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皇。”


    顧長生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朝著白幼薇微微躬身。


    “跟我來。”


    白幼薇並未多言,一把握住顧長生的肩膀,直接朝著後山方向邁步行去。


    “嗯?”


    這一幕,頓時令整座青丘徹底陷入了死寂。


    所有狐族女子看著那並肩走在天穹之上的兩道身影,眼底皆是一抹濃鬱的驚悸與不可思議。


    她們何曾見過狐皇對一個男子如此親密,竟有肌膚之親?


    嘶?


    在所有青丘族人的認知裏,狐皇始終都是高高在上,不食煙火。


    別說這種當代青年,就算祖龍殿與鳳凰山的那兩位,在她眼裏也沒有任何威儀可言。


    “狐皇她…碰那個青年了?”


    “嗯嗯,好像是碰了。”


    “這…”


    眾人麵麵相覷,輕輕咽了口口水。


    此時她們有種預感,很快荒州就會迎來一場真正的動蕩。


    “嗡。”


    與此同時,顧長生與白幼薇的身影也是落在了山巔一座斷崖之前。


    兩人前方,是一座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大淵,其中霧靄徐徐,白雲飄蕩,頗有幾分鴻蒙韻味,萬物新生。


    其中,那一道天地異相似乎就是墜入了此地,將霧靄雲霞染上了一層神聖的銀白光華。


    “這裏曾是麒麟一族的祖地,不過在被我族占領之後,便將我狐族列祖請了過來。”


    白幼薇指了指遠處一座懸浮在崖壁上的門庭,紅唇輕抿,似有妖嬈。


    “哦?”


    顧長生眼眉輕挑,緩緩點了點頭。


    鳩占鵲巢,借地補運。


    眼前這座大淵中的道韻,的確要比整座青丘濃鬱的多。


    這裏,更像是群山之首,龍脈之源。


    “夢漁如今就在祖地中修行。”


    白幼薇深深看了顧長生一眼,白皙絕美的臉龐上,突然閃過一抹玩味之色,“這丫頭覺醒了九尾血脈,乃是人間最強大的血脈之一,而且這一次她出關,或許會有很大的變化,我說的是長相和身材哦。”


    “嗯?”


    顧長生臉色一愣,尤其是白幼薇眼中的那一絲狡黠,更是令他無奈一笑,心底頓時明白了這位青丘狐皇話裏的深意。


    “如何,要不要考慮一下,留在我青丘做我狐族的女婿?”


    自從上一次,白幼薇與顧長生在稷上學宮見過一麵後,這位性情冷傲的青丘狐皇,內心裏就始終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惋惜。


    況且,白夢漁當初敢偷了青丘近半底蘊,前往青州找尋顧長生,顯然也是對他有所好感。


    若是白幼薇再年輕個幾千歲,或許她也會被這個性情沉穩,長相英俊的少年所吸引。


    可惜,她老了。


    “狐皇說笑了,我訂婚了。”


    顧長生搖了搖頭,對於白夢漁,他一直將其當作妹妹看待,並無其他任何想法。


    畢竟,當初在帝路之時,這位青丘小公主純粹就是個禍害,很難讓人心動。


    “白家劍塚白洛陽?”


    白幼薇黛眉輕挑,似乎對顧長生在神州的所作所為極為了解。


    “嗯。”


    顧長生輕輕頷首,並未隱瞞。


    他和白洛陽的婚事,如今已是九州盡知。


    況且,這位劍塚傳人為他險些丟掉性命,顧長生即便對感情再多抵觸,也不可能將她拋棄。


    “劍塚傳人有什麽好的,你做我青丘的女婿,以你和夢漁的天賦,遲早都能打下整個荒州,成為真正的荒州之主。”


    “我要的,可不僅是荒州。”


    還不等白幼薇話音落下,就見顧長生搖頭一笑,神色認真地道。


    “嗯?”


    一瞬間,白幼薇的臉色就徹底凝固了下來,眼眸微微顫動,看向顧長生的眼瞳中,隱有幾分驚悸之色。


    短短數月時間,她忽然發現這個少年的心性,竟發生了諸多變化。


    如果說,之前的顧長生,純粹沉穩,給人一種不符年齡的沉穩之感。


    那麽如今,這位劍仙傳人所表現出的強勢,竟令白幼薇這位洞墟狐皇都感覺心神驚悸,有種難言的畏懼。


    “好,男兒當如此。”


    良久之後,白幼薇方才點了點頭,眼神逐漸清澈深邃,再不像之前那般嬌柔。


    她明白,從此刻起,顧長生就不再隻是她眼中曾經的那個追風少年了。


    而是一個,真正與她一樣,博弈人間,覬覦大道的修者。


    “顧公子這次來青丘是…”


    “履行之前對狐皇的承諾。”


    顧長生神色溫和,低頭俯瞰著下方的大淵大山。


    從這個方向看下去,顧長生隻感覺自己無比渺小,像是一粒蜉蝣,在俯瞰一方江海。


    越大越強!!


    這個道理,在萬古歲月中始終被萬族認可,就是因為,當一尊生靈真的大到一定程度後,他看誰都像是在看螻蟻。


    所謂大道,便是此意。


    “哦?你找到麒麟皇主被封印的地方了?!”


    聞言,白幼薇臉上頓時閃過一抹驚悸。


    難以想象,以這位狐皇的心性,竟也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這些年,青丘看似繁榮昌盛,登臨荒州之巔。


    可隻有白幼薇自己心底清楚,麒麟一族一日不滅,青丘就始終有覆滅的凶險。


    那位麒麟皇主,曾是荒州真正的第一人,洞墟九重境界,天賦獨絕。


    甚至!!


