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的表情和在他前麵一兩天來采訪的人臉上的震驚如出一轍，急忙問道：
“代號先生是誰？”
彭章品搖了搖頭，說出那句已經對好幾波報社記者說過的話：“這個我們也不清楚，隻是機械廠上一位廠長陸老先生，似乎和代號先生認識，所以我們才得到了幫助。”
記者來采訪機械廠，自然做足了功課，知道陸老就是副廠長陸家營的父親，連忙轉頭看向陸家營。
陸家營在這個采訪環節已經被問過很多次，這次直接搶答：
“雖然我也想知道代號先生是誰，但是父親他尊重好友，不願意讓我們知道，隻說代號先生並不是他的老友，而是突然向他尋求幫助。”
記者痛失代號先生的一手信息，遺憾不已，但目前采訪到的內容已經足夠大寫特寫，最終還是滿意的離開機械廠，前往食品廠繼續第二個采訪。
聽說農機是食品廠和機械廠一起造出來的，記者都納悶了，你一個食品廠，怎麽還和機械廠一起搞起了農機了？
這裏麵肯定大有文章，說不定食品廠也是受到了代號先生的幫助，沒準能挖掘到更多有關代號先生的消息。
——
“走了走了，又走了四個人，陸家這幾天來的人還真是多，一個個看著都不簡單啊！”
“那誰讓陸老爺子認識代號先生呢？電風扇都便宜了好幾塊錢，雖說現在用不著了，我還是買了一台回來，哎喲那吹著是真的冷啊，連忙放好了，免得被小孩子玩了這兩天指定得感冒。”
和陸家住在一起的街坊鄰居都看著陸家來來往往的人。
心裏數著這次又來了幾個，有幾個看著是大人物的。
第一天來的是霄玉城城司司長和幾個他們不認識的人，當天下午還來了不少一看就是記者的，扛著個攝像機，背著公文包的。
陸家的動靜讓附近不怎麽關注這方麵的人，都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他們討論著陸家和代號先生的事情，又天花亂墜地誇讚起代號先生的電風扇，然後買了電風扇的人就被圍著看新奇和熱鬧。
時不時還對電風扇上手體驗一番，更是驚呼不已。
這時，在門口織著毛衣的人突然稀罕道：
“又來人了又來人了！這次來的還是外國人，你看那黃頭發那白麵皮的，咱們霄玉城還有外國人？”
“你說代號先生咋這麽厲害呢？”
“那肯定不是霄玉城的外國人，肯定是滄海城或者四九城那邊過來的！”
“帶這麽多人，我滴個天，陸老爺子家裏坐得下嗎？”
他們討論間，就聽見那邊的外國人和身邊人交流了起來，距離隔得自然不遠，他們也能聽見一些。
“說的什麽鳥語，半個字都聽不懂！”
“讓你那上高中的孫子來聽聽看，他們在學校裏還學外國話，我們那肯定聽不懂了！”
“要我說啊，在咱們國家就該說咱們夏國語，那不然說的大家都聽不懂，那有什麽意思！”
“這外國人，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都到樓下了，不能吧？”
街角討論的人正想著要不要去跟外國人說說話帶個路，下一瞬就看見那些人進了樓裏，應該是知道怎麽走的。
“他們那身邊帶著的是咱國家的人？我聽著說的不是外國語。”
外國人來了陸家這事兒比霄玉城城司司長來陸家還要受人關注。
陸家人剛送走人，正在家裏說話，立馬就聽到有鄰居的小孩來報信。
“外國人？”陸老喝了口茶，推了下老花眼鏡，看上去有些許的疲憊，陸家營連忙勸著他休息，別再見人。
這幾天來的人自然都是衝著陸老來的，準確來說是衝著陸老手上的代號先生的消息來的。
他們要是把人放進家裏，陸老就免不了要見人，然後和這些人說話周旋。
都想知道代號先生是誰，陸老摸著矮幾上大小合適，重量也不過的新型電風扇，心想著：老頭子我也想知道代號先生是誰。
可惜了，他不知道，來找他打探消息的人也沒法知道。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陸老應付這些人的辦法，就是借著代號先生的名號東拉西扯，他也不清楚這位在技術方麵有這麽強能力的老先生到底是為什麽不願意與人見麵，但是他不知道不代表他不能編。
陸老這麽幾天，跟不同的人說了同樣的謊話，給代號先生找了個過往歲月受傷，不願出麵但願國泰民安的借口。
