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生雖說已入了學堂,但終歸還是個孩子,每天隻在上午上兩個時辰的課。


    早上吃完早飯送過去,臨近中午接回來,在家裏吃過午飯,就可以去玩耍了。


    但是京城不比許州,住在附近的也都是一些高門大戶,父母也不敢讓孩子出去亂跑,生怕與其他權貴子弟起了衝突,惹禍上身。


    這樣來看,孩子在家也挺無聊的,沒想到其會自娛自樂。


    陳雲生一會兒學孫悟空練一下棒法,一會兒又取出父親為他所做的木劍揮舞一段,在練習的同時,他口中還夾雜著呼喊聲。


    陳明在遠處看著這一幕,心想,既然孩兒如此癡迷武藝,何不為他尋一名師教導。


    一念至此,他緩緩站起身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與關切,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過去,然後蹲下身子,將臉龐湊近兒子,輕聲而又鄭重地問道:“生兒,想不想學些真本事?”


    陳雲生睜大眼睛,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疑惑地問道:“爹,什麽真本事?能像孫悟空那樣銅頭鐵臂,百戰無傷嗎?”


    陳父輕輕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緩緩搖頭道:“那猴子是女媧補天所剩的神石所化,我們隻是肉體凡胎,學不成那般的仙人本領。”


    陳雲生聽完父親的話後,臉上頓時露出了些許失望的神情,他耷拉著小腦袋,喃喃自語道:“那我們能學些什麽樣的本領?”


    陳父看著兒子失落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憐惜之情,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豪邁地道:“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懲惡揚善,維護心中公義的本事。”


    說到此處,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目光中透露出堅毅之色,向其子詢問道:“如此,我兒還想學嗎?”


    陳雲生那小小的腦袋如同小雞啄米般用力地點了點頭,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大聲道:“想!”


    醜話要說在前麵,陳明憐愛地摸了摸兒子的頭,語氣溫柔卻又不失嚴肅地說道:“但習武可是要吃苦的!”


    陳雲生挺直了小身板,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毫不猶豫地說道:“孩兒不怕!我一定能堅持下去!”


    “好!”陳父欣慰地笑了,眼中滿是對兒子的讚許和鼓勵。


    很快,陳明就領著孩子到了一處大宅門前,陳明向守在門口的士兵問道:“顧將軍在家嗎?”


    陳大人身著官服,門衛自然不敢怠慢,恭敬地道:“將軍剛回去,還請大人稍待,小人這就去通報。”。


    沒有等上太久,陳氏父子就被引入院裏。習武之家就是不一樣,顧府的大院已被改成了演武場。


    趕巧,顧清越此時正在院裏演練武藝,和他對打之人是一個壯士,使一長戟,顧清越握著大刀激進猛攻,對方揮戟格擋,隻有招架的功夫。


    在一旁觀看的陳雲生已經完全被場中的打鬥場麵所吸引了,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仔細觀看。


    不久,大漢敗下陣來,顧清越收刀遞給身邊的人,他一麵接過棉布擦去身上的汗水,一麵有些歉意地對陳明道:“陳大人,久等了。”。


    陳明連忙拱手回應道:“將軍客氣了!能夠親眼目睹將軍之神勇,是下官的榮幸。”


    陳明此話並非恭維之語,雖然這些年他也一直有習練武藝,可今日與之一比,發現自己還差得太遠。


    顧清越表情嚴肅地道:“我不敢當‘神勇’二字,真正配得上的隻有老國公一人。此生能與他並肩作戰,顧某雖死猶榮!”


    陳明聽到此話,臉上也露出緬懷之色,他遺憾地道:“可惜陳某敷衍淺薄,沒有機會一睹老將軍的風采!”


    隨後,顧清越問道:“可是太子有什麽吩咐嗎?”


    陳明搖了搖頭回答道:“並非如此,下官此次到訪是為犬子而來”


    “哦?\",顧清越此時才注意到陳明身邊的小家夥。


    隻聽陳明鄭重地言道:“吾兒雲生熱衷習武,不能自拔,若我陳氏父子尚能入得將軍的法眼,盼您在閑暇之餘,指點小兒一二。”。


    “陳大人客氣了,當日在朝堂之上,你對局勢分析得如此明了,已令我欽佩,更別提你還獻策,全殲了入侵我大虞荊州的下路元軍。”


    顧清越微微點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隨後緩緩地看向陳明之子,輕聲問道:“小家夥,我且問你,你為什麽要習武?”