    荒州素有傳言,若是麒麟皇主未曾失蹤,如今的荒州早就不是三皇九王的格局了,早該是一帝壓萬古,萬妖盡臣服!!


    所以,白幼薇畢生的心願,都是找到麒麟皇主,親手將其斬殺。


    如此,青丘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站在了荒州頂峰。


    而以白夢漁的天賦,隻要再給她千年時光,青丘或許就會誕生第一位九尾狐皇。


    那個時候,祖龍殿與鳳凰山都將匍匐在青丘腳下,再不敢有絲毫忤逆。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


    顧長生搖了搖頭,眼底隱有一縷寒光閃爍,“我需要狐皇幫我。”


    “哦?”


    白幼薇眸光輕顫,緩緩點了點頭。


    也是,即便顧長生天賦再強,也終究是一個當代之人,又如何與那一尊存在了萬古歲月的老麒麟抗衡。


    “你想我做什麽?”


    “我之前曾去過混亂之域,在那裏知道了一些麒麟舊部的行蹤,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位麒麟皇子近日應該會有所動作。”


    顧長生注視下山下起伏的雲海異相,心底突然有所決斷。


    “我希望狐皇傳出消息,就說白夢漁已經完成了祖脈傳承,覺醒了九尾天血,讓所有妖族前來朝拜。”


    隨著顧長生話音落下,白幼薇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悸。


    如今,她最擔心的就是白夢漁的血脈天賦泄露,始終小心翼翼地遮掩著這個秘密。


    即便如今,青丘異相現世,荒州眾妖族也絕不會想到,造成這種異相的,是青丘小公主白夢漁。


    以白夢漁的心性、修為,一旦她過早暴露天賦,就將麵對無窮無盡的凶險。


    她隻有躲藏在暗中,才能順利成長,一鳴驚人。


    而這,便是白幼薇的職責所在,亦是青丘真正掌控荒州的契機。


    如今顧長生竟打算用白夢漁做餌,引來麒麟舊部,多少是令白幼薇有所顧慮。


    “可是…”


    “我明白狐皇的顧慮,可這件事已經瞞不住了,既然如此,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趁機找出麒麟皇主,以絕後患。”


    顧長生轉身看向身旁的白幼薇,語氣低沉地道,“狐皇放心,墨淩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他跑不了的,不過…殺一個墨淩,還會有下一個墨霄出現,想要解決青丘的災禍,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些麒麟舊部一網打盡。”


    也隻有如此,墨淩才會鋌而走險,放下心中所有顧慮,去找尋麒麟皇主。


    否則,他再耽擱一些時日,顧長生所要麵對的凶險也將與日俱增。


    算算時間,距離他與那紅衣女子約定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如若他不能集齊五大掌天器,前往佛山,救出那一尊被鎮壓的強者,那麽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讓我考慮考慮吧。”


    白幼薇沉吟片刻,終究是未敢輕易決斷,輕歎了口氣道。


    “好。”


    顧長生並未多言,而是朝著山下大殿方向行去,“那我就在青丘等狐皇幾日。”


    之前他曾在厄山封印中,得到了一道災厄本源,尚未將其煉化。


    作為人間真正媲美天道的力量,這道災厄本源對於其他生靈而言,或許意味著極大的凶險。


    但對於顧長生,卻是真正的造化之物。


    “好!”


    白幼薇輕輕頷首,目視著顧長生走遠,“白淺,你帶公子前去寢殿休息。”


    “是。”


    遠處山林中,頓時走出一位狐耳少女,朝著顧長生微微躬身,主動引著他走向青丘大殿。


    直到顧長生身影消失,白幼薇臉上方才露出一抹苦楚,無奈地搖了搖頭。


    以白夢漁為餌,的確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可能葬送整個青丘的未來。


    但除此之外,白幼薇的確想不到其他任何方法,能夠將麒麟舊部統統引來。


    她能想象到,一旦荒州萬族知曉白夢漁真正覺醒了九尾血脈,內心將會掀起怎樣的震驚。


    這種時候,白幼薇宴請荒州,勢必會令麒麟一族徹底放下顧慮,趁亂登山,伺機而動。


    這一招請君入甕,精妙絕倫,卻也…凶險萬分。


    “賭一把麽?”


    白幼薇深吸了口氣,粉紅色的眼瞳中,漸漸有所決斷。


    與此同時,顧長生與白淺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山中一座僻靜的寢殿之前。


    “公子,這裏是夢漁小公主平日裏修行的地方,你可以暫住此地,平日裏不會有人前來打擾的。”


    白淺甜美一笑,看向顧長生的眼神裏明顯有些敬畏之色。


    雖然此時,顧長生臉上仍舊遮掩著一張青銅鬼麵。


    但一個能被狐皇留在青丘過夜的男人,已經超乎了她們的想象,也根本不是她們能夠揣度的。


    “多謝。”


    顧長生點了點頭,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而白淺則是躬身一拜,轉身離開了此地。


    “嗡。”


    下一刹,顧長生根本沒有絲毫猶豫,身影一閃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出現在了鎮神棺中。


    此時他看到,鬼醫的身影仍舊盤坐在棺中世界,周身符紋浩蕩。


    與之前相比,這位魔道強者的氣息,無疑強橫了數倍,就連生機都似濃鬱了許多。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真正融合了文運錦鯉的混沌靈體之後,鬼醫身上還多出了一種先天道韻。


    難以想象,等到他從沉睡中蘇醒,修為又該恐怖到何等地步?


    “嗡。”


    顧長生眸光清冽,揮手從乾坤戒中取出那一道災厄本源,同樣盤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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