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這回進沙漠的排場很大。


    太陽剛升起來沒多久,酒店後麵的草地上已經站滿了來捧場的人。


    場地裏還拉起了非常有國家特色的紅色橫幅,上書【熱烈慶祝中美合作赴埃及東撒哈拉考察隊工作順利開展】。


    這合作雙方其實都是279,說白了就是給這次行動整個掩護身份。


    我本以為這隻是個由頭,誰曾想還真的就風風火火操辦起來。


    作為這個考察隊的金主和負責人,瑞亞身邊前呼後擁跟了一大堆人,那架勢就差沒開個新聞發布會了。倒真像是李元說的,她是認認真真在做這件事。


    在這場開幕式,我們這個隊伍才到齊了。


    就連從第一回聚餐以後就再沒出現過的常笑也沒精打采地站在遠離人群的棕櫚樹下。這人就算是擱在279這幫特立獨行的人裏,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納悶著這常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巧的是他的眼神也掃了過來。我正要露出笑容,那分明和我對視了的眼睛卻像是反應遲鈍一般,按照原來的軌跡不疾不徐地移開了。


    不知什麽才能入得了常笑的眼,我也懶得再看。


    “你在這裏皮笑肉不笑的幹什麽呢?領隊和王老師也來了,跟我一起去問個好啊。”樓時麒不知從哪竄出來,拉著我就往會場另一頭走。


    領隊依舊煙鬥不離手,王老師也還是嘻嘻哈哈的。等跟我們說了這兩天的發掘,他還特意補充:“你倆不在,我們可是又吃了一頓紅海魚。”給樓時麒饞的夠嗆。


    明明才跟279相處了兩天,卻覺得在考古隊的日子已經恍如隔世。


    領隊沒提昨天淩晨我們去地下神廟的事,隻是問了問我們在279的工作情況。


    樓時麒見到兩位老師非常開心,這一聽領隊問起,便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兩天發生的都講上一遍。這邊剛講到亞諾的宴會,孟維清和白老師就走了過來。


    雙方打過招呼,孟維清誇了幾句我們工作態度認真。


    領隊點點頭,轉而叮囑我們:“時麒、王煜,你倆一定按孟老師的要求行事。別沒幫上忙還給他們添麻煩。”他像是要還要再說些什麽似的頓了頓,然而最終隻是把煙鬥湊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說:“這次你們去沙漠裏考察,沒有經驗。還是多聽,多學,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要強出頭。注意安全,一周後回來還得繼續下工地呢。”


    樓時麒立馬表態:“領隊放心,我們肯定努力工作。”自打加入279前被領隊一番鼓勵,這小子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我也連連點頭。


    孟維清說:“小樓和小王都是很好的年輕人,工作上也給我們提供了很多的幫助。您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證他們的安全的。”


    領隊頷首。幾位老師又攀談了起來,我和樓時麒識趣地告辭離開。


    會場裏一派熱鬧。


    然而對於即將開始的【東撒哈拉沙漠考察】,我心裏除了期待還有克製不住的犯嘀咕,實在沒什麽心思社交。正要回去找阿天和老張,就被個意想不到的人攔住了。


    是卡爾。


    一見到他欲與天公試比高的發際線和那英俊卻令人厭惡的麵孔,我禮貌性擺出來的笑臉又猛地來了個急刹車。


    雖說知道幾隊人馬會一起行動,但這不代表我們之間就能有個友好的工作氛圍了。畢竟昨天明目張膽在鬧市攔路搶劫,還傷了李元的那些人,十有八九就是卡爾安排的。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英國人似的,卡爾端著茶跟我們聊起了盧克索一成不變的天氣。這人絲毫沒有不招人待見的自覺,末了還矯情地抱怨說這裏的芝士不好吃。


    “那還真是招待不周。”一個略顯冷硬聲音插了進來。是那個在倫敦的時候就跟在瑞亞身邊的小金毛。


    “這不是艾瑞克嗎,竟然在這裏見到你。”卡爾嘴裏這麽說著,臉上的表情卻像是早就知道他會出現一樣。“你父親終於受不了你一直追著那個瑞亞到處跑,把你扔給她了嗎?她倒還真是善良,竟然還要幫著帶孩子。”


    原來這個叫艾瑞克的金發青年是德國某個跨國企業家的長子。幾年前在一個酒會上碰上了到歐洲考察的瑞亞,一見傾心。一開始高調追求無果,就改變策略低調地追著瑞亞跑了好幾年。


    瑞亞本來對他的追求不假辭色。後來見他做出一副虛心學習的樣子,幹脆像是對晚輩一樣多加指導。


    卡爾毫不掩飾地說出艾瑞克隻不過是追在瑞亞後麵跑,還僭越地做出主人翁態度,弄的這年輕人臉色就是一變。


    我對卡爾的厭惡升到了極點。還沒等我開口諷刺他,就聽見艾瑞克說:“跟在瑞亞身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這些時光都是很有意義的。倒是你,除了抱怨奶酪和天氣以外沒有別的事情做了麽?”


