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人被請進來,那盼望的心也跟著鬆了下來,隻聽到那一聲溫和卻又不失氣力的聲音,還帶著笑意柔柔的叫道:“給外祖母請安。”


    “好好好,來了就好。”


    “快,過來讓我瞧瞧,你氣色怎麽樣?”


    “我讓人天天送過去的參湯,可有服?“


    她一邊問道同時拉著蘇晚瑾往自己身邊坐下,緩緩拾起手理了理烏發細細觀察起來。


    “一直有在喝。”


    蘇晚瑾開口答道,被洛老太太直勾勾的盯著反而倒有一些不大好意思起來,同時便不自覺的挪開了視線,此刻那主廳也站滿了不少女眷與別家的夫人,雖不知具體是誰家,但單看衣著卻也明顯是權貴之家。


    穿藏藍色銀紋,頭戴深綠色翡翠的夫人先一步似帶討好笑迎上來:“果真是繼承了上一任祭祀大人的幾分相貌。”


    “氣色倒也比最開始紅潤了許多。”


    “姑娘既然到了這裏便莫要想家,洛老太太可疼著您了。”


    “自然讓你受不了一點委屈的。


    見她先一步開口,一旁身著墨綠色的婦人也趕緊上前吹捧起來,諂媚的笑不輸任何洛老太太倒也是聽慣了這些話,直接發聲打斷。


    “在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麽想要之物?”


    “要用的東西玉木都會幫忙第一時間拿過來,倒也暫時無。“


    蘇晚瑾開口答道,稍細又白嫩的手被洛老太太緊握住,一絲暖和連帶著心裏麵都被暖住了一般。


    “既然是姑娘生辰,也已到了待嫁的年齡。”


    “洛老太太要不趁著這次生辰大大舉行一番,剛好也好順便為姑娘參謀一個好人家”


    “說起此事,聽聞祭司大人前些日子親自登門拜訪薛家退了親。”


    “看樣子,祭祀大人也很關注此事剛好也讓他一起陪同商議挑選,這樣就不用擔心了吧?”


    聽著這些人的建議,洛老太太若有所思了一會又很是讚同的點了點頭:“倒也有理,上次我未與他商量擅作主張。”


    “屬實不妥,那這次他也一同來挑選的話我看他還有何理由不同意。”


    雖知道洛老太太是一片好心,但蘇晚瑾卻也實在是無心顧忌這些,婉拒的話想要說出口的功夫。


    卻被她先一步將拒絕的話堵住,眼裏又帶著稍稍的期盼和懇求的目光:“主要還是過你的生辰,若是沒有看對眼的也無事。”


    “時間還久,你也不要擔心。”


    看著她這副模樣後,蘇晚瑾便也無法將拒絕的話脫出口,隻能順從的回了一聲好。


    次日一早,玉木難得往前院而去,剛走進院子裏,便看到一抹身影正站在火盆旁邊焚燒著什麽。


    天依舊有些烏沉沒有一絲明亮,院內寂靜到隻能聽到紙張細微的燃燒聲。


    洛亦水今日難得換了一身行頭,細長的銀發高紮起,細碎的長須劉海修飾著輪廓分明的側臉,火光的倒映在他蟬翼似的眼瞳之中,將那份冷漠無情多添了幾分暖意的錯覺。


    寬肩窄腰又高挑的身材穿著也顯得極其修身,內襯著白色的交領,無任何點綴,而外麵則是用流光綢緞製成一件較寬鬆的圓領外衫,呈藕粉色,給人一種流光細閃的感覺,同時又被那抹身姿吸引的無法挪開視線。


    “大人,詩織家裏的後事都已經打點好了。”


    “還有她意外葬身魚腹之事也已經告知了。”


    看著玉木認真回報的表情,專注燒著信紙洛亦水這才微微抬了眼眸,但也是一瞬間很快又將注力回到了火盆之中,語氣極其淡漠的開口問道:“可有將我的話跟他們說?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可知道?“


    玉木點了點頭繼續笑道:“自然是,祭祀大人做出的所有選擇玉木都會無條件的支持的。”


    “就算掉入水裏的是我,我也會沒有任何怨言的。”


    “你從小便是跟在長姐身邊的人,我自然信得過你。”


    洛亦水答道,很快便將椅子上另一遝信封遞了過去便又開始往火盆裏麵丟起信件焚燒起來。


    “說起來,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告知他們真相呢?”