再被問起其他，自然是圍繞著這個謊言來編造，大概是老了，有時候他自己用來應付這些人隨口說的話，他還不一定記得清楚。
幸好有陸家營和陸責兩人在一旁幫忙記著。
對於自己編的代號先生的故事，陸老對他眼裏這些不速之客說起來一點不心虛，隻是如果代號先生知道了，還希望他老先生可別跟自己這個老頭子計較。
這也是迫於無奈，不然不好辦成代號先生交代的事情！
現在有他吸引這些煩人的家夥，代號先生平時應該就不用太過小心，以防被人發現了。
陸老還考慮到一點，如果有心懷不軌的特務想接近代號先生，也有他在前麵擋著。
這樣的人才國家缺的很，幫助這位還未曾相識的老先生，他這個老頭子是義不容辭！
陸責之前早就知道爺爺根本就不認識什麽代號先生，隻不過是受這位先生所托。幫對方打掩護。
但他們廠得到的技術確實是代號先生給的，他對這位代號先生心裏自然比較尊重，這是真的有實力有能耐的人。
隻是每次想起這位被人追捧的技術大佬，麵無表情就是他的表情，他太無語了。
他仍舊忘不了代號先生就是那晚上撬鎖全廠的“小偷”！
誰家搞研究的老頭這麽跳脫？
半夜撬鎖送技術資料這風格頗有些似曾相識，簡直跟江顏那神來一筆要研究鬼的想法異曲同工。
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兒！
想到江顏，他這些天又跟著許巍然他們三個一起見識了一遍江顏逆天的天賦。
對陸輕舟暑假時心服口服地說出的那句：“她確實是難得的天才”有了更深的認知。
江顏長大了說不定能夠超越代號先生——如果她真的能帶著他們一起把鬼研究清楚，超越代號先生的成就是必然的。
陸責突然默了一瞬，腦海中像是抓住什麽線索一般，心頭狂跳了幾下。
他連忙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因為喝的太急，還灑出來一些。
張千琳又切了幾個蘋果出來放在桌上，見了陸責那慌張的樣子，道：
“要見外國人就緊張了？你上高中的時候，外國話好像學的還不錯啊。一會兒你爺爺和你爸爸聽不懂的，你就幫他們解釋解釋，正好看看你讀的書腦子裏還留了多少。”
陸責沒注意張千琳的話，胡亂點了點頭，然後拿了塊蘋果吃了一口。
那天公審的時候，弄清楚案件情況的人都知道，江顏逛到了機械廠那邊去。
其他人可能不會多想，畢竟學生逃課騎車亂逛，肯定不太敢在大街上逛，免得被熟人抓住，逛遠了反而正常。
隻是，陸責沒辦法不多想。
別人不知道江顏在研究和學習上堪稱鬼才的天賦，他現在知道。
研究空間力的事情實驗這半個月依舊在進行著，江顏因為手傷沒住校，所以陸責這些天去學校接陸清歡下課回家，都會繞道去一趟江顏那邊，和他們四個一起研究半個小時。
前幾天已經有了進展，對於最初得出的那個驚人的結論——空間力和人有關，在經過這半個月的多次測試實驗後，他們已經有了一半的把握。
江顏和許巍然、夏飛、黎明四人已經開始在根據之前的實驗開始設計新的空間力實驗，帶頭設計空間力實驗的機械裝置的，就是江顏！
陸責把手上剩下的一小半蘋果塞進嘴裏，用力的嚼爛吞下，給自己壓了壓驚。
鄰居小孩報信的外國人正巧這時候到了，他們帶著各自的翻譯，有的還帶了助手，一進來就是十幾個人，都趕得上報紙上報道的一個外國使團了。
幸好，陸家並不小，還坐得下這些人，就是沙發坐不下，有的人得坐小板凳。
來者是客，客人肯定不能坐板凳，陸責就不得不從沙發上挪開屁股，給他們騰位子。
陸清歡本來也在沙發上坐著湊熱鬧，現在也不得不讓位。
隨後隻有陸家營和陸老兩人還在沙發上坐著，一個是機械廠的副廠長，一個是“和代號先生認識的人”。
他們倆要給誰讓位，不僅陸家人不同意，就是來的外國人也不同意。
他們就指著和陸家營跟陸老交流，好達成自己的目的呢！
用夏國的話來形容，就是誰都可以不上桌，包括他們自己，這兩位也不能不上桌。
霄玉城不比滄海城，在夏國內地，很少有外國人來，陸家營也是第一次接觸到外國人。
他們說話他自然也是聽不懂，看向陸責，陸責一臉無奈，微微搖頭。
他不能說完全聽不懂，隻能說聽得半懂不懂的。
高中是學了外語，可突然間要靠著之前學的外語和這些外國人交流，還是有些困難。
