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芬芳盡。


    新燕歸來,謝你築巢,比翼雙飛,依偎呢喃。


    四月的晚風輕輕吹過,溫柔如水,暖風徐徐,安隅驅車行駛在首都街頭,望著眼前的闌珊燈火,閃爍的星火映入眼簾,原以為,一年如此長久,卻不想,僅是眨眼之間。


    這場婚姻,渾渾噩噩行至一年之久。


    一年,能促成許多事情,也能擊垮許多人。


    長久,亦短暫。


    等紅綠燈之際,安隅伸手按下車窗,徐徐晚風吹來,霎時清爽。


    車內,女子一手落在方向盤上,望著前麵一水兒的紅屁股曲起食指緩緩敲擊著方向盤。


    一下一下,毫無章法。


    身旁,一道打量的目光落過來,安隅側眸望去。


    身旁那輛白色的座駕玻璃緩緩搖下來,四目相對之際,前者驚愕,後者嘴角含笑朝她點頭輕笑。


    那熟悉感,瞬間湧上腦袋,衝擊的她險些缺氧而亡。


    故人重見,世事年來千萬變。


    時隔多年、竟以如此奇特的方式在這個城市重見。


    身後,喇叭聲響起,安隅猛然回神,驅車離去。


    行至分岔路口時,她將車停在路邊,而後推開車門站在車旁,有那麽一瞬間,讓希望對方也能跟她有同樣的舉動。


    可這日,靜候許久。


    未曾。


    這夜間,徐先生從冗長的會議中脫身,回磨山的必經之路上,葉城見路旁矗立的身影,喊了聲先生。


    而後將車停到安隅車後。


    後座男人推門下車,邁步朝安隅而去。


    街頭,男人微微俯身望向安隅:“怎站在路邊?”


    許是她想事情太過投入,被徐紹寒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一個激靈,回眸,見是徐紹寒,那眸中的驚恐漸漸散去。


    “透透氣。”


    她答。


    “磨山空氣比大馬路邊好,回家,”對於安隅站在馬路邊透氣這件事,徐先生顯然是不信的。


    歸磨山,徐先生名命人將車停在主幹道旁,牽著安隅準備步行上去,打著透透氣的名頭。


    安隅呢?


    她並不大願意走。


    試問誰願意在上了一天班、跟人勾心鬥角完之後踩著七公分的高跟鞋去走什麽山路的?


    她是閑的?


    徐先生倒是興致頗高,牽著人往前走,也不看看身後的徐太太是否願意。


    起先還好,大抵是徐先生走的也比較慢,較為遷就徐太太。


    後來,不行了。


    走了數十米的距離安隅便覺得腳後跟疼,磨山主宅建在半山腰上,若是上去,走的不是平坦大道,那是爬坡之路。


    安隅想,她定然是瘋了。不然怎會跟徐紹寒一起走上去。


    徐先生本是牽著人走的,走著走著,忽覺得身後人沒動,回眸看了眼,便見人氣鼓鼓的看著自己,腮幫子鼓的跟河豚似的。


    “怎?”他問,隱住笑意。


    “累,”她答,話語悶悶。


    “走走就到了,”徐先生說著,並不隨她意願,勢要牽著人上去。


    安隅依舊未動,任由徐先生半樓半抱的將人往主宅方向帶。


    在往上走了數米,安隅是真的走不動了,眼見徐紹寒也不準備放過她。


    “我錯了,”她開口服軟,嗓音翁翁。


    “什麽?”徐先生似是沒聽清,問了遍。


    路旁昏暗的燈光下,你若是細看,定能看見這男人嘴角那隱住的笑意。


    “我錯了,”她在度開口。


    徐先生不笑了,壓了壓嘴角,故作一本正經,鬆開了她的掌心,似是佯裝問道:“哪兒錯了?”


    “安安莫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之事?”


