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寒馬上要休假了,所以才趕著拉上我去把這件事辦了。


    既然她要休假,我就把幹魚幹肉直接放車上了,告訴她這東西多放幾天也不會壞,休假時她好帶回去。她也同意了,估計剛才在飯桌上她也是被那幹魚幹肉的香味吸引了。


    回來的時候,我讓她把我送到離哨所還有十公裏的那個地方就停了下來,後麵的路我打算順便跑步回去好了。如果把車開上去再開下來,她等下回營又得摸黑了。


    “你小心點啊!”


    “放心,我沒事,祝你假期愉快。”


    調轉車頭的許夢寒,一邊笑著,一邊又滾落了幾顆淚珠下來。


    我回到哨所的時候,想不到師父居然回來了。我問他吃飯了沒有,他說已經吃過,廚房裏還給我留了一點。這老頭子今天變勤快了?


    我端著飯出來吃的時候他問我今天到哪裏去了。我就把上次去醫院見了那人質一家,他們托我轉交一個紅包給當時衝出來想要救他們,卻不幸犧牲的那位戰士的家人。


    “你是和許夢寒一起去的吧?”


    “是啊,要不是她去查,我根本不知道人家住哪裏。”


    “最近你和她走得挺近的?”


    這老頭啥意思?我和她也就上回一起去了趟醫院,還是好幾個人一起,再就今天去了一趟外地,這叫走得近?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想多管,我想說的是你要是心裏有她,那你們走得近點無所謂,你要是心中沒她,也就別耽誤人家姑娘了,畢竟她要比你大點,她耗不起。”


    “師父,你說啥呢?我有女朋友的。再說我和許夢寒隻是算朋友關係。”


    “你小子注定就不會是一個專情的人,所以多一個少一個也無所謂。但老許家的姑娘也是個好孩子,你要是喜歡就要真心對她,要不然她爸可饒不了你。”


    這老頭子今天說的話怎麽雲裏霧裏?什麽叫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還有聽他這口氣,他也認識許夢寒他爸。


    我還想問問他到底和那首長啥關係的,他卻已經轉身進房間去了。


    許夢寒開始了她的假期,但她卻沒有直接飛回北京。她先到了我老家的省會城市,然後打車前往了一個軍事基地。


    在那基地門口她打了個電話,隨後一個年輕的軍官開了台車出來。


    說了幾句什麽,許夢寒把行李中的一個大箱子給了他,而他則是把手上的車鑰匙給了許夢寒。


    許夢寒拿到鑰匙後,鑽進了車裏,很快就駕車離去了。


    她的目的地是盤龍鎮,那小子想回來又沒法回來,那就自己來替他看他這家鄉的一切吧。


    車出了省城之後,一路在高速上狂奔了兩三個小時,才在離盤龍鎮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下高速之後,路麵明顯就差了很多,雖然也是水泥硬化了的路,但時常有肉眼可見的坑坑窪窪。而且路還不寬,一旦對麵來車要會車的時候需要特別留心。


    半小時後,許夢寒看到了許多分布在公路兩側的民居,看那一家家店鋪上麵的招牌,應該是盤龍鎮到了。


    許夢寒放慢了車速,一邊看著導航一邊看著外邊,最終在兩棟民居之間找到了條小路拐了進去,進去之後沒開多遠,就看到了幾棟蠻有年代感的建築了,而且裏麵隱隱約約的還有些讀書聲。


    找到那有些破舊的校門後,許夢寒把車停在了老樟樹下,就下車朝門衛室走去。


    她告訴門衛她想見見李校長,門衛大爺一看許夢寒一身軍裝,不敢怠慢,立馬就打電話通知了校長。盡管是一所鄉鎮高中,也還是時常會有些領導來的,但有軍官來學校,還是女軍官,這可是第一次。這會不會是咱學校考出去的娃?可聽她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啊!唉,要是明川沒出事,現在也該穿上軍裝了吧,那小子以前天天和自己說想去當空軍的。


    他要許夢寒進去坐著等,但許夢寒說站一會挺好,在車上坐一天了。隨後她就在校門口,打量起他在這裏生活了將近三年的地方。這跑道,這操場上,都有他滴下過的汗水吧?這破舊的大門,是他經常進進出出的地方吧?還有遠處那棟小樓,應該是他那個聞老師以前住過的地方吧?