幸好他們帶著各自的夏語翻譯，而且他們似乎也會一點夏國語，應該是來夏國的時間比較久或者特地學過。
五個外國人是一起來的，但是代表的卻各不相同，各自的目的也不同。
經過一番聽鳥語（劃掉）友好交流，陸老終於弄清楚他們幾個的目的。
這五個人裏麵竟然還有一個不是衝著代號先生來的，而是衝著陸家營來的。
要和陸家營談電風扇的生意。
當初代號先生的圖紙直接刊登出來，他們雖然不一定能買到第一手，但是後麵有許多盜印和手抄的，想要得到圖紙也不是難事。
結果這些外國人還找上陸家營來商量電風扇的生意。
——說明他們造不出來，或是造出來的比不上柳風機械廠的！
陸家營聽完後道：“談生意，就到廠裏來談，我們廠長老彭和我都很歡迎，昨天周六沒放假，我和老彭剛和隔壁市的機械廠談好了一樁生意。”
“你說的這個生產機器的技術上麵的事情，代號先生的意思是，大家都可以學，隻不過先讓我們廠和食品廠試試。何況的每個廠的機器和生產線都不一樣，實際上國外的技術比我們先進一些，代號先生給我們的技術資料，不一定能夠幫到你們。就算是代號先生，他的研究成果，也還是從國內出發的。”
他的話被五個翻譯轉告給外國人，幾人瞬間又討論了起來，然後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陸責就在一旁等著聽翻譯。
陸清歡也難得有機會接觸外國人，正悄悄地研究他們說的話，嚐試去聽懂。
聽完第二波翻譯，那個外國人還想跳過機械廠，跟陸家營直接談生意，陸家營頓時敬謝不敏。
其他人雖然是衝著代號先生來的，自然也多多少想掌握柳風機械廠現在的生產技術，見陸家營不鬆口，也就知道單獨談不可能了。
實際上他們今天提起談生意，就是想給陸家人方便和好處，以此做投名狀，以期能順利的得到代號先生的其他消息。
隻可惜，他們打的算盤今天注定要落空了。
……
新的一周，李聯合這天上午從學司總府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直接找到高三五班班主任周青山，周青山正在準備下一節課上課，他們都知道校長去學司總府開會去了。
至於開的什麽會，學校裏的老師不是特別清楚，但也猜的大差不差。
數學競賽已經過去了兩周，正是出成績的時候。校長這時候被叫去學司總府開會，十有八九就是數學競賽的事情。
因此，辦公室的老師們看見李聯合一臉喜色的進來，都猜到學校參加考試的學生，肯定考的不錯。
但是也不能完全確定，畢竟校長還什麽都沒說。
李聯合一下子拍在周青山的肩膀上，道：“老周！好消息啊！”
馮昌鎖正在一旁修改江顏新寫的小作文。
自從月初的月考暴露了江顏在作文上的短板之後，江顏每天就多了一個寫小作文的任務。
字數在一百到兩百之間，每天由馮昌鎖選出一個主題，給江顏布置作業，第二天檢查。
這是江顏現在的固定作業，此時江顏也在一旁，聽著馮昌鎖對自己寫的小作文的批改和建議分析。
“算是有一點細微的進步，但是寫的太生硬了，太牽強。”
經過這些天對江顏小作文的批改，馮昌鎖大致摸清楚了江顏在這方麵的短板在哪裏。
要他形容，江顏就像是個榆木腦袋，好像完全不能從文字中得到情感共鳴和感悟。
如果他給的作文主題提到的是物，她就寫物——真正意義上的寫物。
——他還記得第一次給江顏布置小作文作業，給的主題是有關“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和看山還是山”的三個階段的感悟文段，然後讓江顏寫自己對這三句話的感悟。
江顏第二天給他的小作文正兒八經地在討論山脈、視角、觀山工具、觀山時間等等因素。
這是和她的作文犯了一樣的老毛病。
後麵馮昌鎖又出了抒情的散文，讓江顏寫讀後感。
——江顏對散文內的人物行為和寫的景色進行了具體分析。
馮昌鎖毫不懷疑，要是他給的散文對景色描寫再詳細一點，她沒準會想辦法去判斷那景色是什麽時間形成的，人是從什麽角度觀看的。
隻是散文多寓景於情，馮昌鎖讀完江顏的小作文，就知道江顏完全沒懂得文章中的抒情句子。
雖說很離奇，可馮昌鎖還是得出了一個結論：江顏不懂情緒。
