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顧長生眼眸顫動,臉上卻是一抹猶豫之色。


    他已經答應金瓶兒,三日後會與她一同前往山海禁地。


    而一旦他在此處耽誤太長時間,勢必會影響眾人的行程。


    “無妨,在這命運長河中,一粒時光沙礫,就可能是十年、百年,兩日後我會來喚醒你。”


    話落,蒼老徑直轉身離開了此地,隻留下顧長生站在神河之畔,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時光沙礫,即是百年。


    在這樣的力量麵前,顧長生隻感覺自己無比的渺小、脆弱。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為何時光與命運之力,是這世間最恐怖的力量。


    命運,不可違。


    有些東西,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比如,天賦。


    “嗡。”


    一念至此,顧長生再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邁步走入命運長河中。


    下一刹,他整個身軀像是被這種力量包裹,神魂意識逐漸模糊,像是墜入了另外一方時空。


    與此同時,他的眼前再度出現了一道身影,紅衣青絲,眉眼如畫。


    她的臉上,遮掩著一張青銅鬼麵。


    即便如此,卻還是難掩那一張驚世駭俗的仙顏輪廓。


    “顧長生,我們又見麵了。”


    “嗯?”


    一瞬間,顧長生渾身就有寒意升騰,毛骨悚然。


    此時他隱約感覺到,這個出現在他麵前的紅衣女子,並非幻象,無比真實。


    “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猜?”


    紅衣女子笑容清淺,明眸如水,清澈嫵媚。


    “我怎麽知道。”


    顧長生撇了撇嘴,心底卻有所猜測。


    這條命運長河中,蘊含著真正的命運神力。


    而眼前的紅衣女子,很可能與他命運交纏,無從割舍。


    “不逗你了,跟我來吧。”


    紅衣女子嫣然一笑,一把握住顧長生的手掌,拽著他朝著命運長河盡頭行去。


    在其周身,一縷縷神紋流轉而開,竟壓製了此地的命運之力,逆行而上。


    這樣的實力,再度令顧長生心神顫動,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到了。”


    直到她的腳步停滯下來,顧長生眼中方才閃過一絲驚詫。


    此時他看到,在那命運長河深處,矗立著一座古老的石碑,像是此地命運之力的源頭。


    隻是!!


    如今這尊石碑上,竟繚繞著一縷縷金色的符紋,宛如枷鎖一般,將它禁錮在此。


    “這是命運神碑,也是那頭老龍合道之物,不過…”


    紅衣女子莞爾一笑,眼神中閃爍著一抹淡淡的鄙夷,“它被人封印了。”


    “被人封印了?”


    顧長生瞳孔緊縮,又想起之前在蒼老身上感覺到的那一絲詭異氣息,心底頓時有所恍然。


    可放眼整個人間,有誰能鎮壓一尊領悟了命運之力的人間大凶?


    這一刻,顧長生心底再度生出一絲寒意,深入骨髓。


    他恍惚感覺,這人間的背後,隱藏著一些真正可怕的生靈。


    他們站在時光之外,俯瞰人間萬古,隨手撚下的一枚棋子,如今或許都已經成長為人間頂尖,一方巨擘。


    “我能幫你打開一角,至於你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話落,紅衣女子探出一隻手掌,白皙纖細,瑩瑩如蔥。


    下一刹,她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印在了那一尊古碑之上。


    “嗡。”


    天地間,突然有道音震蕩。


    整條命運長河中,頓時掀起驚天的波瀾。


    而那一尊黯淡的石碑上,逐漸亮起一縷縷七彩的神紋漣漪,一種古老恐怖的氣息開始複蘇。


    “這是…”


    顧長生神色震顫,在這股命運之力下,他能感覺到一種虛無渺小之感。


    就好像,這世上並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扭轉命運,終會化作塵埃。


    “顧長生!!快…”


    隨著紅衣女子沉喝一聲,顧長生也是按耐住心底驚悸,邁步走到了石碑之前,同樣探手覆在其上。


    “嗡。”


    一瞬間,他的整個身軀就綻放出璀璨的光華。


    劍骨點亮,混沌轟然凝現,像是被這股命運神力所震懾。


    在其頭頂,氣運神種徐徐升騰,霞光萬道,背後鎮神棺浮沉諸天,投落下萬千魔影,這才堪堪將這股力量鎮壓下來。


    緊接著,顧長生眼前的世界,再度鬥轉星移,出現在了一片漆黑古老的星域。


    “咦?”


    黑暗盡頭,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驚咦聲。


    還不等顧長生反應過來,就覺一股滔天的魂識從天垂落,將他身軀囊括,根本無從掙脫。


    “小家夥,你是如何進入此地的?”


    “是蒼老讓我來的。”


    顧長生神色平靜,強壓著心中驚悸。


    以這一位神秘老者的實力,如果想要殺他,根本不會給他張口的機會。


    況且,那紅衣女子既然幫他打開了這尊古碑封印,恐怕也不會讓他輕易死在此地。


    否則,她之前提出的三個條件,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蒼龍麽?可你是如何打開我身外封印的?”


    “咳咳。”


    還不等顧長生張口,又聽黑暗中傳來一道刻意的咳嗽聲。


    “你是…你是!!拜見…”


    “好了,快將你的傳承,交給顧長生吧。”


    此時顧長生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神秘老者語氣裏的恐懼與震撼。


    果然,就像他猜測的那樣,紅衣女子的身份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的多。


    既然如此,她又是被誰困在了帝路之上?!


    “小子,敞開神魂。”


    “嗯?”


    顧長生微微沉吟,最終還是敞開神魂,任由一縷金輝洞穿黑暗,墜入了他魂海之中。


    隻見一個個金色的古符顯化而出,蘊含著難言的神性。


    “命運虛無拳印!!”


    “這是…”


    顧長生眸光顫動,小心翼翼地掌控氣運神種,將所有金符煉化。


    而他的身上的氣息,竟在此刻轟然攀升。


    一股虛無古老的力量,沿著他渾身的經脈骨骼遊走。


    這一刻,顧長生仿佛看到了人間萬古,滄海桑田。


    “命運之力麽?”


    隱隱間,他的耳畔又傳來了那紅衣女子的聲音。


    隻是這一次,她的聲音卻不似平日裏那般玩味調皮,而是蘊含著深深的情愫與絕望。


    “長生…我在…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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