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男人端著杯子笑了笑。


    答非所問道:“商人之間利益才是首當其衝。”


    言外之意,認不認識,不重要。


    陸槿言被嗆了一下,默了兩秒,眼神暗了暗,笑道:“也是。”


    “我相信陸董遠道而來也不是來跟我談感情的,”男人跟女人坐在一起要麽談錢,要麽談感情。


    陸槿言千裏迢迢飛過來,想必也沒那個閑心。


    許是這話帶著些許揶揄程度,陸槿言聞言,笑了笑:“我不跟已婚男人談感情。”


    她看不上。


    “巧了,除我太太之外,我也不跟別的女人談感情。”


    “徐董和太太伉儷情深,倒也叫人羨慕。”


    這日,送走陸槿言已是晚上九點的光景。


    周讓候在一旁讓司機將人送回酒店,而後站夏晚的暮色下小心翼翼望著徐紹寒開口:“晚間黛管家來了電話,說是夫人去了磨山,且還情緒不大好多的模樣。”


    聞言,這個剛剛拿下數億跨國訂單的男人目光猛然一凜。


    狠狠掃了眼周讓,後者一驚。


    “何時來的電話?”


    “六點多,”周讓望著他臉色開腔,帶著顫意。


    言罷,男人薄唇緊抿,渾身布滿寒意,跨大步往車前而去,回眸,見周讓愣著不動,陰沉吼了句:“我來開車?”


    歸磨山路上,坐在後座的人明明沒喝酒,卻顯得有些急躁。


    滿麵陰沉靠在後座,頻頻轉換姿勢,稍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快些。”


    “快些。”


    “再快些。”


    一路上這人煩躁的催促聲頻頻響起。


    讓周讓恨不得將汽車當成飛機來開。


    徐紹寒當然知曉葉知秋來所謂何事,不想讓安隅去麵對那些糟心事兒,心中擔憂葉知秋在她跟前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心中急切的不行。


    出了擁堵的市區,歸磨山主幹道,可謂是一路狂飆上去的。


    這夜,葉知秋留在磨山,徐紹寒滿麵焦急跨大步進屋時,見人氣定神閑的坐在沙發上,腳步一頓,望著自家母親的麵容帶著些許審視。


    “怎?怕我把你媳婦兒吃了?”葉知秋冷颼颼的問了句。


    徐紹寒抿了抿唇,沒言語。


    那模樣,無疑是承認了。


    周讓隨後進來,將徐紹寒扔在後座的西裝與領帶帶進來交給徐黛,乍一見這屋裏的氣氛隻覺的腿肚子都顫了顫。


    將東西交給徐黛,快速退了出去。


    “您別在安隅跟前瞎說。”


    葉知秋聞言,將落在徐紹寒身上的視線緩緩移開,落向屋外,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喝著花茶。


    似是無視。


    徐紹寒硬邦邦的話語帶著些許冰渣子,本是想聊幾句的,見葉知秋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他也沒了興致。


    冷冷道了句讓徐黛端杯水上來,直接跨大步去了二樓。


    推開安隅書房門,見人不在。


    本是想直接進臥室的。


    似是響起什麽,落在門把上的手緩緩收回。


    轉身去了書房。


    片刻,徐黛端著水杯上來,遞給站在書桌前解袖扣的男人。


    男人揚了揚下巴,示意放在桌麵上。


    不溫不淡的嗓音在靜謐的書房響起,帶著幾分不悅:“可有發生什麽?”


    “林醫生來過,給太太把了脈。”


    話語落,那本是盯著眼前漫不經心解袖扣的人緩緩停住動作,凜冽的視線緩緩移至徐黛身上,看的後者心驚膽戰。


    “胡鬧,”男人一聲冷喝聲響起,驚得徐黛一抖索。


    陰沉的麵容帶著濃厚的怒火。


    簡直是胡鬧。


    徐紹寒解了半邊袖扣,往常該是順勢將袖子推上去了。


    可這日,並未,他凝著徐黛,冷冷問道:“說了何?”


