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孟毅這般言語,一眾歌妓驚喜之下竟一時不知所言,腦中不禁回想起之前那種強顏歡笑的日子,此時得知已然脫籍,頓感悲喜交集。有不少歌妓已是以袖遮麵輕拭起了眼角溢出的淚水。


    寇白門亦是驚喜不已,方才還在憂心孟毅那般言語,自己不好向姐妹們交代,現在孟毅這番話對姐妹們來說,她便是有功無過了。


    隻是心中既是好奇,又是氣惱,孟毅令人為姐妹們脫籍,為何自己竟毫不知曉。想及此,見姐妹們還在沉寂在喜悅中時,便稍稍靠近孟毅近前,在其耳邊輕聲詢問道:


    “大人為姐妹們脫籍之事,怎的也不提前告知我~害我方才還在憂心該如何向姐妹們解釋。”


    孟毅會心一笑,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對著寇白門低語道:


    “非是有意瞞你,而是我壓根就沒派人去!”


    寇白門聞言心中一驚,未及反應卻又聽孟毅接著言道:


    “方才話趕話說到此處罷了,不過不打緊,待會再遣人去辦便是,我既然說出口,又怎會食言呢。”


    聽到孟毅這般解釋,寇白門這才放下心來,但依舊忍不住白了孟毅一眼,不過那神態嫵媚,倒真不知是在氣他,還是在傳情與他。


    待一眾歌妓情緒稍定,孟毅便又對眾人言道:


    “文工團也不是要你們似從前那般輕歌曼舞,你們日後接觸的將是一種全新的表演方式~那是一種簡單直白,能使人更直觀明了的解其含義的歌曲,舞蹈。”


    “大人所說的這種曲子舞蹈究竟是哪般樣子?我等皆未見過如何練習嘛~”


    一眾歌妓此時的心態已與之前完全不同,對待孟毅的態度也有明顯改變,一歌妓一臉疑惑的向孟毅詢問道,隻是眼神卻是媚眼如絲。


    孟毅笑道:


    “這個嘛~就是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用白話的方式歌唱。以敘述故事情節的方式伴舞。”


    那歌妓還是搖了搖頭嘟著小嘴言道:


    “大人~我等還是不明……”


    那是你笨!


    孟毅心中一陣無語,內心掙紮了片刻,便一咬牙對著眾人道:


    “罷了,既如此,我便為你等演示一首歌曲。唱的不好你等可不許發笑!”


    眾歌妓皆是麵露喜色,紛紛嬉笑著擺手,皆言不會。縱是那向來神情冷淡的卞玉京,此時嘴角亦微微上揚,心中亦是期待這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唱起曲來該是何等模樣。


    孟毅好在已是見過大場麵的,總是從未對著這麽多女子歌唱過,此時心態卻也算平和,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後,便清了清嗓子,清聲唱起:


    靜靜的村莊飄著白的雪


    陰霾的天空下鴿子飛翔


    白樺樹刻著那兩個名字


    他們發誓相愛用盡這一生


    有一天戰火燒到了家鄉


    小夥子拿起槍奔赴邊疆


    心上人你不要為我擔心


    等著我回來在那片白樺林


    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


    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


    年輕的人們消逝在白樺林


    噩耗聲傳來在那個午後


    心上人戰死在遠方沙場


    她默默來到那片白樺林


    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裏


    她說他隻是迷失在遠方


    他一定會來來這片白樺林


    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


    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


    年輕的人們消逝在白樺林


    長長的路呀就要到盡頭


    那姑娘已經是白發蒼蒼


    她時常聽他在枕邊呼喚


    \"來吧親愛的來這片白樺林\"


    在死的時候她喃喃地說


    \"我來了等著我在那片白樺林\"


    好在這世的嗓音也不賴,沒有誤了前世麥霸的名聲。一曲唱罷,孟毅自覺唱的不差,有幾分樸樹風采。但既不見眾人喝彩,亦不見唏噓之聲,孟毅定了定神再觀眾人,卻見一眾歌妓,及那寇白門竟是皆神情落寞,滿眼哀傷。顯然已被歌中故事深深吸引。


    雖是意料之外,似也在情理之中。她們皆是苦難女子,對純真愛情的渴望遠勝於常人,而這首《白樺林》中那淒美的愛情故事,顯然更容易紮進她們內心。


    在場人中,還是卞玉京先驚醒過來,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男人,由衷言道:


    “大人~您唱的真好。”


    終於有人誇他了,孟毅嘿嘿一笑,對著卞玉京擺手道:


    “哪裏哪裏,玉京姑娘過譽了。”


    哪料卞玉京起了個頭,一眾歌妓便紛紛附和起了,有人甚至顧不得禮儀,竟上前挽住孟毅的胳膊,嬌聲哀求著讓你好好講講歌曲中那感人故事。餘者見狀也紛紛上前,一時間,孟毅便被這包圍在了這花粉叢中難以脫身。


    而那本在孟毅身旁相伴的寇白門,此時卻已然退到了一旁,看著被一眾姐妹圍繞疲於應付的孟毅,麵露微笑卻不曾上前為其解圍。


    “你倒心大~就不怕弄丟了?”


    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已到自己身旁的卞玉京,寇白門搖了搖頭低聲回道:


    “她們越是這樣,我反倒不擔心。我真正擔心的是你玉京姐~”


    “擔心我?!莫名其妙!”


    卞玉京不禁愕然道,自己都不招惹他,寇白門反倒擔心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


    與之南京城清樂苑內的場景不同,大明夔州府府城奉節的府衙內,卻是另一番場景。


    府衙大堂內,數十名年歲相差不大的女子齊齊跪在堂下,正言語嗚咽著向大堂上一位年近四旬麵色微黃身材魁梧,正負刀立於堂上的大漢哀求著什麽,隻是言語嘈雜聽不真切。


    而這大漢不是別人,正是於去年在武昌稱王的大西王張獻忠。而堂下跪著的一眾女子,皆是他的妻妾,也可稱妃嬪。


    聽著耳邊那雜亂無序的哭泣聲跟哀求聲,張獻忠似是忍耐到了極點,終是爆發了。


    “賊你娘的!一個個哭什麽哭!你們這是想給老子戴綠帽子咋地?!他娘的李自成看不住老婆讓人看笑話,你們他娘的也想讓老子被被人看笑話嗎!”


    說罷便提起佩刀快步走下堂去,手起刀落連揮兩下,便已將近前的兩名妻妾的頭顱砍落在地。


    可這一幕,直把其餘妻妾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紛紛尖叫著起身朝堂外跑去,奈何大門緊閉,無論她們如何呼喊,門外的親衛始終無動於衷。


    而這些妻妾們的舉動,反倒更激起了張獻忠的暴虐心態,手提長刀麵容扭曲著衝向大門處的眾人,揮刀便砍。


    一時間,府衙大堂內,尖叫聲,痛哭聲,哀求聲,不絕於耳。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堂內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直到徹底沒了動靜。


    而堂外,張獻忠的義子孫可望,劉文秀,艾能奇,李定國等人,(此時他們皆是本姓而非姓張,改姓是後來張獻忠攻陷成都稱帝後,才對四義子賜為張的”)皆默默守在堂外,各自內心深處皆無不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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