    “讓他們一直這樣四處尋人應該也有好幾天了吧?”


    “昨天,姑娘還在詢問我那位大人是不是走了,怎麽一直見不到人。“


    玉木歎了一口氣說著,看了看信封上的名字寫著蘇軾璃三個字後便開始焚燒起來,她知道這是洛亦水往年不斷與蘇軾璃來回交談的信封。


    卻也沒想到有如此之多,而蘇軾璃也知道對麵的人按輩分上也是個舅舅,時不時便會在信封之中寫寫蘇晚瑾小時候的日常。


    洛亦水則是假借打好關係,暗地實則是了解蘇家那邊的一切情況,然後在一步步的推算計劃。


    玉木無心的一句話語,卻讓神情恍惚迷離世俗之外的洛亦水將注意力拉了回來卻不緊不慢的轉移了話題繼續道:“你今天怎麽過來了?


    “以後不用過來,替我照看好阿瑾就行了。“


    她一邊檢查著信封同時又丟入火盆之中回道:“姑娘她帶著錦鴻去遛彎了。


    “一大早便起了身,剛好我也借此次機會有些事想跟大人京報。“


    “天竺街那邊來傳報,聽說有人見到了陳褚等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人您看看該讓人去那邊搜查嗎?


    洛亦水將手裏最後一封信丟了進去後,原本平靜的臉龐這一刻眉眼緊促起來,眼中滿是打量的神色。


    心裏唯一浮現的就是洛尤死前的最後一句話,天竺街那邊本就是魚龍混雜要搜也不一定好搜,更何況那邊還有其他權勢之族的產業。


    但若是讓那些不該傳的話,傳入了蘇晚瑾的耳朵裏麵,哪怕是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想要將這一點概率抹殺掉。


    閉眼沉思許久後才道:“把這個情報告知那兩人,讓他們暗下往那邊搜查,還有多派一些人去。”


    “私下搜尋,切勿打草驚蛇。


    玉木點了點頭回了一聲好後,燒完了信件直接快步的離開了院子。


    這幾日,整個洛府上下都陷入了忙碌之中,而洛老太太明顯心情也是很好的樣子,蘇晚瑾也總是大部分都陪在她的身邊,又或者會陪錦鴻玩。


    明眼人都能明顯感覺到,洛老太太和祭祀大人對這位姑娘極其寵在心尖上的,就連此次生辰都秉著以繁為主,同時又宴請了不少權勢貴親之人。


    而四方城的第一場的大雪也恰好是在蘇晚瑾生辰的這天降了下來,洛府上下每一處都如同裹上一層銀霜,蓋著厚厚的白雪。


    雪塊從屋頂上掉落至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玉木替她梳妝好了一番後興奮的看了看窗外的雪景道:“果真是瑞雪兆豐年啊。


    “姑娘,你快看下雪了!“


    蘇晚瑾拉了拉身上紅色的披風透過窗戶看了過去,相比夜裏的大雪,此刻的雪如同細鹽撒下一般。


    洛府難得敞開了主府大門,迎賓客齊入,府中頓時跟著熱鬧了許多。


    洛亦水則是陪同著老太太一同問候賓客,隻知道是祭祀的一位侄女的生辰,具體出自誰家便未明說。


    洛氏經過上次大清洗,就留下了一位洛老太太,其餘洛氏的人全部被清除,光是想想便已經讓人足以不寒而栗,卻也足以讓人知道這洛祭祀並不似表麵那般溫和淡漠如水的模樣,下起手來倒也真的是六親不認。


    整理好一身行頭後,蘇晚瑾這才難得出了後院往前院而去,本是想著既已到了前院怎麽的也能看到千麵狐了吧?


