。”徐長今深深一鞠躬。


    那若隱若現的春色顯露,劉蝦仁艱難的移開目光道:“你是奇女子嘛,當然不需要我的開導。”


    “大人說笑了,長今隻不過是高麗的一位普通女子罷了。”


    徐長今說完,察覺到劉蝦仁的目光,趕忙捂住胸口:“不過,長今還有一事不解。”


    “大人既然說人要自私一點,那為何您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國家大義,似乎除了受賄以外,並沒有為自己做些什麽。”


    聞言,劉蝦仁詭異一笑:“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為了自己呢?”


    “嗯?”


    徐長今心生莫名的怪誕,大人這句話,似乎有著非同尋常的含義。


    “大長今。”


    劉蝦仁捏起一顆棋子放到棋盤上,意味深長道:“棋局成敗,不在一招,而在招招。”


    “人生漫漫,不在一朝,而在朝朝。”


    短短兩句話,透露著勘破塵世的哲理。


    令得徐長今愣在當場,口中喃喃重複著:“不在一朝,而在朝朝.....”


    良久,徐長今回味過來,起身捂著胸口朝著劉蝦仁深深一鞠躬。


    “大人金玉良言,長今受教了。”


    這高麗女人真是的,動不動就是鞠躬,客氣的讓人怪不適應的。


    劉蝦仁爽朗笑道:“我說了嘛,今天我們就是聊聊人生。”


    “你要是真想感謝我,那就麻煩把手拿開好嗎?”


    看著帝師大人色眯眯的目光,徐長今麵色羞紅,忍不住輕啐了一聲。


    這番閑聊,令得徐長今心中的包袱解開了許多。


    在下棋的時候,招招致命。


    短短一個時辰,劉蝦仁就輸了五局。


    急的這位帝師大人一腦門的汗,眼看又要輸了,幹脆無賴似的把棋盤亂扒拉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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