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雖然不多,但都是全新的,林舒雲心裏一暖,看來這個校長還挺細心的。


    “謝謝。”林舒雲笑說。


    “不用謝。”女老師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回應。


    林舒雲這才認真打量起這位女老師來,記得晚飯的時候,這位女老師就坐在她對麵,話不多,總是默默地吃飯。


    她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瘦削,穿著一件老舊的花襖子,下麵是一條黑色的褲子,褲子膝蓋的地方,打著兩塊補丁,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布鞋。


    她的皮膚黝黑粗糙,一看就是在田間地頭勞作過的人。


    一張方圓臉,濃眉大眼,嘴唇有些幹裂,頭發用一根黑色的頭繩,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辮,顯得有些淩亂。


    “你是哪個村的?”林舒雲一邊整理東西,一邊隨口問道。


    “隔壁村的。”女老師低著頭。


    “你教幾年級的?”林舒雲又問。


    “我教的是一二年級的,我初中畢業後就來這了。”


    女老師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道,“以前整個學校也就兩個班,現在來了支教老師,會重新分班,要分的細致一些。”


    “哦,這樣啊。”林舒雲會意,同時也明白,這個年代,農村初中畢業後,能分配到學校當老師,也是一份不錯的工作了。


    “你呢?你是從哪裏來的?”女老師對她有些好奇。


    “我啊……”林舒雲頓了頓,“我從……挺遠的地方來的。”


    她不想透露太多自己的信息,就含糊其辭地一筆帶過。


    “哦。”女老師又低下頭,繼續疊著衣服。


    林舒雲也不再多問,她簡單的洗漱完畢後,就躺在了那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床板很硬,硌得她渾身不舒服,但她實在太累了,迷迷糊糊中,就睡著了。


    “汪汪汪……”


    “抓回來!別讓她跑了!”


    “哎喲,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天剛蒙蒙亮,林舒雲就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起來,側耳傾聽,外麵似乎動靜很大,有狗叫聲,還有人的喊叫聲,亂糟糟的。


    “發生什麽事了?”林舒雲睡意全無,一邊穿衣服,一邊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床出去看看,卻被畢玉攔住了。


    “別看了,肯定是哪個村的媳婦逃跑了,被逮了回去。”畢玉壓低聲音說道,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媳婦逃跑?被抓回去?”林舒雲瞪大了眼睛,腦海裏頓時浮現出一幅畫麵: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拚命地奔跑著,身後追趕著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女人一邊跑一邊哭喊著,聲音淒厲而絕望。


    “這……這也太可怕了吧?”


    林舒雲1|1,她可以想象,在這樣一個年代,在偏僻窮困的山村,是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有什麽可怕的?”畢玉不以為然,“這附近村子,有些村子特別窮,就有買來的媳婦。這不,有些媳婦適應不了這裏的生活,就會想逃跑。”


    “買來的媳婦?”林舒雲的心猛地一沉。


    之前在新聞報道上看到過,一些偏遠山區,因為男女比例失衡,就會有人販子拐賣婦女兒童,把她們賣到山裏當媳婦。


    難道……


    是她想的那樣嗎?


    到底是不是這樣,她有機會要查證一下。


    不過那動靜很快就消失了,像是沒有過一樣。


    “好了,別想了,趕緊起來洗漱吧,一會還要吃早飯呢。”畢玉說著,已經開始穿衣服了。


    林舒雲點點頭,壓下心頭紛亂的思緒,也跟著起床洗漱。


    早飯吃的是大鍋飯。


    說是學校裏的食堂,其實就是用一個簡陋的棚子搭建起來的。


    頂部鋪的油布,幾張桌子,幾張板凳,然後灶台正冒著霧氣。


    見林舒雲等人過來了,煮飯的大媽趕緊舀了一碗粥端了過來,外加一個饅頭。


    “老師,快趁熱吃吧。”大媽笑嗬嗬地說道,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


    “謝謝。”林舒雲接過碗筷。


    饅頭有些硬,稀飯也很稠,好在味道也過得去。


    她知道,在這裏,每一粒糧食都來之不易,她不能浪費。


    “老師,這味道還可以吧?”大媽站在一旁,一臉期待的問。


    “可以。”林舒雲點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大媽會意,轉頭看向旁邊,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滿,“那你看這位老師的表情,就好像這早飯不能吃一樣。”


    林舒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李曉麗盯著麵前的這碗粥和饅頭,一直在發呆。


    倒是陳默碗裏的稀飯,已經見底了,此刻正掰著饅頭吃。


    “李老師,你怎麽還不吃啊?”陳默忍不住小聲問道:“一會就要監督學生早課了。”


    李曉麗皺著眉頭,小聲嘟囔了一句,“這是給人吃的嗎?”


    林舒雲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還以為經過昨天一天的折騰,這位大小姐的架子能收一收。


    沒想到,今天居然變本加厲了。


    倒是煮飯的婦女不樂意了,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這位老師是嫌棄我的廚藝呢?”


    “那行,以後就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婦女說著,就要把她麵前的碗筷收走。


    李曉麗哪裏肯,當即伸手奪了回來,“我吃,我吃還不行啊。”


    她苦大仇深地咬了一口饅頭,心裏把這艱苦的歲月,狠狠地問候了一遍。


    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不行,她得想想辦法。


    一會給這燒飯的塞些錢,讓另外給她準備早飯。


    李曉麗打定主意,三兩口把饅頭塞進嘴裏,端起碗,咕咚咕咚把稀飯喝了個幹淨。


    她抹了抹嘴,環顧四周,看到都沒人後,這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大團結,遞到婦女麵前,“大姐,以後能不能麻煩你,另外幫我做一日三餐?一星期給你十塊錢。”


    婦女一愣,下意識地看向那張票子。


    可她很快反應過來,把錢推了回去,“這位老師,這整不了,還真整不了,學校有學校的規矩。”


    李曉麗急了,“怎麽就整不了?不就是一日三餐嗎?你說,要多少錢,我給你!”


    婦女還想再說什麽,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這位老師,我能給你開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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