    卻不想依舊沒有他的身影,隻有這一張張不熟的臉,不斷的與自己問好,打招呼。


    她平複了那一瞬間心裏的失落,得體的回應了那些人的問候。


    “姑娘快來,老太太找你呢。”


    洛老太太的貼身侍女看到蘇晚瑾後,趕緊走了過來將她拉出那群官家小姐之中。


    她也是不理解,究竟是什麽事居然這麽著急?


    出了會客廳到了主院大門口處,隻見洛老太太正站在一旁與人笑臉交談著什麽,明顯心情很好。


    “洛老太太,我給您帶過來了。


    侍女一邊說著,蘇晚瑾便已經被拉著湊上了前,這一刻她才看清了站在一旁與洛老太太聊天的男子。


    他麵相倒也生的頗有幾分俊朗書生模樣,又多添了幾分漂亮,眉梢眼角帶著萬種風情感,相貌自然是比這裏其他人要出眾不少。


    “蘇姑娘,上次未能拜訪到你。


    “此次有幸能看到你,果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運氣。”


    那男子行了書生之禮,說著的同時不卑不亢,顯得極其大度不已,整身上下滿是文雅之氣。


    蘇晚瑾微微屈身回了禮,洛老太太這才笑吟吟的開口道:“薛家的小子,薛錦禹。”


    “薛公子過獎了。”


    聽到她介紹後,蘇晚瑾才開口答道。


    “怎會是誇獎,此乃皆是我真情實意之話。”


    “姑娘的確是好看至極,姿態之中又皆是文墨之氣。”


    “方便問問,可有讀什麽書?“


    薛錦禹再一次大大方方的開口道,讓人絲毫不覺得有何尷尬感。


    “未讀過什麽書,隻是一些詩經雜燴罷了。”


    對方既是大大方方的模樣,蘇晚瑾便覺得自己又有何好遮掩的,直接開口答道。


    “姑娘既喜歡讀詩,我自是想考考你,你可會覺得冒犯?”


    聽她喜歡讀詩,薛錦禹明顯更加來了趣意,那抹笑都濃了許多。


    蘇晚瑾搖了搖頭表示不會,能看得出來洛老太太似乎挺看重眼前這個人,想起那日在廂房之中洛亦水便是因為定親的事情與洛老太太爭執不下。


    他人倒也不壞,一舉一動皆是禮儀得體又極其關照別人的心情,眼裏總是會細細觀察別人細微的情緒變化,來快速的思考出應對想法。


    “重重碎錦。”


    “片片真花。”


    薛錦禹故作思考了一番直接開口來了一句


    極其簡單的疊詞詩詞,蘇晚瑾毫不猶豫的對了出來後,他露出稍稍的驚訝轉而便是更濃的笑起來。


    看著這兩人談話明顯很融洽後,洛老太太心情也更加好了起來,之後又說起薛錦禹以前跟在自己身邊那段時間的過往。


    或許是洛老太太高興,又或者是薛錦禹時不時會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打斷,麵露窘迫的神色,蘇晚瑾時不時拿起手絹笑了起來。


    不過也就過了幾分鍾的功夫,她便感覺身後莫名感覺一抹冷意,還有一道侵略性極強的視線不斷的壓迫而來,仿佛要將她吞噬進去一般。


    蘇晚瑾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側頭用餘光看了過去。


    隻見洛亦水身著那件藕粉色的圓領衣袍正站在主廳門口處,細雪打在身上為他點綴,多出幾分清冷孤傲感,如同那一朵高嶺之花,獨立與世俗之外,眼裏深邃處卻相反皆是凡塵之中的陰霾與淡淡的怒意,散發出的氣場皆是不詳與危險。


