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蒼介先撐不住了。


    這說明,過量的腦力勞動比體力勞動給人帶來更大的負擔。


    咳咳咳……


    超額的計算量使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開,星野蒼介很想學習那西行路上聽到唐僧緊箍咒的孫行者,雙手抱頭,把自己當作地毯在地上滾幾圈。


    可惜他不能。


    之前的劇烈運動,再加上現在全力維持固定姿勢,導致現在的他全身肌肉僵硬,動彈不得。


    他像一尊雕塑般,閉上眼睛定在那裏,對一方通行aim力場的壓製被迫解除。


    人體的自我保護機製起到了作用,如果“力場扭曲”再維持幾秒,大腦超載後,星野蒼介的智商很可能會受到影響。


    “是…本大爺…贏了。”


    一方通行艱難地抬起頭來,喘了一口氣。


    她發誓,之前的六七秒是自己人生中最絕望的時期。


    在能力完全無效的情況下,她的身體實在是孱弱不堪。


    一方通行苦笑了兩聲,自己絲毫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少年讓她嚐到了失敗的滋味,被他壓在身下的那段時間,她成千上萬次嚐試過發動能力讓星野蒼介的血液逆流,進而使他全身的血管破裂。


    打架都打到這份上了,也談不上顧忌對方的死活。


    能力一次又一次失效,她先是震驚,後是絕望。


    現在,她猛然間感覺自己很可悲。


    除了能力,她一無所有。家人,朋友,愛好…


    從研究所殺出來後,自己立馬受到各方勢力的關注,也遭遇過無數次暗殺,無論是訓練有素、有備而來的專業刺客,還是來挑釁鬧事的小混混,他們臨死前都一樣,要麽被她或他們自己的攻擊秒殺,要麽運氣不太好,受了斷了一隻胳膊兩條腿之類的傷勢,在臨死前哭喊著求她饒自己一命。


    起初,她心軟過,結果前一秒還在痛哭流涕的敵人下一秒會趁她不注意給她一槍,其中一些慎重的敵人會回去休養一段時間,來日再戰。


    當然,他們的最終的下場都一樣就是了。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她還很緊張,完事之後幹嘔了一頓,漸漸的,她就習以為常了。


    為了避免麻煩,她幹脆換一種更凶惡的模樣威懾敵人,順便隱藏了自己的性別。


    所以,自己要成為一個無敵的人,要讓別人一聽到她的名字就不敢生出任何挑戰的心思,不給他們任何妄想戰勝自己的空間。


    出於這樣的打算,她自願參與了“絕對能力者計劃”。那群研究員說過,她是所有lv5等級能力者中唯一一位能進化為lv6—絕對能力者的。


    根據學園都市中最大的超級電腦“樹形圖設計者”的運算,一方通行要在不同的環境中殺死128位學園都市的第三位—禦阪美琴,從而積累足夠的經驗,但現實中不存在128位禦阪美琴,研究者們想出了替代的方法,那就是讓一方通行在不同的環境中依次殺死兩萬名禦阪美琴的克隆體,以下簡稱禦阪妹妹。


    禦阪妹妹們剛出生時就被研究人員灌輸畸形的思想,即她們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全力與一方通行戰鬥,然後被她殺死。


    總之,還是趕快掙脫束縛吧,感覺自己又要喘不過氣來,一方通行決定道。


    “禦阪號”在這時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趕到一方通行麵前,她隻是想要完成這場實驗。


    她伸出左手,一方通行本能地抓住,“禦阪號”半蹲在地上,吃力地把一方通行抽了出來。


    壓力減輕後,一方通行才發現,幫助她的人居然是在實驗中要被自己殺死的“禦阪號”!


    “繼續實驗吧,禦阪禦阪鎮定地說道。”


    一方通行沒來得及回答,“禦阪號”就攻了過來。


    一小團耀眼的電光亮起,一方通行被打倒在地。


    禦阪妹妹們也是能力者,雖然她們的能力都隻是lv2~lv3級別的缺陷電力。


    在失去武器,身體受重傷的情況下,使用能力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禦阪號”愣住了,她竟然贏了,現在她手足無措。


    畢竟,研究人員也根本沒考慮到一方通行失敗的可能,自然不會教“禦阪妹妹”們怎麽處理這種情況。


    一方通行倒在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隻不過,那個少年竭力營救“禦阪妹妹”,他,和之前的那些敵人,不一樣。


    就讓他如願以償吧。


    其實,一方通行內心對這次實驗也有一點點抵觸情緒,讓一個人天天麵對相同的臉龐,再一次次殺死對方本就是相當殘酷的懲罰,一方通行又不是什麽天生的殺人狂,唯有把“禦阪妹妹”們視為普通的實驗消耗品,她才能堅持下去。


    現如今有這樣一個人,他無意與自己戰鬥,而是寧願犧牲自己也要救出“禦阪號”,這必然會使一方通行的內心動搖。


    她們,真的隻是實驗消耗品嗎?


    對自己撒的謊,被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戳穿了。


    一方通行仰麵朝天,暈倒前看見了平時根本不會去注意的夜空。


    今夜繁星滿天。


    ……


    “這怎麽可能!”木原幻生狠狠拍著桌子,無能狂怒。


    旁邊一位研究員小心翼翼湊上前來,“會不會是一方通行放水了?”


    “絕不可能,”木原幻生還沒表態,一位紫發的女性研究員發話了,“一方通行之前的表現我們都看到了,他每次都是抱著殺死對方的心態參與實驗的。”


    木原幻生稍稍有些驚訝,布束砥信平時一向沉默寡言,不過他沒有在意這個細節,讚同道:“沒錯,一方通行當初可是爽快地答應了我們的邀請,已經殺死位實驗體的他不可能突然反悔。”


    紫發少女鬆了口氣,看來這場實驗終於要結束了。


    她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為了阻止實驗進行,她暗中使了絆子:通過在偏僻的地方散布多張裝有儲值卡的信封,人們會特別關注街道的死角,實驗場地就會變得難以選擇了。


    可惜她的這一舉動隻能對實驗造成一點小麻煩,這下,實驗本身出了問題,由於未知原因,研究者們無法動用“樹形圖設計者”進行再一次的運算。


    她暗暗感謝那位神秘的少年,從剛剛木原幻生接到理事長通知的那一刻起,她就猜測:這個人,說不定可以結束這場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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