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沒記錯,方才那閃爍的陣紋是南陽大帝國所獨有的傳送大陣,看來即便是強如你之東域也難防外部勢力的滲透。”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塵蕪眉頭一直皺著,似早已感應到了什麽,此刻他迫切需要確認某事,之後也在吳萘那陡變冷冽的嘲諷話語間,他身化水墨遊影,瞬息淩空消失。


    “夏霜姐吳萘姐塵蕪先行一步。”


    空氣中回蕩著塵蕪冷然的聲音,此時東初流霜揮手將踏雲飛舟收取,沒有停留,也無任何話語,隨後麵目皆冷的兩女也朝著那方馳去......


    青山之中火光摧城,濃濃昏煙四起。


    此刻塵蕪踏立於一城門高牆之上,目光所及之處盡是衝天延綿的大火與上萬慘不忍睹的焦黑屍體,而空氣中更時刻彌漫著濃鬱的死亡與血腥氣息。


    “南陽帝國......”目光陰沉,嗅著隨炎熱之氣飄來的血焦氣味,塵蕪雙目中早已布滿了冷殺之意。


    而也隨著兩道白影自天邊迅猛而來,此刻兩女已至,但當她們踏臨天際,在無盡黑煙之中望著城中那無辜死去的上萬人類時,四目之中也盡浮出了冷怒之意。


    “若在平時他們給你帶來麻煩我會感到欣喜,但現在你得給你所虧欠的他們一個交代!”聲音冷冽,此刻吳萘冷眼直視向東初流霜,臉上的冷怒之色已濃鬱到了極致。


    雖然時常發怒,但這一次吳萘卻無比深沉,不為別的,隻因此城內除了一些管理者,其餘上萬人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可以說此城就是一座無可爭議的凡人城邦!


    “兩域交戰卻對凡人下手...妄為統括南域的大帝國......”


    “嗬...這便是我一心所向的南域......喪失人性!違背道義!身為南域之修...我隻會感到可恥!”


    作為修士,吳萘一直秉承著不傷及凡人的原則,而南陽大帝國此舉借東域凡人隱藏傳送大陣,事後更將此城屠戮殆盡,這一點已然觸及到了她的底線,雖然也是南域修士,但她卻十分痛恨這種違背道義的殘忍手段,此刻她雙掌緊握,平時沒心沒肺的容顏上早已被憤怒布滿,而指甲嵌進血肉之中更流出了大量鮮血。


    雖沒有像兩女那樣短時間就能洞悉到多種信息的能力,但擁有著香羽凝的記憶,塵蕪自然也知道眼前這一切的災厄皆是出自於南陽大帝國之手。


    “凡人沒有自保能力終會淪為戰爭的犧牲品......”


    站在高牆之上,塵蕪同樣雙拳緊握著,仿佛聯想到了什麽,此刻他強行壓製下內心的殺怒與某種迫切,之後也如吳萘一樣,視線朝已落到漫天火光之中的東初流霜望去。


    “戰爭如此,殘酷如一。”走在火焰連天的大街上,不知為何東初流霜容顏上出奇地平靜,眸光掃過在絕望淒厲中死去的凡人焦屍,漠視著漫天大火,誰也不知道她此時的心境。


    “是我的疏忽...是我...對不起你們......”作為最珍視凡人的上位者,或許表麵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緒變化,但其內心卻早已愧痛不已。


    “為成就最終的苟且偷生......戰爭...犧牲了太多的無辜生命......”


    “我哪有資格做你們所敬仰的皇女...我怎配......”


    平靜的臉上漸漸浮起自嘲,而當身軀漸漸浮空,踏臨回半空之時,東初流霜臉上的所有表情盡數消失,轉瞬回歸到平日的清冷。


    “一切盡為大局。”


    唇口微張,呼出一口壓製冷氣,此刻東初流霜再次漠視向城邦,冷冽雙眸之中霎時便閃爍出了一抹神異的湛藍之光,而隨著其身外一縷極端寒意的蕩起,頃刻間一股極為霸道的冰寒之氣直接降臨此方天地,瞬間下方整座城邦連同那無盡延綿的火焰都被凍結成了玄冰!


    “此時的犧牲並非毫無意義,請原諒作為皇女的我未能救下你們,但我東初流霜向你們保證!你們所存在的證明,包括這一切必定會延續下去!”


