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皆是斷垣殘壁。


    星野蒼介在廢墟中間站了一會,幾分鍾後,他沉默著發動“力場扭曲”,努力感知周圍的aim力場。


    除了身邊的禦阪美琴,附近沒有任何能力者存在的跡象。


    星野蒼介環顧四周,一塊顯眼的鐵灰色告示牌出現在視野中,他走近了些,上麵寫的是關於特殊精神病院的拆除事宜,這裏將被改造成遊樂場,告示牌上卻並未提及病患的去向。僅僅一天半的時間,這個規模不算小的機構被徹底摧毀,他追尋的線索就此中斷,結合方懿軒的話還有前天的特殊部隊,不難猜出這件事幕後的操縱者。


    星野蒼介用手輕輕摩挲著告示牌表麵,冰涼的觸感讓他感受到體內血液的流動,加上牌子鐵灰的色澤,這一切讓他聯想到自己八年前的無助,現在依然如此,也許自己這些年來沒有什麽長進。


    無能為力的自己,真是可恨。


    “星野前輩,你在尋找什麽嗎?”禦阪美琴的聲音將他喚醒,思緒回到現實的星野蒼介回過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沒什麽,隻是一個認識的人住在這裏,我和他沒有交換聯係方式,現在找不到他了。”


    “沒關係,我相信前輩一定可以找到他的。”禦阪美琴微笑著向他伸出手:“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路。”星野蒼介拒絕了讓她攙扶,循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好吧。”少女訕訕地收回手,和星野蒼介並肩走著。


    “星野前輩為什麽要走路回去呢?”


    “今天沒有別的事情了。”


    “那,前輩為什麽要退出風紀委員呢?”禦阪美琴猶豫了許久,終於提出了這個問題。


    “因為我不適合這份工作。”


    黃昏漸漸來臨,一路上兩人的背影很長,照耀著少年臉龐的光芒比來時暗淡了不少。


    禦阪美琴沒有追問下去,從前的她遇到這種事情,是一定會追根究底的。


    兩人在短暫的交談過後便沒有了對話,他們隻是並肩行走著,夕陽下,兩人的運動軌跡幾乎成了互不相交的平行線。


    星野蒼介忽然停下,他走得有些累了,由於擔心左腿二次受傷,他在看見路邊長凳的時候決定坐一會。


    他一言不發地坐下,望著天空的落日和漫天霞光出神,禦阪美琴跟著坐在那條長凳上,目光也投向遠方。


    “黃昏一如既往地美麗呢。”星野蒼介感歎道。


    “是啊。”禦阪美琴的心也沉浸在那些“燃燒”的雲彩中,一時間忘記了常盤台的宿舍規定,門禁時間快到了。


    “啊,糟了!”少女的驚呼打破了原有的平靜:“再這樣下去就要到宿舍的門禁時間了!”


    “現在跑過去來得及嗎?”


    “來不及。”禦阪美琴十分沮喪:“第十學區這個地方通常沒有車輛經過,今晚隻能讓黑子應付舍監了。”


    她之前換便裝摧毀研究所的那幾個晚上,都是白井黑子幫忙瞞過舍監的檢查,這次回去,一定要和她解釋清楚。


    “我幫你回去吧,”星野蒼介側過身,向她伸出一隻手:“用我的能力。”


    “好。”禦阪美琴愣了一下,略微害羞地抓住他的手。


    “抓緊點。”說完,星野蒼介發動能力。


    “哇!”兩人緩緩飄上空中,又向著第七學區的方向移動,禦阪美琴隻能在上下起伏的運動軌跡中意識到重力的存在,實際上難以感受到。


    這是星野蒼介最近開發出的能力用法:如今定向轉移的對象已經可以是小體積與質量的物質整體,隻要他設定豎直向上的運動加速度為接近重力加速度,那麽轉移目標可以近似達到“失重”效果。


    自然,設定的加速度不可能一直和重力加速度相同,這一數據會時不時上下浮動,隻要總體還在安全範圍內就沒問題。


    在這樣的基礎上,星野蒼介再使用“定向轉移”添加一個水平運動速度,兩人便可以持續地朝著第七學區方向移動。


    禦阪美琴一開始有點害怕,不過很快她伸出另一隻手,感受著空氣從指縫中劃過:“星野前輩,你用能力帶著我,警備員看見了,不會判你無證駕駛吧。”


    星野蒼介反應過來,這是禦阪美琴在開玩笑,於是接著她的話說道:“看到警備員的話記得提醒我一下,我好讓你馬上下車。”