    她對上了他的視線,隻感覺到那一股危機感與冷意從內而外迸發出,甚至不斷的擴散在心頭處。


    而洛亦水對上蘇晚瑾視線的那一刻早已經換上了那張熟悉又柔和的笑意,笑意卻未盡到眼底。


    蘇晚瑾知道他此刻為何是這種狀態,就像上次他質問自己是不是喜歡千麵狐,自己卻猶猶豫豫答不出口而讓他感到不滿。


    而這個人隻是換成了眼前的人薛錦禹。


    特別是看到自己與薛錦禹有說有笑而心生了不滿,但是自己本就對洛亦水無意,這樣子不也剛好?


    可是如此利用薛錦禹又是否會不好呢?如今千麵狐也不在自己身邊,若是在,那自然是直接拉著千麵狐跟洛亦水坦白。


    “嗯,千麵狐當擋箭牌倒也是不錯,可惜人不在。”


    蘇晚瑾若有所思的在心裏呢喃起來,很快又覺得自己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既然第一時間會想到千麵狐。


    “蘇姑娘卻也是有才學,想不到我臨時興起出的疊詞詩句,你既然能這麽快便對上。”


    薛錦禹的話再一次將蘇晚瑾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她此刻也想讓洛亦水清楚,自己對他並無心意,希望他莫要在觸碰這些禁忌與底線,而後那抹笑更加明豔動人起來:“薛公子是怕為難我,特意出了這種簡單的詩句吧?”


    發覺被看破後,薛錦禹也隻能稍稍不好意思笑了笑,剛想要借此機會詢問退親之事,還未開口,便被人撞了滿懷。


    那人明顯有一些醉意熏了頭,酒水頓時灑了過來,很快便酒醒了幾分致歉起來:“薛公子,屬實是無意。


    “還望莫要見怪。”


    薛錦禹搖了搖頭表示無事後,洛亦水這才皮笑肉不笑的走了上來開口道:“薛公子還是趕緊回去換身衣物如何?”


    “畢竟這天寒地凍的,濕了衣凍著了,那我可是真的要自責了。”


    蘇晚瑾別有用意的看著他那副充滿歉意的笑臉,滿是虛偽之意,明擺著便是請人回去的意思。


    洛老太太見狀也隻能如此,這府中本就大部分都是女眷,也沒有替換的衣物,洛亦水若是真有心自然會主動開口讓他留下換了衣物,而不是請他回府。


    “站在風裏久了,感覺頭有點疼,恕我先一步失陪。”


    “好,好生歇著吧,莫要勉強了自己。


    等目送薛錦禹離開後,蘇晚瑾便也想著離開此處,同時特意拉開與洛亦水的距離,得到洛老太太應允後便直接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看著蘇晚瑾離開的背影,他便覺得心如尖刺一般疼痛,她明明知道自己因為何生氣卻依舊故意如此,是別有用意提醒自己的意思?


    洛亦水自然不傻,如何看不出來蘇晚瑾的意思,本以為自己能控製的住,放得下,但是再一次親眼目睹這一幕。


    他便感覺心裏有一團黑色的迷霧,不斷籠罩同時擴散開甚至到大腦,等反應過來之際,已經伸手推了那個酒醉的人。


    繞過了那早已經結冰的池塘,抬腳走上了廊內便直朝後院而去,她本就大部分都待在後院處,對前院的路徑倒也不太算熟悉,自然是侍女如何帶她來,便也順著同樣的路線返回去。


    此刻那枝頭已經光禿一片,掛滿了銀雪,一步步踩在鬆軟的雪地上發出聲響的同時又留下一道道腳印,落雪早已經停,那暗紅的披風稍稍飄動顯得身影極其動人。


    整個洛府上下唯一能在這種嚴寒的天氣下存活恐怕也隻有這密密麻麻的紅梅林了,


    她佇立在廊內細細看了屋簷外那一大片紅梅,不過也隻是欣賞了幾分鍾的功夫又感覺身子直冷的發抖便想著趕緊回房內烤火。


    “蘇姑娘?”


