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那句還不是隨你高興,徹底的讓安隅笑了。


    她姿態頗為悠閑的靠在座椅上,如同一個即將退休的老幹部、笑臉盈盈望著宋棠。


    “我有這麽粗暴?”


    宋棠坐在座椅上調整了一下姿勢,話語隨意;


    “那倒也不是。隻是覺得有些人也不給他點厲害看看,她不知道你姓什麽。”


    在尚不了解趙清顏跟安隅之間的糾紛時,,宋棠或許還會勸一勸,勸她不要多管閑事,但當唐思和語重心長的同她說了那麽幾句,安隅在年幼時的悲慘生活之後,宋棠想啊、倘若是設身處地的想。她一定早就弄死趙家人了,不會讓他們留到現在。


    其實從某些方麵來說安隅是仁慈的,這種仁慈,宋棠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


    趙家人的那種殘忍手段,其實根本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而趙家在這個城市裏住這麽多年,趙波又坐到市長的位置上,趙老爺子在生前更是響當當的鐵腕人物,可就是那樣一個人物,他竟然容不下安隅這樣一個小人物,這樣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


    更甚是對他趕盡殺絕,這個世界是陰暗的,是無情的,這些陰暗和無情在我們生活中無時無刻不在上演,有些人可以順利的逃過,而有些人隻能被他們折磨,被他們欺辱,以至於成年之後落下心理陰影。


    宋棠想了想,問道;“趙市長這麽多年打的都是民眾牌。”


    這句話讓安隅笑了,趙波這麽多年打的是民眾牌,他是一個頗為得人心的市長,民眾之間呼聲奇高,可就是這樣一個頗得人心的市長,在她年幼無辜時,在趙家人欺淩呀時,打著家庭和睦的幌子將她推向深淵,讓她站在懸崖邊上感受著趙家人帶給她刺骨的寒風。後來她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詞,那便是人麵獸心。


    這日上午時分,安隅不算繁忙,而宋棠並未有那麽清閑,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臨近中午時,那場雨勢逐漸轉大,安隅站在窗前,雙手抱臂望著在雨幕下狂奔的人,望著那五顏六色的車輛在麵前呼嘯而過,看著後車輪帶起水花,而後一秒之間,又落回地麵上。


    如此場景,讓她想起了趙清顏。


    想起了那個她至今還記憶猶新的人。


    那年,她在趙家閣樓上險些慘遭毒手,出去一個駱雨風,還有一個趙清顏。


    駱雨風已經進去了,那趙清顏呢?


    她想了想。


    許是想到了什麽讓自己心滿意足的答案,嘴角蕩漾起一抹難得的淺笑。


    雨幕菲菲,她在等雨停。


    這個世界是殘忍的,想讓緋聞停歇你就必須製造另一件緋聞。


    於是乎、安隅站在身後成了推波助瀾的那樣一方。


    2007年10月,在國家新聞台主播蔣闌珊出車禍之後的上午。


    娛樂新聞再度爆出一季重料,而這重料標題內容是,倘若蔣闌珊下台下一個國家新聞主播,下一個一姐會是誰?


    更甚是網上出了種種密密麻麻的調卷,最後民眾們得出的結論是,蔣闌珊如果下來了上去的會是趙清顏。


    一瞬間,趙清顏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她無形之中以高傲的姿態,以無可取代的姿態站在了民眾眼前。


    這日中午時分趙清顏下節目之後,聽完經紀人說起此事,麵上平平無情說著自己沒有蔣前輩那麽優秀的話,但心底卻放開了花


    她在想她熬了這麽多年,如果有一天可以做上國家新聞台主播的位置,那與趙家而言與她自己的人生而言無非是一件登頂之時。


    電視台裏的工作人員看著她謙虛轉身時,不免說了兩句趙姐可真淡定之類的話語。


    而實則,回到自己辦公室的趙清顏顯得高興的站不住,馬上打開電話看網上的調查問卷。


    在一行行的瀏覽下來之後,那眼底的笑意當真是越來越深厚了。。


    她磨搓著掌心,想著,當天是天要助她。


    而此時,台長辦公室裏,副台長正在跟人說起此時,聞言,哐當一聲想在辦公桌上響起。


    那是拳頭與桌子的撞擊聲。


    他怒火叢生望著眼前人,質問道;“誰弄上去的?”