    也虧得是臉皮厚。卡爾被噎了這麽一下,隻是挑了挑眉毛:“還真的是跟瑞亞學了不少嘛。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獨一份兒了。”然後他忽然興致高昂繞開艾瑞克,朝著後麵的人迎了過去。“瑞亞小姐!數月沒見您還是這麽美。”


    瑞亞穿著利索幹練的銀色西裝,裏麵是修身的湖綠色綢子襯衫。卷發盤起來,露出那張明豔的臉。


    “那是因為除了女人的美貌以外你什麽都看不到。”瑞亞並不給他麵子。


    饒是卡爾本就沒指望她的好臉色,這下也有些難堪。他冷笑一聲,眼睛也放肆地在瑞亞身上打量:“您的魅力可是有目共睹。除了艾瑞克,我看這位優秀的年輕人也很欣賞您呢。”卡爾這指的就是跟在瑞亞身邊的李元了。


    李元穿了身休閑西裝,配長風衣,看著挺像個樣子。無論昨晚那個滿月帶給他什麽,都已經被他留在月色裏了。


    李元沒有對卡爾頗具冒犯的形容做出反應。這倆人之間的梁子可遠比這句狎昵的形容大多了,然而李元就是有本事表現得像是無知無覺一般。


    倒是艾瑞克被卡爾激怒了。


    不過瑞亞怎麽可能讓卡爾在她麵前討得了便宜,尤其是這個人昨天可能還弄傷了她姐姐的兒子。


    “年輕人嘛,前輩們為人處世的經驗還是要多學著點。有的人怕是沒人教,所以才不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瑞亞紅唇一勾,在卡爾冷下來的目光裏輕描淡寫地說:“繼續到處亂咬人,哪天讓人割了舌頭去,你的主人還得換條狗。”


    “是我錯過什麽了麽?”亞諾的聲音愉快地擠進了凝固的氣氛裏。


    他和傑奎琳一起走了過來,後者小心地看了一眼卡爾。帝王穀那晚上卡爾瘋狗的形象還是很深入人心的。


    “瑞亞,你看上去棒極了!”亞諾先是對瑞亞發出讚歎,然後胳膊搭到了李元肩膀上:“月臣,你們剛剛在聊什麽?煜也在真是太好了,我們一會兒就要出發了,正要找你們道別呢。”


    “知道就要出發就別在這裏瞎混了。”卡爾被瑞亞氣的不輕。他噎了亞諾一聲,轉身走了。


    亞諾無辜地睜大眼睛:“他這是怎麽了?”


    “別管他了,你的人要走了。”李元地把亞諾的胳膊擇下去,然後朝摩根等人的方向偏一偏頭。


    瑞亞過去替李元撫平被亞諾弄皺的衣服,李元朝她露出一個帶著溫度的笑容。


    沒想到這二位這麽不避嫌。艾瑞克比我更驚訝,藍眼珠差點兒都要瞪出來了。他大概是誤會那兩人的關係了,不過我壞心眼地沒有點出來。


    亞諾被嫌棄,故作委屈地表演了會兒。


    令我意外的是艾瑞克對亞諾的態度反而比對卡爾的更冷。亞諾卻不把艾瑞克的冷臉當回事兒,還調笑說:“真心疼瑞亞小姐要每天見到你這張棺材臉。”


    艾瑞克的臉更黑了一分。亞諾卻像是成心惹他生氣一樣,又天花亂墜地胡扯了一氣,逗得瑞亞和傑奎琳笑了起來。他這才遺憾地告辭,去和alex等人匯合。


    “瑞亞,煜,月臣,那咱們就晚些時候見啦。”亞諾輕鬆地說。末了他又加了一句:“真遺憾艾瑞克不一起去。”把小金毛氣得冷哼一聲。


    開工儀式隨著亞諾等人的離去也到了尾聲。


    這時候卻來了一個人。


    “聽說昨天你們遇到了點小麻煩。”布萊克爵士坐著輪椅,那雙像是浩瀚深海一樣的眼睛看向我和李元。


    我一時語塞。如果被人攔路搶劫還負了傷能算得上是小麻煩的話。


    “多謝您惦記。畢竟隻是小麻煩而已,算不上什麽。”李元微笑著說。


    “年輕人有這個態度很好。倒是瑞亞,你能受得了那環境嗎。”布萊克爵士倒像是一個關心晚輩的老人家。


    瑞亞和布萊克爵士關係真的很不錯。她微微欠身消除了和輪椅之間的高度差,語氣輕快地說:“您瞧您,跑一趟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該準備的東西我們都帶好了,您不用擔心。”