    眸光仍舊清冷,內心之中某種堅定依舊在持續,之後隨著她陡變冷傲的眸子朝正前方遠空望去,下方那凍結了火焰與整座城邦的玄冰頓時崩碎,刹那之間更帶著上萬人的絕望與意誌永遠的分解在了這片天地當中。


    “殺了我東初之人,豈有不償還之理!因果之由,冥冥之間,尋滅!”


    此刻高牆之上塵蕪臉上雖還陰沉著,但見踏臨至高空中的東初流霜單手掐訣使用出因果香元術時,雙目中又不禁浮出了震撼之意。


    “若沒有香羽凝記憶經驗作為支撐,我習會香元之術恐怕也需要一段時日,這才數天時間夏霜姐就將其上內容參透且比我運訣還要熟練,難怪她和吳萘姐兩人以前能傲然於南域所有同輩天驕之上!”


    望著抬手便從空氣中拈取一縷殘沫血液打向遠方的東初流霜,塵蕪很慶幸她們會這般強大,至少以兩女修為完全不需要自己來保護,這樣往後便足以安心去行它事。


    快速平複下內心的血怒殺意,此刻塵蕪隨吳萘一同踏到了東初流霜所立空域,與此同時,在城邦百裏之外某處密林當中正有著七名黑袍人影在其內極速穿行。


    “將帥大人您是否感應錯了?我等身後並未有靈修追來!”


    “閉嘴!此行我等受應皇命潛入東域勢必奪回南清大關,一切務必慎行!”


    “屬下愚昧!將帥大人教訓的是!”


    “絕不會有錯!之前傳送到臨的瞬間我便察覺到兩道不弱於本帥的氣息在靠近,若非我以那些凡人血腥之氣作為掩蓋,恐怕他們早已循著氣息追來......”


    “說來點子也是背...剛到東域就遇到硬茬,難不成接應的那些人已經被發現?不可能!來之前還有過傳訊!隻希望其餘陣位不要再發生此類意外......”


    聲音冷沉,此刻六人前方那為首的黑袍男子再次運轉元氣加深對一行人的氣息掩蓋,而就在他持續思考猜忌之間卻突然望到前方一抹血色冰粒衝來。


    “停!”


    見那血色冰粒懸停在前空當中,此刻那為首男子兜帽之下的臉上陡現驚異,而後霎時陰沉,凝重間更快速抬手止住了身後六人。


    “此術乃天訣衍生,我等位置已被鎖定,速速分散逃遁!”


    洞悉到血冰的奇特,男子快速下令,然而下一刻前方血色冰粒陡然消失,而待他反應過來神色驚恐偏頭向後方望去之時,六人早已被玄冰凍結失去了生機。


    “可惡......”


    內心驚恐無比,冷怒間男子立刻運轉全身修為,似想要立刻施展某種術法逃遁,然而就在他抬手準備掐訣之時,一道冰寒的氣息直接從天邊射來,瞬息臨踏至此方天際。


    “你...你是天元宗的夏霜聖女!原來聖女失蹤是潛入到了東域!如此甚好,吾乃...你......”男子臉上本浮起冷凝,但看清來臨女子容貌後頓時又浮出驚喜,隻不過還未等到他話語說完,東初流霜那冰冷無波的聲音伴隨著上百道拔地而起的冰刺霎時就直接刺穿了他的氣心!


    “你們隻是記住了我作為夏霜的容貌,卻不知我真名為東初流霜。”


    “不可能…你...你怎會是...東初...大皇...女......”來不及閃躲,更無處可躲,聽著那道冷聲,男子抬頭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而當他望著從高空中緩緩落下的東初流霜時,臉部乃至內心已被極致的絕望給占據。


    遠天之中塵蕪與吳萘也是趕來,而當望到正對那被冰刺托上半空的黑袍男子使用憶魂之術麵目平靜的東初流霜時,吳萘眸子一轉之前的冷沉,隨即滿是不忿地朝著一旁的塵蕪望去。


    “還說本仙女殺人多!呸!喏!臭小子你現在看你的夏霜姐姐像不像好人?”