    她拐角想要繼續往前走的功夫,便聽到身後侍女一聲喚,恐怕不用想定是洛老太太不放心特意差人來的。


    想到如此蘇晚瑾便停了腳步剛想要回頭應一聲,便被洛亦水先一步拉著進了廂房之中。


    這一係列的動作行雲流水又雷厲風行至極,讓蘇晚瑾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之際,他已然先一步快速的關了房門,或許是太用力的緣故房門關上去的同時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又將她抵在房門,貼近了距離的同時,手又順勢扣住那纖細的指壓在房門上。


    無論身前的人如何掙紮都不打算鬆手的意思。


    這一刻他隻覺得心裏猛然跳動的厲害,就如同真正的活過來了一番,鼻息間又帶著一股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芳香,同時也是唯一能夠安撫自己那顆躁動的心。


    蘇晚瑾被這他這一係列稍稍粗暴的動作不禁感到有些吃痛的深吸了一口氣,又想將手抽出來,卻隻會迎來對方加重力氣的握緊。


    她微微抬眸,眼眉皆是緊鎖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很快又轉化為一絲驚訝,知道自己剛才有意的行為讓洛亦水心中不爽,卻不想他既會在這裏等自己


    他此刻的神色沒有一絲笑意,滿是淡漠疏離感,眉頭緊鎖的同時眼裏又透著微怒,就如同被惹怒的獵獸一般直勾勾死鎖著身前的人。


    “嗯?奇怪了,蘇姑娘跑這麽快嗎?


    “蘇姑娘,你在裏麵嗎?


    追過來的侍女聽到這一陣關門聲,還是忍不住確認性的敲了敲門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蘇晚瑾就這樣直直的對上了他那侵略性極其強的視線,又聽到身後的侍女敲門的聲音,心裏便早已經知道這才是洛亦水的真麵目一般,剛想要開口應聲。


    意識到她想要開口答應,即便連此刻她的眼裏都沒有一絲波動,他便覺得心裏不甘直接粗暴的吻了上去,也不在乎站在門口的人能否聽到這一陣動靜。


    感受到這粗暴的吻後,蘇晚瑾不禁恐慌的睜大了眼睛,同時又帶著一股明顯的清酒味,唇瓣被啃咬的疼痛不斷的刺激著她的神經與大腦。


    他想要溫柔以待,腦海卻浮現著剛才蘇晚瑾與薛錦禹有說有笑的場景便無法控製住自己又微微加重了幾分力氣。


    嘴唇被咬的生疼,過於用力與不間歇的吻,讓她完全有一些換不過氣,甚至感覺到腦子開始慢慢的缺氧同時有一些昏昏沉沉起來。


    漸漸的不斷想要掙脫出來的手也沒了力氣,心裏怎麽也沒想到洛亦水既然會瘋狂到如此地步。


    終究還是憋不住氣一般鬆了唇想要大口的換氣來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卻反而為他得了個好機會順勢而入。


    侍女聽到屋內的動靜,雖不知屋內是何人,但單單聽那粗重的喘息聲頓時便也知道了個一二,不自覺的紅了臉趕忙著離開了屋前。


    意識到蘇晚瑾因為極度缺氧而即將要昏過去之際,就連身子都軟成了一灘爛泥後,他才放過了那張被用力親吻啃咬有一些發紅的唇,轉而直接又用鼻尖蹭了蹭那光潔的側頸再次咬了下去。


    好不容易被鬆開,她大口的吸著新鮮的空氣,很快便痛的表情扭曲成了一團,手卻完全掙脫不了束縛。


    很明顯洛亦水善於弓箭,手勁自然要大許多。


    等她漸漸的不在掙紮後,他才鬆開了束縛住她的手,轉而摟住那細腰間。


    這一刻蘇晚瑾才趁著空隙趕忙著想要將他推開,卻發現完全是無力的掙紮根本無法推開,側頸的疼痛依舊殘留在身上,即使親吻的動作已經停止,呼吸聲卻依舊淩亂的充斥在房中。


    “洛亦水,你瘋了嗎?


