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尚未放亮,在這內室中燃燒了一夜未曾熄滅的燭火,雖然此時仍在照映著屋內,隻是因那油將耗盡致使燭光淡弱,使得屋內看上去有些略顯昏暗。


    方自睡夢中醒來,朦朧的睜開眼睛,陳圓圓便看到了那個與自己一夜雲雨纏綿仍在沉睡中的孟毅。她腦海中便不由浮現出了昨夜的一幕幕。


    想到自己竟然受不住那蝕骨的誘惑,忘情的與其迎合之時。陳圓圓羞澀難抑,不由蜷縮起秀腿,將身子往錦被中一縮,隨著小手順勢將錦被向上輕輕一扯,整個身子便都埋將在了那床繡花錦被當中。


    自己那般出身,自然當不得什麽貞潔烈婦,但也絕非是那淫亂放蕩之人。


    雖然此事非自己所能抗拒,無奈從之。但自己已為三桂之妾,本當恪守婦道。可為何……為何昨夜自己怎會那般不知羞,忘情的與之纏綿?


    隨著一陣輕微的僁窣聲響起,蒙在身上的錦被也隨之輕微蠕動了一下。方才兩人間為那錦被阻隔的空隙就此蕩然無存。


    雖然錦被之下一片漆黑,但陳圓圓已經明顯感覺到孟毅那未著寸縷的身軀已經又朝自己貼近了幾分。


    雖然二人肌膚並未接觸,可陳圓圓依舊能感受到孟毅身上散發出的熾熱感。


    許是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溫熱所迫,陳圓圓隻覺秀臉一陣滾燙發熱,下意識的輕輕挪動了一下嬌軀,拉開了與之相觸的距離。


    見其之後再無動靜,心下猜測孟毅方才應該隻是翻身還並未醒來。陳圓圓羞澀緊張的心情也稍稍平複了些。


    在輕輕掀開錦被一角悄悄向外望去,隻見那孟毅此時已不再是方才平躺的睡態,而是側著身正朝向著自己熟睡。


    雖然屋內的燭光並不明亮,但也足以讓陳圓圓將孟毅的麵容瞧個真切。


    望著那劍眉入鬢,五官深邃頗為俊逸的孟毅,陳圓圓不禁心中暗道:


    他這人,不但地位尊崇,還這般年輕俊朗。若他不是那般狠戾凶殘,淫逸貪色。對於卞玉京她們來說,倒也是難得的良配。


    然而僅是過了片刻,原本還一直望著那仍在安靜熟睡的孟毅沉思的她,卻又忽的秀臉一紅,小手趕忙將那掀起的被角擋下,重新遮住了被那燭光透入的光亮,更是遮擋住了已經突然睜開雙眼,正朝著她一臉微笑的人所投來的目光。


    蜷縮在錦被當中,陳圓圓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昨晚與之那般纏綿,方才偷視於他又被他發現,心中羞怯下,她已實是羞於麵對於他。


    然而就在陳圓圓心中羞澀忐忑,還在猜想孟毅又將會如何對待自己之時。卻忽覺錦被輕動,孟毅那溫熱的身軀也隨之翻身向外挪動了一下,等到一陣輕微的涼意襲過後,錦被便已再次垂落,將自己身側那已經空蕩的床榻重新所覆蓋。


    聽著孟毅穿衣所發出細微的窸窣之聲,繼而複又傳來其下床行走的腳步聲,之後便是其在吹滅燭火之後,腳步聲便漸行漸遠,繼而房間也陷入了沉寂,再也聽不到一點動靜。


    他……他便這麽走了?


    蒙在錦被之下的陳圓圓,心中驚訝的同時,又隱隱帶有一絲失落。


    他明知自己已醒,便連句話語都懶得與自己說嗎?


    難怪玉京她們委身於他,卻連個妾室都做不得。


    當真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陳圓圓心中此時已是羞憤不已,既羞那昨夜與其忘情纏綿,又憤那孟毅僅是將她當做那泄欲的玩物,縱情之後,竟將自己棄之如敝履!


    想到自己昨夜那般,心中更是既氣又悔,隻覺得這錦被之中憋悶不已,不由秀手一抬,將難蒙在頭上的錦被掀將開來。


    然而當發現房間中依舊亮著燭光之時,陳圓圓卻是不由微微一愣。


    方才自己明明聽到那人已吹滅了燭火啊~


    為何……


    “娘子早啊~”


    就在陳圓圓驚疑之時,隨著一聲輕喚響起的同時,便見那孟毅也已自床角紗帳處閃出,正一臉嬉笑的望著自己。


    “呀~!”