    聽到男子那無比淒厲絕望的慘叫聲落去,此刻塵蕪雙目卻變得深沉起來。


    “好人不一定壞,壞人也不一定是好,至少現在的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罪人。”


    “擱這和本姐姐論哲學呢?我看你小子真的是欠打!”磨拳霍霍,聽到塵蕪那深沉的回答,吳萘雙眸一瞪,而見他又朝東初流霜那方掠去,吳萘雙眸中卻莫名閃過了一抹擔憂之意。


    “罪人...何為罪人?若照你所言,所有修士皆為罪人!臭小子...希望未來的你不要讓自己太過孤寂......”不知在憂慮什麽,在回頭望了一眼那消失的城邦之後,吳萘也朝前方飛去。


    密林上空,東初流霜雙眸之中的湛藍之芒漸漸消散,同時那被冰刺托起的一紋境男子已斷絕了生機,其後也隨著塵蕪兩人到來,她揮動右臂將那早被玄冰凍結的男子身體崩碎,隨之漫天血色冰屑散落至下方大地。


    “你所擁有的手段皆是不俗,我之術決對你起不了太大幫助,且學多易雜,這條路既是你自己選擇,那我不便給予你太多。”望著塵蕪,東初流霜已變平靜的容顏上露出許些思索,眸光瞥了瞥吳萘,隨之望回塵蕪時再次出聲。


    “此次匆忙,出來時我身上帶的物品不多,對你有幫助的物品術訣即便有也大多都牽扯皇族禁忌,這些天我思慮再三,覺得此物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似知曉塵蕪的儲物寶物和武器都被奪走,此刻東初流霜再次抬動右臂將七人的儲物寶物抓來,並又將一套黑白混色的精致戰衣送到了塵蕪身前。


    “好啊!老妖婆!我說怎麽不見了......原來在你這裏!”見到東初流霜贈予塵蕪那戰衣,吳萘瞬怒氣的銀牙直咬,頓時就指著她破口開罵!


    “那明明是你在老娘流雲簪裏麵偷的水墨戰衣!我一直覺得此戰衣和臭小子完美適配,前些天想贈予他,可老娘翻了半天都沒找到!嗬!你倒好!又用老娘的寶貝給別人送人情!你是真的不要臉!”


    好似沒有聽見吳萘那咬牙切齒的怒罵聲音,此刻塵蕪並未推脫,伸手便收過那些儲物寶貝與戰衣,也並沒有即刻去探究戰衣的妙用,將所有物品都整合在一枚白色玉佩中後又朝前方已轉過身去的東初流霜望去。


    “夏霜姐,我知道現在的我仍舊沒有資格追問這些,但塵蕪還是想知道這場戰爭的意義是什麽?若沒有戰爭,或許夏霜姐你所珍視的許多凡人也不會死去......”


    以前塵蕪就想問東初流霜這個問題,但一直沒有問出口,今日在看到凡人被兩域大戰牽連之後終是問出了口。


    同樣塵蕪也不明白為什麽各域偏要掀起戰爭,戰爭往往伴隨著血液與死亡,如果隻是為了擴大疆土,大可發動頂尖力量一決勝負,但兩域如此僵持,明爭暗鬥隻會造成更多無辜的生命死去。


    “臭小子等你有足夠實力的時候自會知曉,現在你隻管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其他事以後再去探究。”


    見東初流霜沉默,吳萘趕忙圓場出聲,而也在她話語之後,塵蕪臉上露出苦笑,隨之浮起自嘲。


    “終究是我實力不夠...沒能力為兩位姐姐分擔重任,塵蕪知曉了!”


    自嘲著,塵蕪又朝前方望去,此刻的東初流霜已飄踏到了更高的空中。


    “十息時間,來到此地。”


    不知是對何人傳訊,此刻東初流霜冷傲之聲在高空中傳響,這之後就連五息時間都不到一名身著黑金色玉製甲胄的男子便閃現到了她麵朝方位的空中。


    “王成拜見流霜殿下!”


    望著瞬息而至對著東初流霜躬身拜見的高大男子,塵蕪雙目中有著驚異浮現,隨之便朝一旁的吳萘望去。


    “吳萘姐可洞悉此人修為?”


    “臭小子!你也有看不透時候啊?”


    雖撇著嘴,但望向男子時,饒是三紋境的吳萘雙眸都變得凝重起來。


    “此前老妖婆所殺之人乃南陽帝國將帥,那現在高空這位恐會高出他一個軍職!若我猜得沒錯,他應是東初明麵上七大軍主之一!”


    “軍主...那此人修為至少達到了七紋境......”