    徐黛搖了搖頭:“離得遠,未曾聽見。”


    猛然,徐紹寒轉身欲要下樓去找葉知秋。


    大抵是心裏怒火難耐。


    徐黛見此,麵上一驚,急忙追上去,將人步伐止在了樓梯口:“我見太太沒有何不悅神色,相反晚餐席間還同夫人聊及此事,大抵是太太授意的。”


    “當真?”這話,半真半假,安隅沒有任何不悅神色是真的。


    但晚餐間聊起之時大多都是葉知秋在給建議,安隅應允,沒有主動,沒有拒絕。


    徐黛隻是不想徐紹寒因此事去跟葉知秋吵架,不然,安隅回頭如何做人?


    叫有心人想了去,想必要說她兩麵三刀了,一邊大大方方的與婆婆聊著此事,一邊又告知丈夫。


    同是為人兒媳,她懂這其中艱難。


    見徐先生問,徐黛點了點頭,在道:“太太還說明日讓夫人陪著去醫院。”


    男人落在身側握成拳的手緩緩鬆開。


    徐黛見人有了鬆動之意,站在跟前再度規勸道:“我看太太也有心想要,先生何不隨了太太的意呢!”


    他哪兒是不隨她的意啊!


    是不想讓她心裏難過。


    徐黛依舊稍有擔憂,見徐紹寒未動在規勸道:“太太本無任何情緒,您若此時去找夫人爭論,怕是夫人會對太太有不好的想法。”


    徐黛這話,說的句句在理。


    為何要替安隅這著想。


    一個人的好壞,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出來的。


    但徐黛知曉,安隅的本心,不壞。


    她是個溫情的女子,隻是不善於表達罷了。


    徐黛想,大抵是相處久了,有感情了。


    對於安隅,她對她多了幾分嗬護。


    良久,這人歎息了聲,轉身進了書房,端起水杯一口氣灌了下去。


    而後,在書房站了許久,穩住情緒之後才敢往臥室去。


    臥室內,浴室傳來流水聲,灰色的絲綢被子上,一隻黑貓蜷縮在上麵打瞌睡,徐先生坐在床尾長踏上靜靜聽著浴室裏的流水聲。


    思忖這徐黛剛剛的言語。


    心裏有些悵然。


    說順氣自然都是假的,說不急也是假的。


    隻是這些比起安隅的感受根本不值一提。


    原以為葉知秋是個有分寸的,說說他就算了,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安隅跟前亂嚼舌根子。


    不曾想---------。


    思及此,男人狠狠歎息了聲。


    而後抬手,微彎著身子抬手抹了把臉,滿臉的頹廢之意盡顯無疑。


    片刻,手邊觸感傳來,本是窩在床上的黑貓伸出爪子勾了勾徐紹寒的衣袖。


    男人側眸,見此,目光柔了半分。


    伸手摸了摸黑貓的腦袋。


    臥室裏的流水聲停住,男人伸手拍了拍黑貓腦袋,而後起身,伸手拉開臥室門,黑貓一溜兒煙的竄了出去。


    安隅穿著浴袍出來,見徐紹寒站在臥門口,微愣了愣。


    “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男人答,進浴室洗了手,在出來,見安隅拿著毛巾在壓著濕漉漉的頭發。


    他走過去接過愛人手中毛巾,站在身後壓著她發尾的水漬。


    “今日可有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男人開口,輕聲詢問,話語間帶著些許試探。


    安隅想了想,搖了搖頭、話語淺淡:“沒有。”


    “母親可有跟你說什麽不該說的?”他在問,比上一句較為直白。


    安隅透過跟前的陽台玻璃門望了眼站在身後的男人一眼,而後,許是覺得看不真切,緩緩轉仰臉望著人家。


    而後,鼻尖動了動,像隻小奶狗似的在他身上嗅了嗅,似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揪著他的衣領,佯裝生氣道:“香水味。”