有的人是對文辭共鳴能力弱，江顏好像是完全沒有共鳴能力，不過她自己很努力，寫的小作文慢慢的有一點像樣了。
馮昌鎖問了問，才知道是秦雨歆給她總結的一些寫作公式。
他看了那公式，總結的挺到位，江顏學起來就像是學理科一樣，直接套公式，生硬地進行小作文中心思想的升華。
她的用詞倒是很準確，這兩天也學會了在文章裏用修辭手法改變自己的措辭，隻是讀起來總有些虎頭蛇尾之感。
讓馮昌鎖哭笑不得。
馮昌鎖這邊還在給江顏講她的小作文，那邊周青山已經跟著校長李聯合一起樂嗬了，連忙問：
“什麽好消息？競賽成績出了？”
馮昌鎖的聲音不由得一頓，看向江顏，隻見班上理科輕而易舉滿分，已經被老師們戲稱為“理科霸王”的少女，此時半點沒被數學競賽的消息吸引，仍舊站在一旁垂眸等著自己給她修改小作文的建議。
馮昌鎖感受到江顏把語文放在心上，對教會江顏寫作文有了更多信心。
不過江顏不關心，他還挺關心的，也跟著周青山問：“競賽成績真出了？咱們學校的學生有考上霄玉城一等獎的沒有？”
“不止有，還有好幾個！”李聯合就是來說這個好消息的，“尤其是你們高三五班！四個人包攬了霄玉城城級一等獎的前四名。就是你們之前常說的‘數學三巨頭’和江顏。”
李聯合說著看向江顏，驚喜又感歎：“江顏是一等獎第一名，並且是滿分！五班的秦雨歆也在一等獎，名次稍微靠後了點。”
“其他班還有考上二等獎的，有一些高一高二的學生，這個成績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期，是大好消息！”
“連十中的優秀學生都排在江顏他們四個後麵，老周，你會教啊！”李聯合怎麽能不高興，這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他剛調到霄玉城的柳風一中工作一年，學生就出了這麽好的成績，簡直就是時來運轉，他做夢都要笑醒。
他毫不懷疑是李聯合的功勞，江顏可能不是，畢竟這孩子天賦很高，他早就聽李聯合他們說過許多次。
但五班另外三個學生能有現在的成績，必然離不開周青山的教導。
周青山被校長一誇，也高興地笑了起來，然後道：“這可不能算我一個人的功勞，校長你是不知道，江顏在競賽班，也是半個小老師。”
“好好好！幫助同學，共同進步，這個習慣要保持下去。”李聯合沒想到看著話少冷漠的江顏，還能在班上做半個小老師，幫助同學學習，更是驚喜。
江顏是來聽作文講解的，馮昌鎖要聽數學競賽的消息，她也跟著聽了，聽完就低頭問：
“老師，講完了嗎？”
講完了她該走了。
馮昌鎖連忙回神，收起心裏的驚訝，又細致地給江顏講了一遍她這次的小作文問題出在哪，能怎麽解決。
江顏這成績這麽好，他語文怎麽著也不能成為她的短板！
就算是短板，那也要是比較長的短板！
不然以後他這臉往哪兒擱？
……
江顏從辦公室回教室，是上課鈴響起，和滿臉笑容的周青山一前一後進去的。
周青山站上台，正兒八經開始講課，江顏給夏飛和許巍然帶去數學競賽成績的消息，兩人一節課都按捺不住的高興。
一等獎！保送重點大學！
他們真的做到了！
下課的時候，周青山才向全班公布了這次數學競賽的成績。
“班上參加競賽的一共五個人，這次班上的五個同學在數學競賽中，表現都很好，都考進了一等獎，高考之後，可以保送重點大學！江顏、許巍然、夏飛和黎明，你們四個是這次一等獎的前四名。江顏這次是滿分第一名，本來試卷是要拿回學校給你們看看的。但是四九城那邊的數學會得到消息，讓人把江顏的試卷提走了。其他人的試卷，還要些時間，下周才能從學司總府那邊拿到。”
班上一片嘩然，雖然大部分人沒參加，可也都知道這個競賽很厲害，這可是全國統一的試卷，難度很高，二試超綱的。
結果他們班參加的五個人都考進了一等獎，江顏還是滿分第一名！這也太厲害了吧？
“噢耶！”已經高興了一節課，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夏飛頓時歡呼著蹦了起來，並且瞬間得意忘形，“老周！我以後是不是和江顏一樣都不用上數學課了！”
周青山頓時一橫眉，故作生氣道：
“江顏的數學競賽考了滿分，你考了滿分嗎？江顏提前半個多小時交卷，你提前交卷了？”