    “你別忘了我們的身份?!“


    蘇晚瑾再次拿身份的事情提醒他起來,想讓他清醒一些,不要在如此。


    很明顯洛亦水卻並不吃這一招了,神色依舊那般淡漠平靜,同時又抬手將蘇晚瑾垂落在那側臉有一些淩亂的碎發挽至了耳後,喉結輕滑了下,眼神逐漸的暗沉迷離,仿佛早已經迷失其中一般冷道:“你不是她,還要偽裝她多久?“


    他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就如同一道重雷在蘇晚瑾的心間猛的炸開,眼裏猛的閃過一絲驚慌失措,一瞬間,卻也不敢在對上他的視線故作糊塗起來:“你在說什麽?”


    “我根本聽不懂你話裏的意思。


    “無事,那你便當我瘋了。


    “一個瘋了的人,做出這些事不也合理不是嗎?“


    他嗓音顯得沉沉的又有一些黏膩,讓人聽了便覺得心跳不止。


    蘇晚瑾不敢接他的話,心裏隻覺得虛的厲害,腦子裏不斷的回想著自己究竟是哪裏走錯了,會讓眼前的人有這種猜測。


    “阿瑾,他們都可以為什麽我就不可以?”


    他質問的同時又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對上自己的視線,身前的人眼中充滿了躲避,這一刻也為那個猜測多添了幾分證實。


    蘇晚瑾依舊保持這顆堅定不動搖的心,神情很是平淡的直接道:“該說的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祭祀大人,請你放開我,否則若是讓洛老太太知道,自然是要生氣了。


    “那日我與她在屋內爭執的話,你果然聽到了?”


    他道,神色夾雜著複雜卻依舊那般強勢不已,眼裏的冷意足以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越是如此,蘇晚瑾便覺得越是折磨,即便在他已看出自己不是原主的那一刻,心裏有一股莫名的悸動與欣喜,但很快便又轉化為痛苦與折磨。


    她掙紮的動作未止,又不斷的側臉閃躲開他想要湊近的動作,又能感覺到那一股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龐上,激起那一身雞皮疙瘩。


    “洛亦水!“


    像是心裏的怒意已然到達了巔峰,又或者是想讓他腦子清醒一些,蘇晚瑾那張平靜的表情上難得浮現出一抹濃濃的怒火,連帶著叫他的名字都充滿了警告感。


    她猛的抽出了手,又忍無可忍似的直接伸手打了過去。


    那力度仿佛用盡了全部力氣一般,落在那張精雕玉琢又白淨的臉蛋上,很快便出現了一道鮮紅的掌印,同時又覺得手感到疼痛到發抖。


    這一刻洛亦水才鬆了手,並沒有展現過多痛苦的神色,表情眼裏依舊透著一股淡漠疏離的冷意。


    見他嘴角出血,臉紅腫成一片,蘇晚瑾心裏又莫名的難受了幾分,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下手這麽狠。


    隻見他稍稍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緩緩的開口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本該被如此。”


    即便是如此說著,他卻也不打算就這樣放蘇晚瑾出去的意思。


    蘇晚瑾知道這裏必須要想辦法讓洛亦水消除這個猜疑,那就是自己有可能不是原主的猜疑,否則看他這副偏執又瘋狂的樣子是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難不成自己應該立場應該堅定一些向他表明自己就是蘇晚瑾,不是任何人?