    布萊克爵士笑著說好。


    “有些話我不方便多說。”他轉向我,從懷裏摸出一本巴掌大的牛皮本。“這是布魯斯的筆記。六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大多寫在裏麵了。”


    “這對您來說太珍貴了,我不能收。”我連忙推辭。


    開玩笑。昨天我和李元剛從埃及探索學會出來就被盯上了,現在又要給我一本他叔叔的日記,這是生怕我涼的不夠快嗎。


    “怎麽收不得。你們這趟去把布魯斯帶回來,我還要這筆記本做什麽。”布萊克爵士的看看我,露出一個笑容來。“即使我現在不把這筆記給你,昨天你們見了我以後也安生不得。”


    見自己那點兒小心思在他麵前根本藏不住,我頓覺尷尬,隻得連忙說:“不不不,如果您肯割愛,那對我們一定是很大的幫助。”


    布萊克爵士也不點破,笑著頷首。然後他微微一頓,接著說:“你既然是個怕事的性子,又為什麽會和瑞亞家的小子扯上關係?和他在一起,可比拿著這筆記更讓人注意。”


    我笑臉一僵。


    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了。要是再多來幾回,非得給我整麵癱了不可。


    “您別嚇唬她了行不。要是把人嚇跑了,您怎麽賠。”瑞亞纖眉一挑,佯怒道。


    布萊克爵士笑了起來,接著他又看了李元一眼。


    李元不用他開口,話立刻就跟上了:“您給我們的東西一定會物盡其用的。”


    大概是聽到了他想要的答複,布萊克爵士說了句:“年輕人,我等你們回來。”三件套適時地出現,推著老者離開了。


    我總覺得這一老一小兩隻狐狸話裏有話。隻可惜物種不同,理解不了他們想的是什麽。


    “怎麽,不會真的被布萊克叔叔嚇到了吧?”瑞亞見我不說話,促狹地問。


    她明明知道我不會一走了之,還要三番五次地拿話來激我。


    我對這個大小姐已經提不起火兒了,無奈地看向她。卻發現不隻是瑞亞,李元也在看著我,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這倆人單獨出現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李元和瑞亞同時看過來,才發現他倆的眼睛真的太像了。


    被這兩雙瀲灩的桃花眼盯著,我有些消受不起。隻能擺出最使勁兒的笑容來表態:“嗐,我們做考古工作的,哪兒能這麽容易就被嚇到。”


    瑞亞這才矜持地一點頭,算是滿意了。


    又有人來跟瑞亞攀談,借機溜到了阿天和老張身邊。


    “布萊克爵士把他叔叔的筆記給我了。”


    阿天聽完就是一皺眉。


    其實我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如果那筆記和布萊克爵士的描述有什麽出入的話也不可能給我。所以這個筆記明顯就帶有別的目的。再加上分明瑞亞和布萊克爵士關係更近,李元和磁場糾葛更深,可他偏偏把那筆記當著眾人的麵給了我。還特意把李元的危險程度挑明,怎麽看怎麽覺得有問題。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等找時間你自己看看那筆記。有什麽問題隨時跟我們說。”阿天止住了話頭。“我剛看見美國人已經走了。”


    我點點頭。


    “沒想到alex的父母和十二年前的事情有關。如果她也和磁場有牽扯的話,這趟怕是也會有危險。”老張有些惆悵,這點上他比李元都仗義。李元在得知alex祖輩和布萊克家的糾葛時,竟然不為所動。“等你們真的在沙漠裏找到了那個‘神殿’,如果布萊克爵士的叔叔在,會不會她的父母也在。萬一...”


    這麽多年過去了,怕是不會有什麽好消息。


    我也跟著沉默起來。


    六十年前和十二年前去的人都是凶多吉少,這回我們真的能討到便宜麽?


    阿天也提醒我說:“別看現在科技發展得到了長足進步,可也未必能應付得了那詭異的磁場。哪怕硬件準備得再齊全,隻能相對而言地降低風險。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下意識地拍了拍褲兜,裏麵裝著昨晚祁天給我的手套。


    要不是出於對279實力的盲目信任和對史前文明真相的期待,我真的都想打退堂鼓了。


    “老張,你昨天不是說尹家人可能被轉化成了弱磁場麽?”


    他點點頭。


    “要是包括穆斯塔法的聖甲蟲和我奶奶給我的玉都可能帶有磁場的話,為什麽我們周圍的人沒被轉化?哈桑和萊拉被轉化了,可是為什麽阿裏他們沒事兒?”