“代號先生是誰？”
彭章品搖了搖頭，說出那句已經對好幾波報社記者說過的話：“這個我們也不清楚，隻是機械廠上一位廠長陸老先生，似乎和代號先生認識，所以我們才得到了幫助。”
記者來采訪機械廠，自然做足了功課，知道陸老就是副廠長陸家營的父親，連忙轉頭看向陸家營。
陸家營在這個采訪環節已經被問過很多次，這次直接搶答：
“雖然我也想知道代號先生是誰，但是父親他尊重好友，不願意讓我們知道，隻說代號先生並不是他的老友，而是突然向他尋求幫助。”
記者痛失代號先生的一手信息，遺憾不已，但目前采訪到的內容已經足夠大寫特寫，最終還是滿意的離開機械廠，前往食品廠繼續第二個采訪。
聽說農機是食品廠和機械廠一起造出來的，記者都納悶了，你一個食品廠，怎麽還和機械廠一起搞起了農機了？
這裏麵肯定大有文章，說不定食品廠也是受到了代號先生的幫助，沒準能挖掘到更多有關代號先生的消息。
——
“走了走了，又走了四個人，陸家這幾天來的人還真是多，一個個看著都不簡單啊！”
“那誰讓陸老爺子認識代號先生呢？電風扇都便宜了好幾塊錢，雖說現在用不著了，我還是買了一台回來，哎喲那吹著是真的冷啊，連忙放好了，免得被小孩子玩了這兩天指定得感冒。”
和陸家住在一起的街坊鄰居都看著陸家來來往往的人。
心裏數著這次又來了幾個，有幾個看著是大人物的。
第一天來的是霄玉城城司司長和幾個他們不認識的人，當天下午還來了不少一看就是記者的，扛著個攝像機，背著公文包的。
陸家的動靜讓附近不怎麽關注這方麵的人，都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他們討論著陸家和代號先生的事情，又天花亂墜地誇讚起代號先生的電風扇，然後買了電風扇的人就被圍著看新奇和熱鬧。
時不時還對電風扇上手體驗一番，更是驚呼不已。
這時，在門口織著毛衣的人突然稀罕道：
“又來人了又來人了！這次來的還是外國人，你看那黃頭發那白麵皮的，咱們霄玉城還有外國人？”
“你說代號先生咋這麽厲害呢？”
“那肯定不是霄玉城的外國人，肯定是滄海城或者四九城那邊過來的！”
“帶這麽多人，我滴個天，陸老爺子家裏坐得下嗎？”
他們討論間，就聽見那邊的外國人和身邊人交流了起來，距離隔得自然不遠，他們也能聽見一些。
“說的什麽鳥語，半個字都聽不懂！”
“讓你那上高中的孫子來聽聽看，他們在學校裏還學外國話，我們那肯定聽不懂了！”
“要我說啊，在咱們國家就該說咱們夏國語，那不然說的大家都聽不懂，那有什麽意思！”
“這外國人，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都到樓下了，不能吧？”
街角討論的人正想著要不要去跟外國人說說話帶個路，下一瞬就看見那些人進了樓裏，應該是知道怎麽走的。
“他們那身邊帶著的是咱國家的人？我聽著說的不是外國語。”
外國人來了陸家這事兒比霄玉城城司司長來陸家還要受人關注。
陸家人剛送走人，正在家裏說話，立馬就聽到有鄰居的小孩來報信。
“外國人？”陸老喝了口茶，推了下老花眼鏡，看上去有些許的疲憊，陸家營連忙勸著他休息，別再見人。
這幾天來的人自然都是衝著陸老來的，準確來說是衝著陸老手上的代號先生的消息來的。
他們要是把人放進家裏，陸老就免不了要見人，然後和這些人說話周旋。
都想知道代號先生是誰，陸老摸著矮幾上大小合適，重量也不過的新型電風扇，心想著：老頭子我也想知道代號先生是誰。
可惜了，他不知道，來找他打探消息的人也沒法知道。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陸老應付這些人的辦法，就是借著代號先生的名號東拉西扯，他也不清楚這位在技術方麵有這麽強能力的老先生到底是為什麽不願意與人見麵，但是他不知道不代表他不能編。
陸老這麽幾天，跟不同的人說了同樣的謊話，給代號先生找了個過往歲月受傷，不願出麵但願國泰民安的借口。
再被問起其他，自然是圍繞著這個謊言來編造，大概是老了，有時候他自己用來應付這些人隨口說的話，他還不一定記得清楚。