    “我不知道啊,”副台長也覺得很奇怪,她們一個搞新聞的又不是什麽明星藝人,怎麽就被那群狗仔給盯上了?


    “還嫌不夠?還出新聞?打電話下去,全部壓下來,就說是總局的意思,”當領導的最不喜的便是這種無形之間挑撥員工的負麵新聞出現。


    蔣闌珊也好,趙清顏也罷都是他手中的員工,無論是誰坐上那個位置也由不得旁人來說散到四。


    “等等、”即將出門的副台長被人喚住。


    隻聽他在道;“你去探探趙清顏的口風。”


    “台長懷疑這是她自己在推波助瀾?”


    那人睨了他一眼,適時讓他閉了嘴。


    後者後背一僵點了點頭出去了。


    而此時,趙清顏將將拉開辦公室門準備去衛生間,一出門便撞見走廊盡頭出來的副台長。


    他拿著文件從台長辦公室出門。


    見到她,笑著招呼;“清顏,剛剛不錯哦,收視率也很好。”


    “謝謝台長誇獎,”她笑答。


    隨後那人又問道;“下午我們也要去醫院看闌珊,一起去嗎?”


    “好呀,”她欣然答應,沒有半分不妥的模樣。


    二人邊走邊聊,在衛生間門口分開時,趙清顏將將推開門進去,那麵上的笑顏瞬間消失不見。


    那變臉的速度比這陰雨天都快上幾分。


    她嗤笑一聲;“老狐狸。”


    隨即,進了隔板間。


    拿出手機準備坐在馬桶上,尚未下午便聽有人推門進來;“網上的網名們都是瞎了嗎?拿闌珊姐跟趙清顏比,一個搞娛樂的怎麽能去國家新聞頻道?他以為那是好進的嗎?”


    “有這麽難嗎?”身旁有人不以為意問道。


    “你以為?”那人反問,頗有些沒好氣,“你知不知道,闌珊姐在商人之前接受過特殊培訓,那種培訓是國家級別的?闌珊姐從業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因私出國過,為什麽?因為她出國要接受審批,還要說明緣由。”


    一個國際新聞台主播,你以為她僅僅是一個主播嗎?不,它在某種意義上代表的是國家的臉麵,代表的是國家的形象,所以蔣闌珊從業這麽多年,她自認為問心無愧,對待這份工作盡心盡力。


    而這些事情隻有蔣闌珊手底下的工作人員知道,整個電視台沒有人知曉


    此時、網上將趙青岩一個娛樂主播和一個國家新聞主播作出比較時,有些人無形是發怒了。


    那淺言的姿態無疑是告訴趙清顏不配跟蔣闌珊作比較,就這樣一個女人,妄想做上新聞台主播,她悠悠那個能力?有那個定力?


    隨機應變,處變不驚的本事足夠強大嗎?


    如果沒有,那邊是在打國家的臉麵。


    “這件事情絕對不會這麽倉促決定的,一個國家台新聞主播無形之中代表的是國家的臉麵,倘若是出了事,得有多少人吃不了兜著走你知不知道?台長也不會冒這個險。”


    那人做出客觀性評價。


    這個評價太客觀,客觀的趙清顏坐在馬桶上隻覺難受的慌。。


    國家台新聞主播。


    她反反複讀的念著這幾個字。


    企圖從中間找出什麽不一樣的東西來。


    可到頭來發現,她發現,這不隻是一個頭銜,一個稱呼,這是一種許多人終期一生都達不到的巔峰。


    人在權利麵前都是螻蟻,都是趨附者。


    就好比此時的趙清顏。


    這日下午時分,徐紹寒一通會議將將結束,正準備那手機給安隅去電話時,周讓端著午餐進來,將餐盤放在他跟前,男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而後者,卻沒動。


    掏出手機給自家老板看。


    他此舉是想告訴自家老板,他們給別人做了嫁衣,而這個別人是趙清顏。


    當徐紹寒看到眼前的調查報告是麵色寒了寒,男人盯著看了數秒鍾,最後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麵,似是稍稍有些不悅,隨即冷酷的聲音響起問道,“是誰?”