    老張說:“這可能看什麽程度的接觸了。可能需要很強的磁場,加上自身體質的問題才會被轉化。”


    他沉吟一下,看著我:“如果我沒想錯的話,轉化一旦發生,就是不可逆轉的。就好比這裏有條線,李元在線的那邊,尹家人踩在線上,我們在線的另一半。隻要轉化開始,無論程度如何,就都算是跨過了那條線。李元可能離線有十萬八千裏,哈桑萊拉離線有一公裏,alex可能離線有二百米。但是他們都在線的那一邊。這就是轉化。”


    “那我呢?”我問他,“你覺得我在哪裏?”


    老張盯著我的眼睛說:“你當然更接近我們,離我們比李元近得多。”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和阿天。“可是過了那條線,就是過了。”


    我們仨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但是沒大事兒啊!這轉化隻要不太劇烈說不定還可以延年益壽呢。”老張的手落在了我肩膀上,使勁拍了拍。方才凝重的氣氛都被他拍沒了。


    我瞪他一眼。“那我就指著這轉化把你熬死了。”


    “得。”老張意外的沒跟我掰扯起來,反而正色道:“剩下的路我們沒法兒跟你走了。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也就那個李元還湊合了。總之老王你就記得遇上什麽問題,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我這又不是有去無回,怎麽還真情實感起來了?”我揚了揚眉毛。


    “你可閉上嘴吧。”老張沒忍住,笑著給了我一拳。


    “行了你倆別丟人了。”阿天把我倆扒拉開,正色道:“張颺說得對,這次去你不要把他們當成自己人。其實你根本對他們沒什麽了解,那些資料上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實的他們,你們行動的目的也不見得是真實的目的。你自己多加小心,記得有任何事都要跟我們隨時聯係。”阿天一本正經地說完,又朝我露出一個笑容。“我們等你一起回學校。”


    我再次認真地點點頭。


    來行前大會的這幫人大多是湊熱鬧的。最後跟我們一起行動的也隻有一位翻譯,兩名一早就在埃及打先鋒的正牌專家和一個管事的埃及人。


    據薑燦私底下跟我說,這埃及人管的事兒是料理軍方。畢竟我們這個考察隊可是名不副實的。


    因為前期工作做的順利,這次考察隊去隻是驗收成果,故而對外宣稱行程隻有六天。


    其主要原因是那個持續七天的滿月也隻剩五天有效期了。


    艾瑞克被瑞亞留在盧克索負責後續事宜。也不知道瑞亞怎麽安撫的,他一掃剛剛的怨氣,喜氣洋洋地一路送到了港口。


    我看著麵前的遊輪,覺得真是被大小姐打敗了。


    這個季節從盧克索去阿斯旺是逆流,一般不會有人選擇這個時候走這段行程。


    上午的陽光正好,風也柔和。


    除了不知道一天天在忙什麽的孟維清和怕紫外線的瑞亞,剩下的人都在甲板上曬太陽。


    我站在欄杆邊上看著遠去的帝王穀,和接連起伏的小山丘。


    李元給我拿了杯一杯甘蔗汁,然後在我耳邊說:“布萊克爵士的那塊懷表我給克裏斯了。”


    我吃了一驚,差點兒把杯子掉進河裏:“孟老師他們能答應?”


    李元也輕聲回答:“這主意就是他出的。”


    “可沒了它咱們還能找到圖特摩斯的神殿麽?”


    “怎麽不能。你手裏不是還有布萊克的那個筆記本嗎。”李元說的倒是輕巧。


    我瞪著他。


    “不逗你了。其實根本不需要那塊懷表,我自己就是磁場探測器。”李元把自己舒舒服服地靠在欄杆上以後,抬起眼睛看著我。“他們都知道這一點。”


    我下意識地朝甲板上看去。


    “月臣說的沒錯。他自己就是指向磁場的指南針,就是開啟秘密的鑰匙。”白老師迎著我的目光走了過來,沒掩飾他聽到了我倆理應被吹散在風裏的對話。“正是因為月臣的特殊之處,幾方麵的人都想爭取他。”


    樓時麒跟賀榮川朝這邊張望。薑燦起身拿東西,恰好擋住了他倆的視線。


    “雖然尚且不知道為什麽月臣是特別的,但是我們需要他。”白老師又轉向我,接著說:“因為有月臣和像他一樣的人在,那圖特摩斯三世的神殿,或許就會成為我們幾十年來追尋的終點。”


    還有像李元一樣的人?


    我忍不住皺眉。


    李元聽了白老師的話,揚起一個笑容。


    我們都把那個笑容看在眼裏。


    遊輪四平八穩地割開尼羅河的水,往古埃及的盡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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