    陳雲生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在家時父親對他說起的那些話語,心中湧起一股堅定之意,然後認真地回答道:“懲惡除奸,保家衛國。”。


    顧清越靜靜地看著陳雲生,眼中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光芒,他對著陳明感慨道:“這孩子小小年紀便能有此誌向,實在難得!”


    他當然知道,這些話都是陳明所教,但是金陵城裏,願意讓兒子接受軍事教育,以後奔赴戰場的官宦人家少之又少,或者可以說,幾乎沒有。


    投身軍旅即為家,血雨腥風應有涯。


    誰願意讓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的兒子整日把命拴在褲腰帶上過活,也隻有像他們這樣的武將世家,才不得已讓後輩走上這條步步艱辛且極不穩妥的路。


    顧清越懷著崇高的敬意看著陳明,緩緩言道:“陳大人真的舍得嗎?”


    陳明沒有正麵回應這個問題:“覆巢之下無完卵,陳王殿下身份何等尊貴,尚且身先士卒,更何況是我的兒子呢?若國家有難,陳某亦願意棄筆持槍,將這一腔熱血揮灑戰場!”。


    聞言,顧清越愈發敬佩起麵前這人,他早就聽說過陳明在豫州的光輝事跡,那日在金鑾殿上方知,先前對他的認識不過是是冰山一角,今日再見,又感歎其乃忘身於外的忠誌之士。


    顧清越看著他們父子二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於是,他對著陳明道:“以後,讓孩子每個月的朔日來我的府上,我會親自指點其武藝,至於能有多大成就,就要看這孩子的努力與造化了。”


    此事已成,陳明心中激動萬分,一旁的孩子也滿臉通紅,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陳明重重地點了點頭,拉著孩子就要對其行大禮,卻被顧清越用手托住,陳明隻能躬身道:“謝將軍!”。


    之後,陳明和顧清越交談起兵法和武學上的事,說到興處,顧清越還起身打了一套通背拳。


    左右掄背,先右拳,後左拳,左掄背右劈掌,脆快一掛鞭,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看得出來,他常年練習,在通背拳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很高深的境界。


    這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與孩子在旁直鼓掌不同的是,陳明已臉色凝重,該套拳法拳是武學大家模仿長臂猿所創,講究放長擊遠,以肩膀為軸,有多遠往多遠打,突出手指,專打敵人的咽喉等要害部位,練好以後,等閑七八人不一起上,近不了身。


    自己先前還是小看了當今的武學高手,若是自己與之對敵,隻怕一個回合,就得被其擒住。


    陳明感慨著對顧清越道:“將軍的拳腳功夫,當世恐無人能及!”那語氣之中滿是欽佩與驚歎,仿佛眼前這位顧清越將軍便是那武道巔峰的象征。


    顧清越聞聽此言,微微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謙遜之色,緩緩說道:“我雖然已苦練了數十載,可在這我最擅長的領域裏,勝過我的最少有三人。”


    他的話語雖平淡,但其中所蘊含的深意卻讓人心生敬畏。


    陳明此刻好奇心大起,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顧清越,像是要將對方看透一般,好奇地問道:“他們都是何人?還望將軍告知!”


    顧清越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投向遠方,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一為當今的秦國公成淮,我跟他私下裏比試過,我不是其對手;


    一為皇宮裏陛下身邊的禁軍統領宮田,驃騎將軍司徒宇善射,號稱百發百中,可與之比試,連射五箭都不能傷其分毫,再想拉弓時,宮田已到了他的身後。


    如果他想取其首級,隻怕司徒宇已經身首異處了,這些年宮統領不知道為陛下擋過多少暗殺。就這,他才隻是武進士出身。


    這第三位,想必你已經猜到了。”。


    陳明點點頭,心懷崇敬地道:“巴蜀武神——周雲青,他是近百年來唯一的一個武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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