    校門口的光榮榜上,依舊能看到郭明川的名字在最上麵一排,裏麵依舊記著他在這裏幾年的時間取得的那些成績。看來這學校還是蠻念舊的,並沒有因為明川出事入獄就把他的一切都抹掉。


    “同誌,你好,你找我?”


    老校長已經過來了,看到這位女軍官還在聚精會神的看著學校的光榮榜。


    許夢寒回頭,一個戴著眼鏡,頭發基本白了的瘦瘦的老人站在自己旁邊。明川說過他還不到六十,還沒退休,怎麽就這麽多的白頭發?看那麵容,也不像六十的人啊!


    “你好,是李校長吧?”


    “是的,請問你是?”校長客客氣氣的問道,他也幾乎平生未見過有軍官來學校的。


    “我叫許夢寒,是受人之托來看看您,看看這學校的。”許夢寒笑著回答道。


    “受人之托?”校長有點不解。


    “就是他。”許夢寒笑著用手指著光榮榜上郭明川的名字。


    “啊?是明川?”老校長明顯的激動了起來。上一次得到明川的消息還是一個監獄的獄長打電話來問了些明川的事,然後讓自己安排人捎點書本資料過去給他,說想讓他在監獄裏也好好學起來,出來一樣可以參加高考。但後來又聽說明川轉走了,就從此沒有了音信。怎麽今天這個女軍官又說是受他之托來的?


    老校長邀請許夢寒去辦公室坐一下,他可要好好和她聊一聊郭明川,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許夢寒讓老校長稍微等一下,然後她走到汽車旁,從車裏拿出了兩個禮袋。其中一個給了門衛大爺,然後提著一個隨校長前往辦公室。


    門衛大爺看著這禮袋,裏麵是兩盒茶葉,他心裏直犯嘀咕,我和這姑娘也不認識啊!


    辦公室裏,校長給許夢寒倒了杯水後,就迫不及待的問她郭明川怎麽回事,怎麽會請她來看自己的。


    許夢寒泯了口水,對校長說道明川現在已經進了軍隊,還是軍隊的重點培養對象,所以暫時還不能隨便出來,自己是休假剛好經過這裏,他就委托自己替他來這裏看看您。


    “這個也是他給您準備的,他常說您最愛喝茶了。”說著許夢寒把禮袋遞給了老校長。


    校長接過禮袋的手,抖動不已。


    隨後校長又問了許多,他怎麽就從監獄去了軍隊,去了哪裏的軍隊什麽的,許夢寒挑能說的給校長說了些。


    後來許夢寒又讓校長帶她在校園裏轉了一下,校長也很樂意。指著這個教室說是郭明川以前上學用的,指著小倉庫說明川還負責整理過這裏。最後校長還邀請許夢寒到他們食堂一起吃飯,許夢寒也同意了,但要求和學生一樣隻能到窗口打飯。


    打了點飯和一葷一素兩個菜,那葷菜是豆腐燒肉,肉是要努力找才能找到一點。校長看許夢寒臉色變了,以為她不喜歡這飯菜,就說要她放下,帶她去外麵飯店裏吃點。


    但許夢寒沒有放下,而是抬起頭問校長以前他三年也一直這麽吃的嗎?


    校長歎了口氣說道,鄉下孩子家庭條件都不怎麽好,出不起太高的生活費,而高中又不屬於義務教育了,國家也不能負擔每一個學生的生活費。他做了最大的努力也才隻能讓孩子們每天見到一點肉。這兩年還算好的,明川他們在的時候,條件比現在還要艱苦些。


    從小在部隊子弟學校長大的許夢寒看了看旁邊那些吃得正歡的農家孩子,一個個狼吞虎咽的。而自己當初的那些同齡人,盡管學校每天有變著花樣的各種營養食材,還是遭到他們的各種嫌棄,就包括自己,也有過吐槽學校做得不好吃,偷偷再去外麵買的時候。


    許夢寒拿起筷子,一口口的把打的飯菜吃完了。雖然油水不多,但口味還可以。隻是這樣的飯菜偶爾湊合一頓還行,要連吃三年,對一個正在長身體又是學習最需要拚命的人來說,怎麽能經受得住?


    幸好老天沒讓他縮水,還是讓他長成了一米八幾的大高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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