    這個是誰可真是叫周讓為難,


    事情開始時,他以為是趙清顏在自導自演一場戲,自導自演一場是要自己推上高台的戲碼。


    可後來他查過之後才發現,這場推波助瀾的戲碼發生在自家太太手上,有那麽一瞬間周讓覺得惡寒。


    徐紹寒是一個在商界上大刀闊斧長袖善舞的商人,更進一步說是一個陰險狡詐老謀深算的商人。


    他娶了個太太是知名律師,專打離婚官司,在律政圈子也是響當當、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


    在今日之前、周讓從未覺得、安隅跟徐紹寒站在一起,有什麽不妥之處,可今日他發現了,他們夫妻二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徐紹寒昨夜將蔣闌珊送上高台,而今日、自家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了他的手段,將趙清顏推上了高台,此舉,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安隅這是想弄死趙清顏。


    這年頭能在徐紹寒是手中撿便宜的人不多。


    而他家老板娘,怎能說不厲害?


    假以時日,倘若徐紹寒在商場上摧枯拉朽、大刀闊斧。


    安隅在身後用法律武器為他斷後,那麽這夫妻二人,怎能說不會所向披靡?


    思及此,周讓才驚覺可怕。


    這世間,最怕的是權利之巔的人踩著法律的底線幹著謀財害命之事。


    如此,便無人能掌控他們。


    “老板娘,”周讓說完這話,視線落在徐紹寒身上,半晌不敢挪開,定定的望著他,企圖在他臉麵上窺探些許自己不該見的東西。


    而明顯,上天沒有虧待他。


    他看見了。


    這日午後,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下雨,雨勢不大,但足以讓這個城市溫度下降。


    2001年盛夏,有外企想就這徐氏集團刮起的東風乘風而上。


    那日,徐紹寒直說了一句話;“東風亦能成為龍卷風。”


    今日,他頻頻笑著點頭,一字一句萬分清明;“好、好、好、極好。”


    前者是殺戮,後者是誇獎,是肯定。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讓周讓大跌眼鏡。


    對於安隅,徐紹寒是寬容的這種寬容讓他感到詫異與驚奇。


    他想,難道愛情當真是如此有魔力讓人著迷到可以放棄利益?


    良久之後,他想;“是的。”


    徐紹寒伸手,屈指點了點桌麵,那一下下的聲響,直直敲進周讓心裏,他發號施令,話語冷酷寡淡;“去、加把油。”


    言簡意賅不容置疑的話語讓周讓不敢在多言,噯了一聲,轉身離去。


    安隅有心將趙清顏推上高台,徐紹寒身為丈夫,控著首都最頂尖的圈子,不推波助瀾,怎麽對得住老公這個頭銜?


    怎麽對得住自家老婆?


    徐先生若是樂意,還不是能隨意陪著自家老婆玩兒?


    這日下午,電視台工作人員去醫院探望蔣闌珊,趙清顏也在行列當中。


    下午時分從衛生間出來的趙清顏麵色有些難看,難看隻因公司同事說的那番話語,說無感覺隻怕是假的。


    但在人前,即便她在有情緒也要忍下來。


    外界的風言風語怎能逃過蔣闌珊的眼睛,病房裏,秘書剛剛還在抱怨吐槽來著,下一秒公司同事便推門進來了。


    蔣闌珊躺在床上悠悠看了眼秘書,後者吐了吐舌頭,表示無辜。


    一行人來探病,有人是真心實意來的,有人是打著探病的幌子來探風的。


    而這些人當中,哪些人是真心實意,哪些人是來探風的,蔣闌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成年人的世界,無非是看破不說話,無非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半個瞎子。


    病房裏眾人出言寬慰,告知她安心養病,不要多想之類的話語。


    她均是一一點頭謝過,直至眾人寒暄過後,蔣闌珊笑意悠悠視線望向趙清顏笑道;“清顏也來啦?”


    “闌珊姐,”她開口,是這個圈子裏的正經話語。


    “好好表現,”蔣闌珊望著她,點頭到了如此一句話。


    深意滿滿。


    讓站在一旁的眾人不得不紛紛將視線落在趙清顏身上,這一句話,含義簡直是太過廣泛,廣泛的令人難以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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