    但在看到洛亦水那一刻後,她想要辯解的話又咽了下去,突然意識到就算自己在這裏堅持自己就是蘇晚瑾又如何?


    他便會無條件的相信並且妥協了嗎?很明顯不會,洛亦水本就是生性多疑,洞察力又極其強的人。


    倘若自己在這裏撒謊讓他暫且的相信自己就是原主,而洛亦水也隻會表麵暫時性的妥協,但依舊會在暗中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對比與原主有何不一樣。


    想到要圓一個謊則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堆積而成,她便感覺到身心已經疲憊,也不想在掛著蘇晚瑾的名字與身份,在如此下去隻會真的迷失自我轉而會越來越被這裏的一切影響。


    藕粉色的廣袖上頓時出現一道明顯的血漬,即便能感受到臉龐處火辣的疼痛感,卻也不極心裏疼痛一分。


    每當如此他便感覺已經要被這段扭曲的情感折磨的精疲力盡,失去了一切冷靜的思考,滿腦子隻剩下渴望與占有,卻也無時無刻不比任何人厭惡這樣的自己。


    明明一次次的警告與告誡,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跳進了這個火坑裏麵。


    寂靜的廂房內,隻剩下彼此默契的沉默與無聲息的痛苦,良久她像是先一步認輸同時也不想在繼續偽裝下去直接道:“是蘇姑娘幫了我,我答應她,會以她的身份活下去同時幫忙照顧好蘇軾璃,也就是我爹。”


    “如果不是她,我恐怕早已經是死去之人。”


    “之所以還能活著站在這裏,都是因為她。”


    “正因為如此,我更應該與你保持……”


    她一字一句坦白的說著,臉上的表情盡量表現的很平靜,仿佛為了增加可信度一般,心裏卻已經是緊張的七上八下撲通撲通個不停。


    話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洛亦水卻反而露出驚愕的神色轉而眼裏有光一般浮現出一抹欣喜。


    他的猜測果然沒有錯,如果如此,她真的不是蘇晚瑾,不是自己的長姐的女兒,也就是說自己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另一個人,這個詛咒總算是打破了,他也算得上一個正常人了吧?


    看看洛亦水的表情,眼中早已經是思緒萬千一閃而過,蘇晚瑾便也知道自己既已坦白自己不是原主,那便該離開這裏了。


    就如同淩不是江栩竹而離開江家一樣,她也應該像淩一樣與這裏的一切劃分界限,這樣自己才能從始至終都懷著一顆最開始的心走下去。


    她微微低頭還在思考該如何離開這裏,又應該如何與千麵狐告別的功夫,隻感覺身子再次被人抱住,銀絲發尾一同覆蓋而下,掃在側臉不禁連帶著心裏都有一些泛癢。


    “果然如此嗎?”


    他話語裏皆是喜悅,回想起那夜通宵達旦重複的看著一封封蘇軾璃之前寄的日信,沒想到真是如此,具體為何兩人長得一模一樣他也不在乎了。


    他隻需要知道身前的人不是蘇晚瑾,他便安心了,具體情況也不想過多去了解。


    “我該如何稱呼姑娘你?”


    看著洛亦水這變臉速度如同翻書一樣,就連語氣都帶著滿腔的欣喜,蘇晚瑾也有一些傻了眼,但還是想要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


    “我會用這個身份繼續活下去的,洛亦水鬆手吧,我該回去了。”


    她如此意誌堅定,態度堅決的模樣都如同一把刀刃不斷的刺痛著洛亦水的心,轉而臉上的笑也漸漸的退了下去,語氣中滿是不甘但很快又帶著哄道:“好,阿瑾,隻要你願意如此,我都會支持你的選擇。”


    “此事就算當作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好嗎?“


    看著他那期許的眼神,無時無刻都在尋求機會,蘇晚瑾便覺得有些頭疼,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必須要徹底斷了洛亦水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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