    徐先生拿著毛巾低眸瞅著跟前的徐太太,低低笑道:“今日跟m國陸氏集團董事長陸槿言一起吃的飯。”


    他倒是誠實。


    一開口連人家底都報出來了。


    連名帶姓帶出處,好似生怕安隅多想了一樣。


    “那麽緊張做什麽?”安隅聞言,笑意斐然。


    伸手放開他的衣領,且還極有耐心的伸手撫平。


    “怕你生氣,”徐先生凝著她,目光沉沉。


    安隅猛然一笑,踮起腳尖啄了啄他唇瓣,似是沒有聞到酒味,在親了親。


    “沒喝酒?”


    徐先生一本正經的站在跟前讓她占便宜,連親了兩次也紋絲不動。


    聽聞安隅詢問,搖了搖頭。


    你以為他真是好說話?


    你以為他真白白站在跟前讓安隅占便宜?


    這夫妻二人腦子加在一起就跟那踩到一百二十碼的發動機似的,飛速轉動。


    徐先生望著她,提醒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麽問題?


    葉知秋可有什麽跟她說什麽不該說的。


    安隅知曉嗎?


    知曉。


    但她裝不知。


    她裝不知也不問。


    反倒是伸手摸了摸長發,依舊濕漉漉。


    濕漉漉的就罷了,她側首將發絲撈過來,一擰,一掌心的水漬。


    那意思在明顯不過,要吹頭發了。


    徐先生擰著眉頭看了她數秒,見她不說,微微歎了口氣。


    伸手拿起毛巾擦了擦她掌心水漬,而後牽著她的手去了梳妝台下,彎身拿起吹風機給她吹著一頭長發。


    “不是說要剪頭發嗎?”


    “沒時間,”安隅溫溫淡淡。


    這日,她的情緒異常平穩,沒有徐紹寒所想的那些情緒。


    一如徐黛所言,沒有任何不悅神色。


    但徐紹寒心底,多少隱有擔憂。


    “周末休息陪你去,”徐先生站在身後,修長的指尖穿過她的發絲。


    安隅視線從鏡子中多看了他兩眼。


    笑了笑沒說話。


    這夜,徐先生知曉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問了。


    大抵是徐黛說的那幾句話聲給他定了心。


    這晚,徐先生一直在暗測測的打量徐太太的臉色。


    卻見這人,真的無半分不妥。


    夜間,徐先生將將躺下,床頭櫃上手機響起,,男人看了眼手機號,又起身,且伸手將安隅肩頭的被子往下按了按。


    “我去接個電話,就回來。”


    大抵不是一個什麽重要的電話,但不接不好。


    安隅恩了聲。


    望著穿著深藍色睡袍的男人打開了臥室門去了起居室。


    電話接起,那側清冷嗓音冒出來:“陸槿言去找你了?”


    “想問什麽?”男人開腔,話語亦是冷淡。


    那側,女子嗓音微淡:“徐董不是說陸氏不是你最佳的選擇嗎?”


    男人輕輕牽了牽嘴角,笑了笑:“不是最佳選擇,但也不是不能選。”


    起居室裏響起了到水聲,聲響不大,但那側,卻聽見了。


    “果然是商人。”


    利益當先。


    “彼此彼此,”男人開口話語淡漠無痕。


    沒有那側的陰森,反倒是還頗為悠閑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那側,女子靜默了數秒,而後近乎咬牙切齒道了句:“閻王爺發告示。”


    “什麽意思?”


    “自己琢磨。”


    “、、、、、、、、,”言罷,徐先生尚未反應過來,那側收了電話。


    大抵是這話題轉的太突然了,徐先生想了幾秒,未曾想出來。


    趟進被子裏悠悠問了句徐太太閻王爺發告示是何意思。


    徐太太朦朦朧朧中給他解了答:鬼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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