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時,翠兒也害怕譚家人發現,行事非常謹慎,就連飯也不敢比別人多吃一碗。


    但發現秦表哥在譚家說一不二後,她慢慢放下了警惕之心,甚至還養出些驕縱之心。


    她雖然是以奴婢的身份侍奉在秦表哥身邊,但卻是唯一一個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人。


    作為秦表哥唯一寵愛的女人,她自認身份與他人不同,慢慢也擺起了主子的譜。


    家裏要是有丫鬟仆人不順心意,立時打死。


    其他人隱約知道她的身份,也是敢怒不敢言。


    這不,還沒半年,府裏以感染疫症的名義抬出去十幾具屍體。


    譚家好歹是修仙世家,居然因為凡間的疫症死了這麽多人,就算死的這些人不是修煉者,眾人也沒少在背後議論。


    不過,翠兒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自己遲早會是這譚家新的女主人,杖殺幾個人而已,算不得什麽大事。


    她更是計劃著,為表哥生下新繼承人後,便去求一份機緣,修煉出靈根,也來個長生不老、容顏永駐。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譚言榮耀歸來,她所有的計劃都成奢望不說,自己的生命都危在旦夕。


    說實話,她覺得不公平。


    譚言不過就是投了一個好胎而已,要是她出生在譚家,自小開始修煉,憑借自己的容貌和能力,一定能取得比她更了不起的成就。


    “怎麽?翠兒姑娘有什麽話要說?”


    譚言注意到她屈辱的表情和死死咬住的嘴唇,出聲喚回了她的神誌。


    翠兒不甘低頭,雙手放在額頭,跪倒在地。


    “譚小姐,我不懂您說得是什麽意思。我隻是譚家一個普通的婢女,不知道您為何要為難我?”


    不怕小人耍手段,就怕小人能屈能伸!


    怪不得就算秦思默後來娶了門當戶對的新妻子,還是對這個表妹寵愛有加,連家裏唯一的男丁,也就是後來的男主,都是由她所生。


    這麽厲害的人,譚言可不能讓她再有成長的機會。


    “既然是我譚家的婢女,賣身契應該在我家吧?我作為譚家的家主,應該有權利處置你,是不是啊,翠兒姑娘?”


    聽到這話,翠兒心跳猛地一窒。


    “我並未賣身於府中,我隻是表……秦家主的研墨丫頭而已。”


    “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一會是府中婢女,一會又是研墨丫頭。”譚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看來,沒我當家後,這譚家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二長老,你是譚家的管家,這事你知道嗎?”


    二長老像找到了主心骨般,立時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家主,八個月前,我修煉過程中出了點差錯,秦思默說是體恤我,就將管家權交給了八長老。”


    “哦?”


    譚言臉上帶著驚訝。


    “看來我消失的這一年,族裏發生了不少事啊?居然連八長老都有了?是誰啊?站出來讓我看看!”


    八長老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懦懦地舉起手,“是……是我。”


    “我譚家百年來隻有七位長老,既然秦思默能破格提拔你,想必你一定有過人之處。”


    聞言,八長老額頭的冷汗越多。


    他能有什麽能力?


    他不過是秦思默想打破譚家規矩以及奪權的一個傀儡罷了。


    “怎麽?這麽難回答嗎?”譚言冷笑。“二長老精通珠算、善於管理和溝通,為家族穩定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既然你能代替他,總得告訴我一個理由吧?”


    動手固然爽,所能起的效果也很明顯,但就算是修煉者,也總有人的心,也有人的情,光是動手,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恩威兼施,才能讓人臣服。


    果不其然,二長老聽到她這一番,心裏變得暖洋洋的,甚至開始後悔以前因為太忙而忽略了譚小寶。


    “家主!”


    二長老拱手致謝。


    要說剛才他是迫於譚言展現出的實力和被奪權的屈辱才選擇了她,那麽現在他是真得心悅誠服,想一輩子為她賣命。


    看到這一幕,譚小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表情若有所思。


    很明顯,娘親今日的行為有異。


    要是她單純是為了泄憤,直接把造反者殺個精光就行,她現在抽絲剝繭、軟硬兼施,明顯是為了教他如何待人處事。


    他承認這很有用!


    即使她告誡他千百遍,“不要以武力解決所有問題”,也比不上她今日的言傳身教。


    另一邊,看到自家主子都生死不明地躺在地上,八長老再也抵抗不住她的威壓。


    “家……家……家主,我隻是虛有其名,真正管家的是……是翠兒姑娘。”


    “哼,真是太可笑了!”譚言氣極反笑,“長輩們定下七位長老,讓他們各司其職,為的就是分工明確、職責清晰,沒想到啊……”


    她的目光再次轉向跪倒在地的翠兒。


    “秦思默破壞祖宗規矩在前,你獨攬家族管事大權在後,你們是真以為,譚家已經是你們的掌中之物了?”


    說罷,為了泄憤,她腳上帶上些力氣,狠狠踹向秦思默的斷手。


    “啊啊啊!”


    殺豬般的慘叫再次響起,翠兒聽到後,整個身子都忍不住顫抖。


    “翠兒姑娘,我再問你一遍,你有什麽話說嗎?”


    翠兒再愛權利和財富,這一刻也得先保下自己的性命。


    “家主,我與表哥兩情相悅已久,而且……”她猶豫了一下。“而且,我還有了譚家的骨肉,望您對我從輕發落。”


    “譚家的骨肉?譚家要是有這門子骨肉,不如絕後算了。”


    翠兒沒想到譚言會說這麽一番話。


    她抬頭,臉色蒼白地看向譚言,表情倔強不服輸,像是雨後堅韌的小白花。


    還真是人見人憐!


    怪不得秦思默把持不住。


    譚言順勢看向秦家家主,“您聽見了嗎?現在我們譚家可是為你們秦家養了四口人,這費用可得漲一漲!”


    這都是什麽事?


    秦家家主真恨不得一下子暈過去算了。


    但可惜的是,他們秦家要想在修仙界立足,今天這事就不能蒙混過關。


    “譚言,你想要怎麽辦?”


    “二長老,算一算。”


    二長老立馬調動靈氣,幻化出一把算盤。


    “秦家家主,您放心,我向來公道,手上這把家夥從來沒出過錯。”


    “嗬嗬。”


    “大長老,麻煩您起草休書,等二長老算完賬後,我就要與這秦思默橋歸橋路歸路。”


    大長老嘴上歎氣,手上卻幻化出筆墨。


    趁著這段時間,譚言又讓四長老帶人將秦思默、秦林和翠兒等人捆了起來,整整齊齊堆放在譚家門口的石獅子下。


    “看我這記性!”譚言一拍腦門,“四長老,別忘了剛才支持秦思默的那群人,不管是修行者還是凡人,統統捆起來,等秦家主走的時候,讓他帶上。”


    “家主,”二長老手裏算盤不停。“這些人雖是新人,但也在譚家吃了幾年飯。”


    “你說得有道理,現在糧食都漲價了,總不能讓他們分文不值吧?”


    譚言思索一番,繼續補充,“平均一下,就每個人算五年吧,畢竟我們和秦家相交一場,總不能做得太過分,對吧?”


    “家主英明!”


    要不是秦家家主牙都不剩幾顆,現在早都把牙咬碎了。


    當初,為了家族穩固,他修改了族規:除非他死,否則秦家不換家主。


    誰知,這還沒享受幾年呢,這麽快就嚐到了因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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