    根據香羽凝記憶,一般將帥這一軍職的修士修為至少達到了一紋境才能獲得!當然有強有弱,一到六紋之間皆可被授予將帥軍職,而聽吳萘所言高空中男子比將帥高上一個軍職後,塵蕪自然也推測出了其恐怖修為,對此內心更震撼無比。


    “雖時間久遠,但香羽凝記憶當中南陽大帝國的軍主也不過三位...若按吳萘姐所言東初帝國明麵上的軍主就有七位,那暗地內所隱藏的會有多少..….”


    “難怪南陽大帝國會整合南域各大帝國及勢力一同對抗此般強大的東初帝國......”


    此刻,另一邊仿佛也結束了對話。


    “流霜殿下放心,屬下定會將其二十七處陣點以及那些陰詐元修與叛黨盡數清除!如若不然,屬下定提頭來見!”


    憶魂了之前那黑袍將帥,東初流霜自然知曉了他們的計劃,而也在塵蕪內心震撼之間,對著東初流霜立下軍令狀挺拔起身形的軍主男子瞬時便朝著他們所處這方空中望了過來。


    “這便是高階九紋之境強者的威壓嗎......”


    僅是一眼塵蕪就感受到一股強猛到無法形容的肅殺威勢降臨而來,感受到這威勢,此刻他呼吸甚至身體氣息都變得紊亂顫抖起來。


    “殿下身邊怎會有一名元修?”


    並非觀察塵蕪,而是將其忽略掃視著吳萘,雖內心疑惑,但男子也未敢多問,收回視線之後又再次朝東初流霜一拜,隨之身影隨風消失而去。


    “嚇死本仙女了...我還以為他要當著老妖婆的麵把我給撕了......”


    自然是聽見了之前那王成軍主所立下的軍令狀,而也在吳萘急扶心口快速平複下內心恐懼之際,東初流霜已從上空踏了下來。


    “難得你有懼怕的時候。”


    “他可是你之帝國軍主!一生不知經曆了多少殺伐...若在南域我定然不懼!可在東域...老娘還真怕有一天你將我給埋了!”咬牙切齒,不知何時溢出香汗的容顏上盡滿是惱怒之意,剛說完,吳萘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瞬時臉上的怒意愈發狂烈!


    “我懂了!就是你這老妖婆故意叫他來嚇我的...老娘和你拚了!”怒意衝天,雖這樣說著,但吳萘卻將也才平複下內心驚恐的塵蕪猛拉到身前來,而也在塵蕪那滿臉無奈之間,她畏縮著探出腦袋喚出長劍便朝著東初流霜揮指而去。


    “若以前你認真修行,說不定我們差距也不會如此之大,現憑你這微弱之力就想在本...皇女麵前舞刀弄槍,下輩子或許可以。”


    看著如此不要臉的吳萘,東初流霜似在這一瞬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總有著某種稱謂順口而出,但剛說一半便有所意識。


    而也在話語落去之後她喚出踏雲飛舟,隨之朝上麵飄去。


    “走吧,速度夠快今夜便能抵達。”


    隨著東初流霜的聲音落下,此刻吳萘很是得意的從塵蕪身後竄了出來。


    “看見了沒臭小子!老妖婆是害怕我才不敢出手的!走吧!去玩咯!”


    何為拿得起放得下!就連擁有多人記憶的塵蕪都未曾見識過比眼前女子不要臉更甚之人,果真人如其名,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


    雖內心想著,但塵蕪不敢作聲,在望見她也朝飛舟飄去之後,深沉著又轉過身朝著那存在過的凡俗城邦方向望去,不覺間臉龐上有著憂色漸起。


    “若按夏霜姐推測,基本引氣決是某位大能專為沒有道根的凡人所開辟,那集我之經驗雲鸞姐姐也定可修行......”不敢多想也不願多想,心中抱有某種僥幸,或許也是堅信,想著塵蕪目中的憂色又快速消失,臉上即刻便浮現出一如既往的堅定!


    “等著我姐姐!阿蕪一定會助你完成夢想!成為天人後在這亂世之中保護好自己!同樣!阿蕪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一定會守護好你!”


    迎著天邊吹來的燥熱之風,收好心緒塵蕪回過身形朝上空望去,此刻兩女正站在飛舟邊沿莞爾注視。


    “走了臭小子!小心老妖婆把你丟下,然後再叫人過來將你埋在這裏!”


    聽著吳萘那再起的高呼之音,塵蕪臉上難免再再浮出苦笑,隨之也踏了上去。


    此即飛舟啟程,朝那塵世中那最為樸質的繁華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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