朏朏四歲,一切趨於平穩。


    但偶爾,小姑娘依舊是麻煩不斷。


    孩子生來就是跟父母討債的,此時,安隅格外相信這句話。


    細細想來,好似也沒錯。


    朏朏四歲這年,老太太身體每況日下,在深秋之時住進了醫院,用昂貴的藥物續命。


    一時間,徐家被攏在了一層淡淡的哀傷當中。


    徐家的列祖列宗大抵是知曉徐君珩內心所想,是以徐家二老一個接一個的離去,給了他推脫婚期的借口。


    這年初冬,天氣寒涼。


    徐紹寒頻頻晚歸,他雖不言語,但她知曉。


    首都的圈子說來說去也就這般大,那日,江止午夜一通電話過來,彼時,徐紹寒將被一通電話喊走。


    江止用及其平靜的話語開腔:“徐家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身為醫生,江止應當是分得清楚疾病死亡跟大限將至的區別的。


    這夜,總統府一通電話將醫生喊上去。


    眾人此時即便是華佗轉世,也無能為力了。


    唯一能做的是有用昂貴的藥物給她續上幾天命。


    這年初冬,磨人心。


    徐紹寒歸家未有隻言片語。


    但能瞧出,在麵對親人離世時這人周身的無力感尤為濃厚。


    某日,安隅在安和見到了徐君珩,那人與以往不同的是一身黑夾克在身,戴著棒球帽與口罩出現在安和時,安隅明顯嚇了一跳。


    顯然,他未曾驚動旁人。


    安和辦公室內,二人對麵而坐。


    徐君珩直奔主題,話語間帶著淡淡的懇求:“老太太臨終前想見朏朏一麵。”


    安隅未應允。


    但坐在膝蓋上的指尖緩緩往下壓了壓。


    明顯,有些許的不悅。


    “老人家對子嗣總有著莫名的牽掛,徐家四世同堂,這是老太太臨終前唯一的心願。”


    這日,徐君珩是說客。


    徐家內、徐啟政不會來,葉知秋不回來。


    至於徐落微,沒那個口才。


    徐君珩坐在安隅跟前,希望這人能高抬貴手讓老太太走的安心。


    可安隅呢?


    久坐未言,直至許久之後,才淡淡道:“老爺子不也是這個心願?”


    大意就是,老爺子的心願她都沒圓,為何要圓老太太的?


    這日,二人交談許久,安隅覺不鬆口,


    無論眼前這個一國總統如何威逼利誘如何苦口婆心她均是無動於衷。


    而徐君珩呢?


    她知曉安隅性子的執擰,從老爺子去世時就知曉了。


    是以這日,他深知多說無義。


    起身、欲要離開時,望著安隅道:


    “你心有仇恨可以理解,但不要讓紹寒的人生留下遺憾,他是奶奶寵大的。”


    老爺子去世,他或許無過多情感,可老太太眼下即將駕鶴西去,徐紹寒明顯的,多了一份不舍。


    這點,安隅能瞧的出來。


    那日夜間,徐紹寒從總統府回來。


    朏朏上完課業,見作業拿去給自家父親檢查。,


    伸手推開書房門時,見徐紹寒站在陽台上抽煙。


    小姑娘轉身又跑了下來,雙手將作業奉上安隅跟前。


    她笑問,怎不去給爸爸檢查。


    小姑娘道:爸爸好像心情不好,在抽煙。


    安隅臉麵上的笑意險些因為自家姑娘這句無意的話語而掛不住。


    他大抵是有想法的,但未曾同她言語過。


    這夜,安隅歸家。


    徐紹寒未歸。


    她給朏朏檢查了作業,將小姑娘送上床睡覺,而後穿著睡袍,端著電腦坐在客廳辦公。


    這夜,守夜傭人被她遣了。


    客廳裏,留有兩盞暖黃的暗燈。


    所以,院子裏的車燈打進來時,她第一時間便知曉了。


    徐紹寒歸家,見安隅未睡,且還坐在客廳裏,一副正在等他的模樣。


    男人心頭一暖,脫了身上沾滿了寒氣的外套,邁步前去將安隅抱進了懷裏。


    無言無語,但溫情無限。


    “冷不冷?”她昂頭柔聲問道。


    後者輕輕搖頭:“不冷。”


    “怎還沒睡?”