    聞言,安隅狠狠睨了人一眼。


    但無奈,自己站於下風,不得不服軟。


    “不該在路邊吹風,”她忍住心中不快,老老實實開口。


    聞言,徐先生點了點頭,恩了聲:“確實不該。”


    徐太太深知自己此時占不了半分便宜,便老老實實的認錯服軟,而後伸手。抓住這人兩邊的袖子,抬眸,清明的眸子望著他,跟屋子裏那隻討要魚幹吃的小貓兒似的,嬌軟的很。


    “要如何?”徐先生笑問。


    那得意的笑顏令安隅很是不爽。


    但有求與人,不得不服軟。


    “不想走了。”


    “恩?”不開口,便是不懂。


    徐先生今兒可算是抓著安隅狠狠的撩了她一番,占盡了便宜。


    “背我,”她開口,那磨牙切齒的聲響聽在徐先生耳裏,很是悅耳。


    “早說便是,你是我妻,我還能不應允你不成?”


    什麽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什麽叫吃了西瓜還甩皮?


    徐先生完完全全的將這兩句話演繹的淋漓盡致。


    好似是她扭捏作態了,為難了他。


    一路上,徐先生背著人上去,那唇角的笑意直至主宅都未曾散去。


    意氣風發的很。


    你以為徐太太是吃素的嗎?


    今兒被徐紹寒壓著打,她心裏的火窩的厲害。


    這夜,徐先生進浴室洗澡之前將衣服拿了進去,不想接到下屬電話,聊了兩句,才進去。


    不想洗完澡時發現,衣服不見了。


    真是活見鬼。


    若說沒有睡衣,浴巾也行。


    可偏偏,浴室裏的浴巾都不翼而飛了,長翅膀了都。


    此時,徐先生站在浴室裏,稍有些頭大。


    總覺得事出蹊蹺,活見鬼了。


    無奈之下,他高聲喚安安,無人應答。


    在喚、依舊無人應答、


    而他的安安呀!此時,抱著臂彎靠在一旁起居室的門口,偏是不給他送衣物。


    她聽著,直至最後徐先生的聲響蘊著些許怒火,她才噯了一聲。


    將人衣物送進去。


    送就送吧,她還嘀咕:“一把年紀了洗澡還有不帶睡衣的時候?”


    徐先生聞言,一口老血鮮血沒忍住。


    望著安安半晌,那冷涔涔的視線盯得她後背發毛。


    這夜,徐太太為了這個“一把年紀”四個字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當徐先生壓著她一遍一遍的問著誰一把年紀的時候,她哭都沒眼淚。


    直至次日清晨,這人還想著這事兒。


    活生生的折騰的安隅認了輸。


    次日清晨,,正在用早餐的人手機響起,她拿起看了眼短信內容,而後伸手,快速刪除。


    未曾留下半分痕跡。


    隨後同徐紹寒道:“晚上可能有應酬,要晚些回來。”


    “早點回來,”徐先生應允。


    而後,稍有些不放心,在道:“讓葉城跟你一起。”


    “葉城?”安隅稍有疑惑,她許久未見葉城了。


    知曉他應當還在磨山,但不再她身旁了。


    “恩、”徐先生淺應。


    這日上午,葉城在此回到安隅身旁,成了她的司機。


    自上次總統府一事之後,安隅許久未見葉城了。


    今日乍見,點頭招呼。


    這日,一路上,葉城都未曾開口言語半分。


    直至車子行駛到安和樓下,安隅正準備推門下車時,被葉城一聲:“太太。”


    止住了動作。


    她側眸望向葉城,麵帶疑惑。


    葉城抿了抿唇,似是萬般難以啟齒,但到了還是逼著自己開了口:“對不起。”


    他說。


    “對不起對您造成的傷害,我覺得很愧疚,”那件事情一直壓在葉城心頭,那濃厚的愧疚感經久未曾消散。


    他本該早些道歉的,可實在是不知如何言語才能表達自己心裏的愧疚與歉意。


    今日見了安隅,他覺得,不吐不快。


    這聲道歉,不能再遲了。


    安隅目光一頓,他望著葉城,當然知曉這人在說什麽,但他又何錯之有?


    到底都是為主。


    安隅並未將葉城的過錯方在欣賞。


    今日乍一聽聞他這聲道歉,


    亦是有些承受不起。


    “我從未怪過葉警衛,勿多想,”言罷,她推開車門下車,葉城望著這人離去的背影,一如往常那般幹脆利落。


    事發至今,葉城從未覺得有那一日如同今日這般輕鬆。


    那壓在肩頭的擔子,好似瞬間就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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