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行人看著何老幾欲癲狂、如癡如醉之神情,均是歎息一聲:“這老者果然是瘋子……”而後投來憐憫的目光。


    不過,何老與章升賢均是那種不受外界看法而改變的人,因此也不以為意。


    章升賢擺了擺手,示意何老稍安勿躁:“上卷的話,有人會在十天後送給你;下卷的話,我正千方百計地想進書樓的四層樓。至於總卷……您還是早些打消了想法吧。先不說其書在書樓的第七層,單是那聖典的品級……您能駕馭嗎?”


    何老冷靜了下來,有些遺憾地坐了下來:“畢竟那可是……聖典啊……不過它也確實不愧聖典之名,簡直能直接拓印成本命典來用了。我現在也不過才僅能催動丙等法典及之下者。”


    接著,何老眯起了眼睛:“說吧,要我幹什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章升賢搓了搓手:“德穹你見過不少次了吧?那小家夥對現在的章府教書先生李明華十分不滿;李先生也對他失望透頂……因此,我想給他再換個老師。您做為前翰林泰鬥,必識得不少才名俱佳之士。何不推薦兩個?”


    何老眼中滿是沉思:“德穹那小家夥啊……他很不錯,怎會讓李明華失望透頂?李明華怎麽評價他的?”


    “朽木不可雕也!”


    “咳咳……”


    何老吹了吹胡子:“自己不會教書育人便罷了,怎能將過錯引到孩子身上?嗯,我知道他。他上課時毫無新意、陳詞濫套……他才是朽木不可雕也!誤人子弟!”


    何老想了想:“前翰林大學士林書如何?”


    “不可,其人驕縱不堪,難當此任。”


    “那前翰林大學士宋河如何?”


    “不可,其人學識不及首席一二。”


    “前翰林次席吳德總可以吧?”


    “不可,其人學藝太雜、玩物喪誌,不及首席也。”


    何老吹了吹胡子:“你究竟是在挑老師還是在挑老婆?哪兒來的這麽多事?”


    章升賢摸著胡子看著何老,意味深長地笑了:“其實我覺得前翰林首席就不錯。”


    何老一愣,連連搖頭:“不不不,首席不會來當教書先生的。”


    “為何?”


    “因為他更向往自由。於他而言,功名誠可貴,利祿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章升賢看著天上的流雲:“我不管。如果前翰林首席十天後沒有出現在章府門口,你那什麽上、下卷的《行止學曰考》也別再想了。”


    “升賢,你過分了!”


    “有嗎?沒有啊。過乎哉?不過也……”


    搞定了此事,章升賢起身告別,一身輕鬆地向章府走去。


    剛走到章府門口,章升賢大袖一揮:“備駕!”


    老管上前行禮:“大人是要去哪?”


    “皇城,翰林院書樓。”


    “是,我這就去備車,請大人稍候。”


    半刻鍾後,一輛馬車從章府向皇城而去。


    章德穹仍在後堂裏聽著先生的教誨,絲毫不知道,父親竟為了自己做了這麽多。此時的章德穹,眉頭微挑,看著李先生。


    “我們怎麽證明我們的存在?我認為,是時間。”李先生正在上著下午日常的思想大道課。


    “就如中華之傳承。時間不居,歲月如流,千年傳承,不朽不滅。此乃中華之傳承也。”


    “如今中華仍在,故可論,中華通過了時間之檢驗。”


    “再如長安城……”


    章德穹打了個哈欠。這玩意說一遍我們就懂了,怎麽說個不停了?哆嗦之至。


    這一話題持續了半個時辰……


    “那麽,諸生看來,我們緣何而活?或是說我們為何而活?再或是說,我們活下來的意義是什麽?亦或是說,我們活下來是為什麽?”


    章德穹痛苦地捂住了臉。至於一句誰都能聽懂的話,用四種說法依次說一遍?至於嗎?我們在座各位最小的都快十五歲了,最大的已有十八歲,智商完全正常,這話自然能聽懂的。


    “不過傳宗接代,保我們後世有人罷了!‘教吾子與汝子,幸其成;長吾女與汝女,待其嫁。’如是而已!”


    李先生踱了兩步:“請諸生做好筆記。其中‘教吾子與汝子’之言,正乃出自韓愈之《祭十二郎文》是也。下堂課,我們將學習韓愈《祭十二郎文》,請諸生回居加以誦讀預習。”


    李先生看了看漸西之陽,合上書卷:“今日下午,我們就講到這裏。諸生請自便。”


    言訖,李先生大步流星地出了後堂,向中心亭之正北方客房而去。


    李唐王朝實行十日一休製,學習、上課也是如此。因此上課那十天中,李先生就直接住到章府的客房中,享有章府提供的免費三餐與日常生活用品。隻有等到那休息的一天時,李先生才會回家休息。當然,這是一般情況下。


    章德穹長出了一口氣,使勁揉了揉臉,似是要把心中的煩惱揉出來。


    章德通走了過來:“去演武場?”


    章德穹張開了嘴,猶豫了一下,將心中的那一個拒絕的措辭咽了回去:“好啊。”


    因為他剛想起來,好像練武與活動好像也能放鬆心情。其實,他本是想去找父親聊天來著。


    章德婉揮手告別:“我回德婉苑了。”


    “去吧。”


    章德婉轉身走出了後堂。


    後堂中已僅剩章德穹兄弟兩個與堂姐章德靈在了。


    “走吧?”德通看了二弟一眼。


    “今天練什麽?”


    “對練?”


    “你是想被我打一頓,還是想讓父親打咱倆一頓?”章德穹樂了。


    章德通略有些尷尬:“上回就差半招而已。”


    “即使你贏了,能避免我們兩個頂著熊貓眼回去嗎?”


    “全力以赴,自是不能。”


    “那能避免父親的二十大板嗎?”


    “貌似不能……”


    章德穹一攤手:“那不就行了?”


    章德通咬了咬牙:“要不……這回就手下留情一點?”


    章德穹瞥了他一眼:“你能做到?”


    “……好像不能……”


    別看章德通平時挺老實的一個人,似乎是人畜無害的暖男,但倘若一拿到棍子……那麽你可能會有幸看到暖男究竟是如何變成猛男的……那種拚命般的打法,能打到你懷疑人生。


    每個和他切磋過的人,都有苦難言:我的天啊,這家夥隻管進攻,就根本不用防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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