幸好有陸家營和陸責兩人在一旁幫忙記著。
對於自己編的代號先生的故事，陸老對他眼裏這些不速之客說起來一點不心虛，隻是如果代號先生知道了，還希望他老先生可別跟自己這個老頭子計較。
這也是迫於無奈，不然不好辦成代號先生交代的事情！
現在有他吸引這些煩人的家夥，代號先生平時應該就不用太過小心，以防被人發現了。
陸老還考慮到一點，如果有心懷不軌的特務想接近代號先生，也有他在前麵擋著。
這樣的人才國家缺的很，幫助這位還未曾相識的老先生，他這個老頭子是義不容辭！
陸責之前早就知道爺爺根本就不認識什麽代號先生，隻不過是受這位先生所托。幫對方打掩護。
但他們廠得到的技術確實是代號先生給的，他對這位代號先生心裏自然比較尊重，這是真的有實力有能耐的人。
隻是每次想起這位被人追捧的技術大佬，麵無表情就是他的表情，他太無語了。
他仍舊忘不了代號先生就是那晚上撬鎖全廠的“小偷”！
誰家搞研究的老頭這麽跳脫？
半夜撬鎖送技術資料這風格頗有些似曾相識，簡直跟江顏那神來一筆要研究鬼的想法異曲同工。
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兒！
想到江顏，他這些天又跟著許巍然他們三個一起見識了一遍江顏逆天的天賦。
對陸輕舟暑假時心服口服地說出的那句：“她確實是難得的天才”有了更深的認知。
江顏長大了說不定能夠超越代號先生——如果她真的能帶著他們一起把鬼研究清楚，超越代號先生的成就是必然的。
陸責突然默了一瞬，腦海中像是抓住什麽線索一般，心頭狂跳了幾下。
他連忙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因為喝的太急，還灑出來一些。
張千琳又切了幾個蘋果出來放在桌上，見了陸責那慌張的樣子，道：
“要見外國人就緊張了？你上高中的時候，外國話好像學的還不錯啊。一會兒你爺爺和你爸爸聽不懂的，你就幫他們解釋解釋，正好看看你讀的書腦子裏還留了多少。”
陸責沒注意張千琳的話，胡亂點了點頭，然後拿了塊蘋果吃了一口。
那天公審的時候，弄清楚案件情況的人都知道，江顏逛到了機械廠那邊去。
其他人可能不會多想，畢竟學生逃課騎車亂逛，肯定不太敢在大街上逛，免得被熟人抓住，逛遠了反而正常。
隻是，陸責沒辦法不多想。
別人不知道江顏在研究和學習上堪稱鬼才的天賦，他現在知道。
研究空間力的事情實驗這半個月依舊在進行著，江顏因為手傷沒住校，所以陸責這些天去學校接陸清歡下課回家，都會繞道去一趟江顏那邊，和他們四個一起研究半個小時。
前幾天已經有了進展，對於最初得出的那個驚人的結論——空間力和人有關，在經過這半個月的多次測試實驗後，他們已經有了一半的把握。
江顏和許巍然、夏飛、黎明四人已經開始在根據之前的實驗開始設計新的空間力實驗，帶頭設計空間力實驗的機械裝置的，就是江顏！
陸責把手上剩下的一小半蘋果塞進嘴裏，用力的嚼爛吞下，給自己壓了壓驚。
鄰居小孩報信的外國人正巧這時候到了，他們帶著各自的翻譯，有的還帶了助手，一進來就是十幾個人，都趕得上報紙上報道的一個外國使團了。
幸好，陸家並不小，還坐得下這些人，就是沙發坐不下，有的人得坐小板凳。
來者是客，客人肯定不能坐板凳，陸責就不得不從沙發上挪開屁股，給他們騰位子。
陸清歡本來也在沙發上坐著湊熱鬧，現在也不得不讓位。
隨後隻有陸家營和陸老兩人還在沙發上坐著，一個是機械廠的副廠長，一個是“和代號先生認識的人”。
他們倆要給誰讓位，不僅陸家人不同意，就是來的外國人也不同意。
他們就指著和陸家營跟陸老交流，好達成自己的目的呢！
用夏國的話來形容，就是誰都可以不上桌，包括他們自己，這兩位也不能不上桌。
霄玉城不比滄海城，在夏國內地，很少有外國人來，陸家營也是第一次接觸到外國人。
他們說話他自然也是聽不懂，看向陸責，陸責一臉無奈，微微搖頭。
他不能說完全聽不懂，隻能說聽得半懂不懂的。
高中是學了外語，可突然間要靠著之前學的外語和這些外國人交流，還是有些困難。
幸好他們帶著各自的夏語翻譯，而且他們似乎也會一點夏國語，應該是來夏國的時間比較久或者特地學過。
