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聞言不禁點了點頭:“說得好!既然如此,我就帶你尋知、明理、求道。”


    隻見老者站起:“日後叫我平老即可,不必太在乎稱呼問題。”


    “是。”


    平老走出屋門,向何老招手:“來吧。”


    何老提著鋤頭滿頭大汗地走了過來。


    “帶書沒?”平老問。


    “沒有。”何老答。


    “不帶書怎麽進行?”平老眉頭微皺。


    “不如……這一步先跳過去,日後再談也可。我想給他好一些的資源,以補償當初升賢的遺憾。”


    “非得是聖典?”


    “聖典最好。”


    平老思索良久:“《原道》……如何……”


    何老歎了口氣:“還是讓它先留在那裏吧。我試試看能不能再找一本。”


    平老看了何老一眼:“願望很好,希望渺茫。”


    不再浪費時間,平老拍了拍何老的肩膀:“九天時間,想幹嘛就幹嘛去,別弄出太大動靜,別讓外人進屋便可。我們這就開始了。”


    言罷,平老走入門中,屋門“吱呀”一聲關上了,從屋內插了插銷。


    何老百無聊賴,費盡力氣搬來一塊大石頭到屋簷下,灰塵也不拭,坐於其上開始打盹。


    室內,平老坐於椅子上,章德穹盤膝坐在地上。


    章德穹忍住內心的激動,盡力保持平靜。


    平老微微點頭,爾後目光變得迷離了,微微開口道:“春秋時期……”


    四個字,將時間拉回千年之前,回到了那個各國並存,戰爭不斷的時代。


    追溯法則由平老使用,更加有代入感,模擬的也更加真實。


    “何為仁?”


    孔子正在微笑地看著顏淵:“克己複禮為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顏淵思考片刻,行禮問道:“請問其目。”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動……”


    何謂仁?


    孔子充滿智慧的聲音在空中飄散:“仁者,愛人……”


    何謂仁者?


    孔子看著峨峨兮之高山,道:“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為人,當為仁;為仁,即為人。


    春秋的戰火無法阻擋孔子先賢思想的進步、流傳與發展……


    “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仁、義、禮、智、信、勤、和、謙八種美德、品質中,仁為首,仁為主。


    所謂“半部《論語》治天下”,雖不中,亦不遠矣。其中智慧,可明明德、可修身治國、可平天下。


    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氣質的升華,便是儒者築基的表現。


    八天時間,不知不覺中就已然度過。


    第九天清晨,平老打開了門,揉著太陽穴走了出來,反手將門又帶上了。何老見平老出來了,立馬起身行禮:“如何?”


    平老點了點頭:“晚上之前,應當必成。”


    “如此甚好。”


    平老看了何老一眼:“明日傍晚之前,消失在我麵前。”


    “不多陪您一會兒?”


    “需要麽?”


    “您馬上就要期頤了吧?”


    期頤,即百歲高齡。


    平老微微仰頭,微微一笑:“與你何幹?”


    “……”


    晚上,二老立於門前。


    “猜猜他的本命訣是什麽?”平老饒有興趣地道。


    何老摸著胡子:“韓愈的‘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多好!”


    平老無奈:“你的這句念叨了一輩子了,煩不煩?”


    何老笑了:“起碼我的是兩句七個字的,您的呢?”


    平老的臉色有些難看:“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嗯,《寄李十二白二十韻》,全詩的確挺長的……”


    平老又好氣、又好笑,輕喝一聲:“夠了,住口!”


    本命訣一般有效的隻有那一句,和全詩無太大幹係。而這一句越長,實則越有優勢。這一句意境越開闊、豪放,意象越多,意味著能借用、模擬的意象越多、效果越強。


    夕陽即將下落,二老不再互相打趣,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木屋。


    夕陽,早將山峰所蔽,餘暉漸收,明月將起。


    木屋中,傳來了一個少年的吟詠之聲:“舉世皆濁我獨清——”


    “這是?”何老輕聲道,一旁的平老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眾人皆醉我獨醒——”


    音傳長空,聲震四野!


    “當——”


    遠方,山間的古廟恰好敲響了一記鍾鳴,遠遠傳來,似在為少年慶祝,又似在為少年應和著。


    “出自《漁父》一文嗎?這可不是詩啊……”何老道。


    “誰告訴你不出自詩篇的散句便不能稱之為詩句了?”平老反問。


    “這句話是屈原先賢所言?”


    “確乎如此。”


    何老微微皺眉:“可是,這句傲氣太過,不適合修身養性,易自視甚高,目空無人。”


    “非也。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此句作為本命訣未嚐不可。況且,本命訣究竟為何,又不是他所能決定的……”


    平老答道,又頓了頓,繼續道:“不過,相比這些,我更好奇這句詩的效果是什麽?”


    何老有些不確定地道:“大概是……淨化?”


    平老笑了笑:“不管如何,七言的效果總比我的五言要強吧?”


    木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俊秀少年從中走出,帶起一陣書卷的香氣。


    “什麽效果?”何老劈頭問道。


    章德穹有些懵逼:“什麽‘什麽效果’?”


    “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句話。”


    “……”


    章德穹繼續懵逼……


    平老很想跺上何老一腳,大吼諸如“為師將你逐出門牆”之類的話,終究不太舍得,隻好沒好氣地拉開何老,向懵逼的少年解釋了一番。


    “嗡……”何老布好小八卦陣,看向章德穹:“來了!”


    已明其中道道的章德穹笑道:“來吧!”


    “艮,為山,為止——”


    章德穹頓時感覺身上似是負了一座大山,舉步維艱。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但……似乎並沒有太大用處……如果非說有什麽作用,那就是用過本命訣後,現在起碼能挪動兩步了。


    何老皺了皺眉,收起,布陣棋子:“再來!”


    “來吧!”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章德穹的意識被一片書籍的海洋所淹沒。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嗡——”


    章德穹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起來,倒是何老突然仿佛受到了什麽衝擊似的,頭忽地向後一仰。


    何老拍了拍額頭,忍住因反噬導致的些許頭暈之感,點了點頭:“有效,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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