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的窺探,隻會讓他的記憶隱藏得更深。


    於是,就有了‘喚醒計劃’中,‘穿越末世’的他。


    ‘係統’和‘穿書者’,不但不是毫無關聯,反而全是他本該熟悉的人。


    他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姐姐。記憶中和程宜的那些相處,也全都換成了從景明,模糊又真實的存在著。


    誰沒事會去質疑兒時模糊的記憶,到底是真是假呢?


    醒來後,費了一番精神才理清,其實現實中,小時候的他和從景明,還真沒有那麽熟,算不上是發小。


    初中之後,兩人接觸才多起來。他住院後,對方跟著程宜,幫了他很多。直到末世中共患難,他們才成為真正的朋友和隊友。


    “在那裏,你還記得我和……程宜嗎?”程安問道。


    “記得。”


    從景明轉動輪椅,半個身子隱在夕陽餘暉的陰影中,望向程安這邊。


    除了程安因為有意隱藏,導致記憶出現偏差,其他異能者進入‘末世世界’時,都是同位記憶,即擁有在末世前的記憶——為了讓各位‘飾演者’更接近真實反應。


    從景明回憶道:“最開始聽到你的聲音時,我就猜測那人是不是你。


    “但除了聲音,和偶爾的言語相似,其他的似乎和你不太像。我又不確定了。


    “後來去了保康基地,你代替我南下,救了我。後麵看到旭日基地隊伍帶來的徽章,我才認出,那是你。”


    “那你為什麽不問我?”程安問完,意識到了什麽。


    問了之後呢?他自己可以完成任務‘回來’,可‘權行之’要怎麽回來?對方隻能留在那個世界。


    “因為‘設定’。”從景明解釋道,“每當我想要和你試探或表明身份時,都會有一種強烈的極其糟糕的預感。那份預感讓我不得不按照‘既定劇情’去走。”


    “那是你們創造的劇本。”程安說。


    “是的。”從景明如實回道。


    但程安不理解的是,創造劇本,需要做那些‘無用功’嗎?


    如果隻是劇本,最後一輪任務,和王級海洋生物的聯合,沒必要。


    畢竟威懾王級海洋變異生物,是為了人類的未來。可一旦他醒來,那個‘末世世界’可以沒有‘未來’。


    “正因為如此,你才更覺得,那裏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不是嗎?”從景明說,“你睡了太久……”


    即便是超十階的軀體,可意識卻仍未脫離人類範疇。他的意識在長久的沉睡中,快要陷入沉寂。


    當世界的真實感越確切,死亡的感受越真切,越能調動他的意識蘇醒進度。


    程安望著從景明,平靜問道:“還是因為,你想讓我留在那裏?”


    “之前這樣想過。”從景明回複的聲音,也很平靜。


    程安沒有回應。


    “人類不可能永遠支配這個世界。”從景明說。


    聽到熟悉的話語,程安不禁問:“‘回來’之前,你就已經記起一切了嗎?”


    “不,我和他們一樣……”都是醒來後,才記起一切,記起這個世界也曾遭遇過喪屍末世。


    程安點下頭。


    在那個‘末世世界’裏,‘權行之’並不知道他來自‘其他世界’,但是‘預感’到了他在那裏的死亡,所以才會想讓他留下。


    “我剛剛說的那句話,醒來總歸是好事,也是真的。”從景明說。


    “我知道。”


    程安低頭,望著被子上交握的雙手。他再次試圖讓兩隻手停止顫抖,用了些許異能強行控製。


    終於雙手不再顫抖,可身體每一處,無時無刻不在繼續傳來疼痛的信號。


    好在,他的聲音已經可以很好的控製住。


    他問:“你的異能……是在那時候消失的嗎?”


    “是啊。”從景明點下頭,神情慈和,話語裏倒是完全不同的調笑語氣,“晶石消失,我還能活著,簡直就是你說的 奇跡 是吧?可能這就是從仙人變回凡人。”


    異能者是仙人?不見得。


    程安追問怎麽回事。當時他沉睡前,從景明的異能晶石,明明還好好的。


    “我說過的,留下隻有死路。”從景明並沒有詳細解釋,隻是用略帶懷念的語氣說著,“不論是程宜,還是我。”


    “我呢?我也會死嗎?”程安抬頭問道。


    他看到從景明笑了下。


    程安覺得,這會兒的從景明,特別像以前見過的某位慈祥老爺爺。


    “現在我就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當時並沒有看到那麽久遠。”從景明說道。


    “但那時你就知道,我醒來會是這副樣子。”


    “是。”


    這也是最初,從景明不想讓程安醒來的原因。


    從醒來的那一刻,程安將會時時刻刻感受到,他的木係異能不斷消耗、又不斷衍生補充,所帶來的巨大痛楚。


    但是,醒來總歸是好事。


    從景明安慰道:“也許情況會好起來。藍星在變好,下一次你或許能感受好一些。”


    兩人閑聊幾句其他異能者的事情。


    尤其是這次‘穿越艙’的‘主創’連博士。


    從景明也不太清楚連芳菲那邊是什麽情況,其他異能者在‘任務完成’後,便在當天陸續醒來。他過了三天才完全醒來,是除了程安之外,最後一個醒來的。


    說到這次的‘喚醒計劃’,從景明的眼底多了幾分冷意。他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如數說出。


    在喚醒計劃中,‘穿越艙’多次被幹預。雖然效果甚微,但仍有改動。


    有人試圖通過末世情景的再現,來刺激他的意識。通過‘麵容關鍵詞’控製情緒,進而操控意識,竊取記憶,以獲得他如此強大的原因。


    也有人不願意他醒來,甚至想要插手引導,讓他在‘末世世界’裏,無限經曆死亡,以此作為直播噱頭……


    在第一次任務的死亡被發現確實有效後,他們看著他經曆了一次又一次死亡。還美其名曰,最大的刺激,唯有生死。


    在那個‘末世世界’裏,他明明可以放棄的,以他的異能實力,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


    何況他認識的那些‘主角’們,足夠他借勢,過幾十年隨心所欲的生活。


    就算是因為‘穿書者’,隻要他躲過那一次的‘決戰’必死節點,在以後總能尋到機會,殺死‘穿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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