五個外國人是一起來的，但是代表的卻各不相同，各自的目的也不同。
經過一番聽鳥語（劃掉）友好交流，陸老終於弄清楚他們幾個的目的。
這五個人裏麵竟然還有一個不是衝著代號先生來的，而是衝著陸家營來的。
要和陸家營談電風扇的生意。
當初代號先生的圖紙直接刊登出來，他們雖然不一定能買到第一手，但是後麵有許多盜印和手抄的，想要得到圖紙也不是難事。
結果這些外國人還找上陸家營來商量電風扇的生意。
——說明他們造不出來，或是造出來的比不上柳風機械廠的！
陸家營聽完後道：“談生意，就到廠裏來談，我們廠長老彭和我都很歡迎，昨天周六沒放假，我和老彭剛和隔壁市的機械廠談好了一樁生意。”
“你說的這個生產機器的技術上麵的事情，代號先生的意思是，大家都可以學，隻不過先讓我們廠和食品廠試試。何況的每個廠的機器和生產線都不一樣，實際上國外的技術比我們先進一些，代號先生給我們的技術資料，不一定能夠幫到你們。就算是代號先生，他的研究成果，也還是從國內出發的。”
他的話被五個翻譯轉告給外國人，幾人瞬間又討論了起來，然後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陸責就在一旁等著聽翻譯。
陸清歡也難得有機會接觸外國人，正悄悄地研究他們說的話，嚐試去聽懂。
聽完第二波翻譯，那個外國人還想跳過機械廠，跟陸家營直接談生意，陸家營頓時敬謝不敏。
其他人雖然是衝著代號先生來的，自然也多多少想掌握柳風機械廠現在的生產技術，見陸家營不鬆口，也就知道單獨談不可能了。
實際上他們今天提起談生意，就是想給陸家人方便和好處，以此做投名狀，以期能順利的得到代號先生的其他消息。
隻可惜，他們打的算盤今天注定要落空了。
……
新的一周，李聯合這天上午從學司總府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直接找到高三五班班主任周青山，周青山正在準備下一節課上課，他們都知道校長去學司總府開會去了。
至於開的什麽會，學校裏的老師不是特別清楚，但也猜的大差不差。
數學競賽已經過去了兩周，正是出成績的時候。校長這時候被叫去學司總府開會，十有八九就是數學競賽的事情。
因此，辦公室的老師們看見李聯合一臉喜色的進來，都猜到學校參加考試的學生，肯定考的不錯。
但是也不能完全確定，畢竟校長還什麽都沒說。
李聯合一下子拍在周青山的肩膀上，道：“老周！好消息啊！”
馮昌鎖正在一旁修改江顏新寫的小作文。
自從月初的月考暴露了江顏在作文上的短板之後，江顏每天就多了一個寫小作文的任務。
字數在一百到兩百之間，每天由馮昌鎖選出一個主題，給江顏布置作業，第二天檢查。
這是江顏現在的固定作業，此時江顏也在一旁，聽著馮昌鎖對自己寫的小作文的批改和建議分析。
“算是有一點細微的進步，但是寫的太生硬了，太牽強。”
經過這些天對江顏小作文的批改，馮昌鎖大致摸清楚了江顏在這方麵的短板在哪裏。
要他形容，江顏就像是個榆木腦袋，好像完全不能從文字中得到情感共鳴和感悟。
如果他給的作文主題提到的是物，她就寫物——真正意義上的寫物。
——他還記得第一次給江顏布置小作文作業，給的主題是有關“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和看山還是山”的三個階段的感悟文段，然後讓江顏寫自己對這三句話的感悟。
江顏第二天給他的小作文正兒八經地在討論山脈、視角、觀山工具、觀山時間等等因素。
這是和她的作文犯了一樣的老毛病。
後麵馮昌鎖又出了抒情的散文，讓江顏寫讀後感。
——江顏對散文內的人物行為和寫的景色進行了具體分析。
馮昌鎖毫不懷疑，要是他給的散文對景色描寫再詳細一點，她沒準會想辦法去判斷那景色是什麽時間形成的，人是從什麽角度觀看的。
隻是散文多寓景於情，馮昌鎖讀完江顏的小作文，就知道江顏完全沒懂得文章中的抒情句子。
雖說很離奇，可馮昌鎖還是得出了一個結論：江顏不懂情緒。
有的人是對文辭共鳴能力弱，江顏好像是完全沒有共鳴能力，不過她自己很努力，寫的小作文慢慢的有一點像樣了。
馮昌鎖問了問，才知道是秦雨歆給她總結的一些寫作公式。