    見到這突然現身的孟毅,陳圓圓瞬間已是明白了什麽,秀臉立時泛起一陣紅暈,繼而匆忙將那錦被一拉,複將整個身子再次隱在了錦被之下。


    “將軍……將軍方才不是已經離去了嗎~”


    聽著陳圓圓於錦被中發出的細微之語,孟毅不禁嗬嗬笑應道:


    “方才見娘子羞於見我,我本欲離去,不過~心中卻又忍將不住,唯想再睹娘子芳容一麵,否則心心念念,行將難安也~”


    然而言之片刻,始終不見陳圓圓肯於那錦被下露麵相見,孟毅卻也不惱,隻是緩步來到那燭火前,依次將那幾盞燭火吹滅,房間頓時變得昏暗下來。


    “罷了罷了~現下時辰尚早,娘子複且安歇,城中諸事還需我決處~姑且先向娘子別過了~”


    話音落罷,陳圓圓便聽見孟毅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待到房門一陣吱呀的開闔聲過後,便再難聽到他的什麽動靜了。


    此時的陳圓圓方悄悄掀起錦被一角,望著已經一片漆黑的房間,竟是愣愣的失了神。


    他……也不似那般無情之人啊~


    然而數刻後,陳圓圓所想的那個不似無情之人的孟毅,已然置身於內城街巷之中。


    此時其腳下所踏,乃是巷內由鮮血匯聚流淌凍結而成的冰河,其身周四下遍布著已然僵硬的屍體。


    這些屍身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縱橫枕籍在這街巷之中。以至於在此間行路,待行不得幾步,便需抬腿大步向前,以跨過那些橫於巷路正中的屍身。


    在這等隻為單純屠殺的浩劫下,數萬人的奴兵親眷,隻此一夜之間,便已為之屠戮殆盡,鮮有能於此劫難中得脫幸免者。


    此時天色已經泛白,屠殺一夜的軍士們,除卻少數軍士仍在走街串巷搜尋著漏網之魚外,多數軍士已然開始匯同內城之中征調來的漢民百姓,共同清理起了街巷中的屍體。


    在這滴水成冰的數九寒天下,那些屍身早已被凍得僵硬不已,以至那些用來將屍體拉往城外焚燒的木板車,根本裝不了多少身體僵硬姿態各異的屍體。


    看著那些正被一一抬上板車的屍身,其中除了那年齡尚幼的稚童,竟還有嬰兒為母親懷抱著一同身死的母子。孟毅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他心中並未覺得自己下令屠殺這些奴兵親眷的行為是錯的,欲成大事,容不得他心慈手軟。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目睹此等慘絕人寰的場景,孟毅心中又豈會心安。


    而陪同其前行的一眾義勇軍將校,此時也都是一臉凝重的默默隨在其身後。


    “傳令下去,若尚有幸存之人,隻需緝拿即可,無需再行此屠戮之舉了。各軍除留部分軍士配合錦衣衛搜集奴兵家產外,餘者便都暫集於就近城門休整。”


    尾在孟毅身後的一眾將校聞言,立時齊齊稱是。


    “城中屍體需盡快運出城外焚燒掩埋,若人手不足,速往外城征調百姓相助。”


    金書海聞之立時抱拳稱是。


    孟毅微微點頭,繼而又抬眼環視了下四周,複對眾將沉言道:


    “朱成功所部正在連夜趕來,想來過不了多久便會抵達,待其所部抵達,內外城防皆交由其所部接防。你等所部全部開入皇城駐紮,待休整一日後,兵分三路,掃蕩近畿各城邑。無論奴兵亦或其親眷,一個不留!”


    “遵命!”


    …………


    崇禎十七年十二月十五日,鄭森引兩萬五千餘皇家海軍,自朝陽門進入北京城。十六日,義勇軍一萬餘眾奔出北京,由東西北三個方向兵分掃蕩分散在近畿之奴兵。


    十七日,通州,宛平,大興昌平等地相繼為明軍收複。


    十八日,高力李定國所部兵至霸州,因城內奴兵已遁,故城內百姓開城以迎之,霸州遂複。


    十九日,在高力李定國所部兵峰直指保定府的同日,義勇軍總兵官孟毅攜皇家海軍總兵官朱成功及一眾將校,齊往昌平鹿馬山拜謁先帝之陵。


    於此同時,在河南歸德府與鳳陽府交界的亳州鹿邑一帶,建奴與大明雙方匯聚於此的兵馬已近三十萬餘萬,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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