    “在等你。”


    朏朏越來越大,二人感情越來越好。


    安隅從何時開始與過去和解的?大抵是在這日。


    那些年少時過不去的坎兒,成年之後在看,也就那樣。


    她說:“將朏朏帶回求給老太太看一眼吧!”


    安隅說這話時,徐紹寒正站在衣帽間脫掉身上毛衣。


    衣服將從小腹間拉起來,乍一聽聞安隅這話,微愣。


    手中動作頓住,側眸,不可思議的望著安隅、


    見後者未有半分玩笑之意。


    這人阻了手中動作,邁步朝她而來,微俯身,低低問道:“是不是有人同你說了什麽?”


    “沒有,”安隅道、


    “隻是不想讓你的人生留有遺憾。”


    次日,徐紹寒帶著女兒去了總統府。


    小姑娘第一次見太奶奶,且還是一個麵容枯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之人,有些害怕,有些抗拒。


    老太太也好,葉知秋也罷,乍見朏朏幾近控不住情緒。


    一個個的紅了眼。


    這年初冬,老太太吊著一口氣挨了數日。


    直至那日,徐紹寒將女兒帶至跟前未多時,老太太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盡管懂事,但到底是個孩子。


    老太太咽氣時尚且還拉著孩子的手。小姑娘見此,嚇得放聲大哭,猛的將自己的手從老太太手中抽出來,而後轉身,抱著徐紹寒的腿,嚇得放聲大哭。


    顯然,被嚇得不輕。


    這日,安隅沒來。


    如同老爺子去世那般。


    臨終前未送終。


    老太太去世那晚。朏朏做了一晚上的夢,嚇得放聲大哭。


    驚醒了安隅。


    又恰好碰到徐紹寒在總統府守靈,安隅抱著孩子睡了一晚。


    這年冬季,一切離去的還有何家老爺子。


    臨近春節,何莞被爆出國外與密友相會,被國內媒體拍到,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


    舉國沸騰。


    自然也有開始掂量這未來總統夫人的位置她坐不坐得起。


    冬日是短暫的,但對有些人而言,格外漫長。


    何莞大抵是隱忍多時,老爺子在時,未曾有半分不妥的舉止。


    老爺子將將一走,一切都暴露出來了。


    這日,總統府天台,徐君珩朝西南而立,站在寒風中緩緩的扒著煙。


    周身的冷厲與這寒冷的夜色近乎融為一體。


    身後,祁宗不遠不近的站著。


    他從他年少時一直跟到如今。


    一路走來,他的權勢越來越高,可偶爾看去,這人是孤獨的,是那種與權勢為伍無人分享多的孤獨。


    他一如往昔的優雅,可周身額孤獨感卻與日漸濃。


    處高山之巔無人分享喜悅,怎行?


    這年隆冬,何莞發了一篇長文,通篇提及的是自己對學業仍有追求,自知勝任不了一國總統夫人之位。


    那專業的言辭叫人找不出一點點的不妥之處。


    無人知曉,這篇通稿,來自於總統府。


    而此時,身處遠方的簡兮見到這篇通稿時,笑了。


    且還笑出了眼淚。


    她像個瘋子一樣笑的左搖右擺,像個瘋子一樣坐在國外的酒吧裏笑的淚眼橫飛。


    深冬,溫和華的一月,安隅從街頭酒吧出來,攏著身上大衣往住所而去。


    街頭,暖黃的路燈落下來,將她影子拉的機長。


    這座城市的冬天亦是冰涼的,且天氣預報說近期有雪。


    簡兮想,趁著下雪之前要轉移陣地才行。


    她前行步伐一頓,寓所樓下,見一修長的身影靠在門邊,穿著黑色羽絨服,帶著口罩。


    指尖夾著根香煙,冒著嫋嫋青煙。


    這年冬日,她與徐君珩在溫哥華會麵。


    她看晨間新聞時,知曉這人出訪溫哥華,卻不知,他會出現在自己寓所樓下。


    這些年,徐君珩給國民的印象是兢兢業業的,他豔茹有一個空中飛人,從地球的這端到那端,飛來飛去,忙碌不堪。


    外人不知,可祁宗知。


    倘若不是簡兮滿世界跑,他又怎會滿世界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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