    說說笑笑間,兩人抵達常盤台宿舍樓下。


    “星野前輩,如果你遇到什麽難以解決的困難,盡管來找我。”


    “身為學長,怎麽能求助學妹呢,再說我最近一帆風順,不勞你費心了。”星野蒼介看著她專注的眼神,心頭一暖,順手摸了摸她的頭。


    禦阪美琴呆立了片刻,等到雙方都反應過來時,麵紅耳熱的少女發動了物理意義上的雷霆之怒。


    星野蒼介承受不住這樣的“憤怒”,更悲催的是,左腿上的傷口被電流刺激的夠嗆,巨大的疼痛仿佛化為實體把他狠狠壓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星野前輩!”禦阪美琴慌慌張張地把他扶起來:“忘記前輩的左腿受傷了。”


    “沒事,”星野蒼介欲哭無淚:“女孩子在外麵就應該好好保護自己。”


    “再見。”在多次拒絕禦阪美琴送他回宿舍的請求後,星野蒼介和她打了個招呼,孤身走回自己的宿舍。


    又是獨自一人了,星野蒼介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看著沿途的店鋪,他回憶起那天夜晚自己被異常情緒支配的奔跑,不由得思考這一異常行為背後的原因。


    一輛藍色蘭博基尼停在他的身邊,車窗打開,是木山春生:“星野少年,要回宿舍嗎,我送你一程。”


    “多謝了。”


    “我還要感謝你之前在醫院裏的挺身而出,上車吧。”


    星野蒼介坐在車後排,注意到木山春生的黑眼圈消退了一點:“木山女士你的氣色很好。”


    “謝謝,不過今天不知為什麽醒得那麽遲,都錯過了給孩子們補課。”木山春生的語氣裏有滿滿的遺憾。


    對話後,車內陷入了沉默。


    “說起來,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木山春生打破了寂靜:“為什麽那時候你的表情如此可怕?”


    “什麽時候?”星野蒼介有些懵。


    “我們在高架橋上交戰的時候,”木山春生想知道原因:“你看著我的表情就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實際上我們之前沒見過麵吧。”


    “額…我當時太著急,認錯人了。”星野蒼介不願說起過去,立刻轉移了話題:“那些學生在暑假還要補課,真是辛苦啊。”


    “沒辦法,他們的課程落下太多了。”木山春生看了一眼導航地圖:“到你的宿舍了,星野少年,我們下次再見。”


    星野蒼介揮手和她告別,回到自己的宿舍,他一進門直奔臥室,躺倒在床上。


    透過窗簾間的狹小縫隙,昏黃的陽光照了進來,少年的身影映在床邊的牆壁上。


    某樣事物悄無聲息地侵入了星野蒼介的意識,它是最高明的竊賊,一不留神偷走了少年堅強的表象,在別人麵前強裝樂觀的星野蒼介正抑製著自己的眼淚。


    和那天晚上一樣的感覺又來了,那是想迫切地與別人交談,卻一時間又將自己封閉起來的矛盾心理。星野蒼介這時才明白,人世間最大的悲傷往往不會讓人淚如泉湧,而是心如刀絞,欲語還休。


    這種感覺,是孤獨。


    ……


    禦阪美琴也回到自己的宿舍,推開門,半空中那熟悉的紅色雙馬尾占據了她的視野。


    “姐姐大人!”


    “砰”的一聲,禦阪美琴熟練地閃避過去,白井黑子趴在地板上。


    “真是的,黑子你的傷剛好,就不能消停點嗎?”禦阪美琴抱怨了一句。


    白井黑子迅猛地從地板上站起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我對姐姐大人的愛,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擋!”


    “好啦好啦,”禦阪美琴坐在床上:“星野前輩今天退出風紀委員了,為什麽?”


    “是啊,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這麽做,星野前輩一直以來可是兢兢業業,這下他走了,我和初春的工作量要提升了。”白井黑子想到了今後發生的事,不禁有一點點難過,但這種情緒馬上消失了,因為姐姐大人就在麵前。


    “姐姐大人,我們準備一起洗澡好嗎?”白井黑子輕輕解開衣服上的扣子,禦阪美琴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額頭:“放棄吧,如果那樣你肯定會把浴室變成“汪洋”的。”


    回想起星野蒼介臨走前說的話,結合他匆忙退出風紀委員的行為,禦阪美琴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星野前輩他,真的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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