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


    章德穹起床後,身邊已經是空空蕩蕩。


    章德穹看著身旁仍然保留著上官聆雨體溫的位置,無奈地一笑。


    他當然知道,上官聆雨在一刻鍾前悄悄起床離開了房間。


    他甚至能感覺到,上官聆雨深深地注視了他很久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二人十分默契,都沒有選擇讓那一幕生離死別的場景發生。


    章德穹深吸一口氣,迅速地穿好衣服,推開房門,向上官聆雨離去的方向快步前進。


    “喂,小兄弟!你還沒付錢呢!”


    客棧老板剛追出客棧,一枚金幣就已經滾落在老板腳下。


    客棧老板撿起這枚金幣,有些茫然地看著已經消失在人群中的章德穹,嘴中不禁喃喃自語。


    “客官……一晚上的價格隻是十枚銅錢呀?”


    可是客棧老板又怎會知道,這一晚上卻讓章德穹二人如此的刻骨銘心。


    這一晚的價值,在二人心中可遠非一枚金幣所能比擬。


    ……


    章德穹裝作若無其事的路人,路過青蓮派門前。


    隻見上官聆雨正拉著上官和風的手,一同向門內走去。


    似有所感,上官和風扭頭看了正假裝過路的章德穹一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又扭回頭,與上官聆雨消失在深幽肅穆的青蓮派之中。


    章德穹默默回返,心情有些低落。


    但想起日後的重逢時刻與未來滿到無法再滿的日程,章德穹無奈地笑了笑。


    現在,哪裏還有時間去低落啊……


    自嘲地搖了搖頭,章德穹翻身上馬,走出城門,走上官道,走向幾乎不可能達成、卻不得不達成的目標……


    看了看羊皮地圖,離自己最近的“乾”字位之處,正好就在揚州之東,長江入海口之外,位於東海之上的一個小島嶼上。


    馳馬向長江奔去,渡了江,沿長江前往東海邊。


    ……


    “小兄弟,橫豎就你一人,無人相助。不如交二兩銀子過路費便罷了。”


    前方,十餘人身高體壯,手執闊斧的盜賊攔住了章德穹的去路,其中一位盜賊如是說道。


    章德穹似是魂不守舍在發呆,實則在默念經典、吐納元力修煉。


    被打斷了修煉,章德穹眉頭微皺,看了麵前的十餘位大漢,不理不睬,繼續策馬前行。


    “小兄弟,你莫要讓我們難堪!”


    不聞不問……


    “兄弟們,拿下他。”


    章德穹也不想在此開殺戒,左手輕撫行囊,右手控製韁繩,雙腿一夾馬肚子:“駕!”


    黑馬高傲地昂起頭,不管眼前閃著寒光的闊斧,徑直衝撞過去。


    它相信,主人總有辦法保護它。


    正當闊斧離黑馬還有三寸之時,眾人眼前騎著駿馬的少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衝撞過來的小土坡!


    或者應該說,是一座小山。


    黑馬感覺背上似乎驟然多了一座大山,無比沉重。猝不及防之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黑馬帶著些許哀怨看了小主人一眼。


    章德穹拍了拍它的屁股,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下次提前告訴你……”


    談笑間,阻攔灰飛煙滅……


    黑馬感到背上的重量恢複了正常,鬆了口氣,馬蹄輕快,向前飛馳。


    身後,十餘位大漢七倒八歪,一些砍上去的斧頭已然變形,散落在路邊。


    “這是什麽能力?堅如金石,這就是傳說中的法則嗎?”


    那位剛剛喊話的大漢站起身來,目光茫然地看著黑馬離去。


    ……


    東海邊,有一處小漁港與一座小漁村。


    章德穹進入漁村,將黑馬交給一家客棧,要求好生照顧。付了錢後向港口走去。


    港口處,眾多漁民出海捕魚歸來。


    章德穹急忙上前,攔住一位漁民道:“大叔,您這艘小船 明日能借我一用嗎?我可以付錢。”


    戴著鬥笠,捥著袖管,手臂與小腿粗糙而漆黑的漁夫抬起頭來,笑了笑:“小夥子,你會駕船嗎?你熟水性嗎?”


    “這……”


    章德穹有些無奈。自己生在內地,長在內地,談何熟悉水性?


    漁夫搖了搖頭:“不知水性,不會駕船,在東海之上與猛浪大風搏鬥,簡直是死路一條。你要去哪?不如我直接載你過去罷了。”


    章德穹打開羊皮卷軸,指了指最上麵的地圖:“我要去此處。”


    漁夫一看,仔細辨認了一下地貌,輕呼一聲:“你竟要去金光島?”


    “金光島?可否請您詳細講講?”


    漁夫擺了擺手:“此事不急。我先將船收好,之後我們去我家中談論此事。金光島離此不近,且有諸多神異之處,前些年來訪者不計其數,可無一成功進入島的內部。今日必然無法前往,明日再論。”


    漁夫用力拉著纜繩,章德穹急忙上前幫忙,二人將船拴於港口碼頭的木樁上,又合力將一大兜漁獲一同拎至漁夫家中。


    漁夫讓妻子與小妾去清點漁獲,帶著章德穹坐在席旁,為他倒了一杯濁酒。


    “說來,祖先的經驗中原本沒有這處金光島,不僅僅是我祖先,我們整個漁村都是如此。”


    漁夫為自己斟滿濁酒,一飲而盡。因風吹日曬而令人飽感滄桑的滿臉皺紋也隨之舒緩。


    “有一日,我爺爺的爺爺,因遇罕見的風浪,回來時已是日落之時。明月升起,他環顧四周辨認方向時,發現遙遠的海上多了一座他從未聽聞的島,在黑夜中散發著淡淡金光。他不敢久留,辨別好方向,記下位置便回到漁村。”


    “後來,大家都知道那裏多了一個會發金光的島。不知這事怎麽就傳出去了,有無數尋寶者想租船前往那座島,但那些人去了之後再也沒回來。其中不乏一些神通廣大的神仙,但回來者,卻十不足一。”


    “後來有一位神仙大人回來了,說那處島剛下去沒什麽,但登島後走的越遠,身上越輕。但當人發現不對之後,若是向下看,便會發現自己懸在空中,如果心緒紊亂,那浮力會驟然消失。而人呢,就在怪石遍布的島上生生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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