他看了那公式，總結的挺到位，江顏學起來就像是學理科一樣，直接套公式，生硬地進行小作文中心思想的升華。
她的用詞倒是很準確，這兩天也學會了在文章裏用修辭手法改變自己的措辭，隻是讀起來總有些虎頭蛇尾之感。
讓馮昌鎖哭笑不得。
馮昌鎖這邊還在給江顏講她的小作文，那邊周青山已經跟著校長李聯合一起樂嗬了，連忙問：
“什麽好消息？競賽成績出了？”
馮昌鎖的聲音不由得一頓，看向江顏，隻見班上理科輕而易舉滿分，已經被老師們戲稱為“理科霸王”的少女，此時半點沒被數學競賽的消息吸引，仍舊站在一旁垂眸等著自己給她修改小作文的建議。
馮昌鎖感受到江顏把語文放在心上，對教會江顏寫作文有了更多信心。
不過江顏不關心，他還挺關心的，也跟著周青山問：“競賽成績真出了？咱們學校的學生有考上霄玉城一等獎的沒有？”
“不止有，還有好幾個！”李聯合就是來說這個好消息的，“尤其是你們高三五班！四個人包攬了霄玉城城級一等獎的前四名。就是你們之前常說的‘數學三巨頭’和江顏。”
李聯合說著看向江顏，驚喜又感歎：“江顏是一等獎第一名，並且是滿分！五班的秦雨歆也在一等獎，名次稍微靠後了點。”
“其他班還有考上二等獎的，有一些高一高二的學生，這個成績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期，是大好消息！”
“連十中的優秀學生都排在江顏他們四個後麵，老周，你會教啊！”李聯合怎麽能不高興，這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他剛調到霄玉城的柳風一中工作一年，學生就出了這麽好的成績，簡直就是時來運轉，他做夢都要笑醒。
他毫不懷疑是李聯合的功勞，江顏可能不是，畢竟這孩子天賦很高，他早就聽李聯合他們說過許多次。
但五班另外三個學生能有現在的成績，必然離不開周青山的教導。
周青山被校長一誇，也高興地笑了起來，然後道：“這可不能算我一個人的功勞，校長你是不知道，江顏在競賽班，也是半個小老師。”
“好好好！幫助同學，共同進步，這個習慣要保持下去。”李聯合沒想到看著話少冷漠的江顏，還能在班上做半個小老師，幫助同學學習，更是驚喜。
江顏是來聽作文講解的，馮昌鎖要聽數學競賽的消息，她也跟著聽了，聽完就低頭問：
“老師，講完了嗎？”
講完了她該走了。
馮昌鎖連忙回神，收起心裏的驚訝，又細致地給江顏講了一遍她這次的小作文問題出在哪，能怎麽解決。
江顏這成績這麽好，他語文怎麽著也不能成為她的短板！
就算是短板，那也要是比較長的短板！
不然以後他這臉往哪兒擱？
……
江顏從辦公室回教室，是上課鈴響起，和滿臉笑容的周青山一前一後進去的。
周青山站上台，正兒八經開始講課，江顏給夏飛和許巍然帶去數學競賽成績的消息，兩人一節課都按捺不住的高興。
一等獎！保送重點大學！
他們真的做到了！
下課的時候，周青山才向全班公布了這次數學競賽的成績。
“班上參加競賽的一共五個人，這次班上的五個同學在數學競賽中，表現都很好，都考進了一等獎，高考之後，可以保送重點大學！江顏、許巍然、夏飛和黎明，你們四個是這次一等獎的前四名。江顏這次是滿分第一名，本來試卷是要拿回學校給你們看看的。但是四九城那邊的數學會得到消息，讓人把江顏的試卷提走了。其他人的試卷，還要些時間，下周才能從學司總府那邊拿到。”
班上一片嘩然，雖然大部分人沒參加，可也都知道這個競賽很厲害，這可是全國統一的試卷，難度很高，二試超綱的。
結果他們班參加的五個人都考進了一等獎，江顏還是滿分第一名！這也太厲害了吧？
“噢耶！”已經高興了一節課，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夏飛頓時歡呼著蹦了起來，並且瞬間得意忘形，“老周！我以後是不是和江顏一樣都不用上數學課了！”
周青山頓時一橫眉，故作生氣道：
“江顏的數學競賽考了滿分，你考了滿分嗎？江顏提前半個多小時交卷，你提前交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