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腦袋“嗡嗡”的。


    這個結果,其實他也並非沒設想過。


    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父皇竟拒絕的如此斬釘截鐵,如此的不容商量。


    直花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


    他試圖再商量。


    “父皇……”


    “不是您想的那樣,婉清她很好的!”


    “她隻是一個女子,卻能把東方商會管理的井井有條,強盛如斯,這難道不說明她有才幹嗎?!”


    “那又如何?”


    大宗皇帝駁斥他道:“一個女子,四處拋頭露麵,還當什麽大掌櫃,掌管起商會來,成何體統?”


    “這種女子的人際關係和心機城府,都絕非你這傻小子能駕馭!”


    “她一句話,就能吃死你!”


    “知子莫如父,朕了解你,所以才為了你好!”


    “再說,我北唐曆朝曆代,所有皇子們的正妃,都是別國公主級別,你給朕娶個女商賈回來……列祖列宗都不能饒你!!”


    此刻。


    大宗皇帝著實動怒了。


    他自認為,還算講道理,還算開明。


    若李冠真的有了意中人,真的動了情,若對方家世隻要不算太差,哪怕是臣子們家的女兒,他也能同意。


    可……


    這不爭氣的臭小子,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一個女商賈。


    那種女人,能是什麽好東西!?


    娶回來,皇室顏麵何存!


    “父皇!”


    李冠眼瞧大宗皇帝態度如此堅決,同時也不甘心就這麽算了,當場“撲通”一聲跪在大宗皇帝麵前。


    眼神悲憤,表情決絕。


    “求您了!”


    “兒臣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女子,而且婉清在坊間聲譽更高,大家都說她是經商奇才,是個奇女子!”


    “她不是您想的那樣!”


    “如果兒臣無法娶她為妃,那……那兒臣寧可此生不納皇子妃!!”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在場那些宮女和太監們,無不是大驚失色。


    蘇總管都驚了。


    情急之下,他趕緊拱手道:“聖上,二皇子殿下今晚喝了不少酒,我看,他一定是喝醉了,才說這些醉話!”


    “您千萬別往心裏去!”


    “至於他和那蘇婉清,隻怕也不過是風流之交,年輕人放浪不羈很正常,等他明日酒醒了,定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


    “誰說的?”


    李冠神情倔強,目光清明:“我一點也沒醉,我也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殿下!”


    蘇總管急的一陣擠眉弄眼,還偷偷一陣擺手。


    拚了命,示意他別說話。


    “混賬!”


    “逆子,你行事荒唐不說,還敢來威脅朕!!”


    大宗皇帝忍無可忍。


    他臉色難看,爆發淩天之怒,隨手抓起桌上硯台,狠狠朝李冠的腦袋上砸去。


    “砰!”


    一道碎裂聲響。


    硯台頃刻間在李冠腦袋上四分五裂。


    道道殷紅刺眼的血跡,順著他的頭發流淌到臉上。


    “天啊!”


    蘇總管大驚失色,趕緊吩咐一旁的太監宮女們:“快……還愣著幹什麽,快為二皇子殿下傳禦醫!!”


    “不準!!”


    大宗皇帝卻厲喝道:“他既有膽子威脅朕,結果就要自己受!”


    李冠低著頭,眼神悲憤。


    明明腦袋都被砸破流血,可他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


    反而,是心疼。


    他很愛蘇婉清,甚至願意為了她放棄一切。


    這也是他此生第一次真正動情。


    他隻想得到父皇的祝福。


    可沒想到……


    這下,他該怎麽和婉清交代?!


    “沒出息的東西!”


    大宗皇帝氣不打一處來,扔完硯台還不解氣,又繼續罵道:“此前跟你師父周青去陽山郡,還算有些魄力,朕還高看了你一眼。”


    “可你呢?”


    “卻轉臉就幹這種荒唐事來氣朕!!”


    “朕現在不想見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什麽時候再和朕說話,滾!!”


    大宗皇帝火冒三丈,直接讓李冠滾蛋。


    蘇總管急忙在一旁為他順氣:“聖上,息怒,息怒啊……龍體要緊!”


    “氣死我了!”


    大宗皇帝餘怒未消,指著李冠罵道:“朕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沒出息的東西,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


    “滑天下之大稽,荒唐!!”


    “……”


    麵對大宗皇帝的辱罵,李冠什麽也沒說。


    現在,他心如死灰。


    “兒臣……告退!”


    在磕了個頭後,他便頂著那血淋淋的腦袋,舉止僵硬地走出禦書房。


    “二皇兄!”


    雲裳公主等了半天。


    見到李冠終於出來,急忙高興地迎過來:“結果怎麽樣,父皇他同意了你和婉清姐在一起了沒有?”


    李冠卻失魂落魄,半晌不說話。


    雲裳疑惑不已。


    直到見到他滿頭的血,才忍不住驚呼:“天啊,皇兄你的頭……怎麽流血了?”


    “沒什麽。”


    李冠麵無表情道:“父皇生氣了,拿硯台砸的。”


    “什麽?!”


    雲裳公主驚呆了。


    難怪二皇兄情緒如此低落,和霜打的茄子一樣,原來……


    “皇兄,疼不疼?”


    她趕緊拿出手帕,為李冠擦拭去臉上和頭上的血,眼神心疼:“父皇也真是的,不同意就不同意,為何要動手呢?”


    “這麽多血,真是沒輕沒重的。”


    李冠卻苦笑一聲:“沒事,習武之人,這點小傷不過皮毛而已!可我就是沒想到,他居然能憤怒成那樣。”


    “我以為,我有機會的。”


    “當場,師父還是南吳派來的質子,在所有人眼裏,寄人籬下,身份低賤,可你喜歡師父,父皇便什麽也沒說,甚至願意讓你嫁到南吳,不遠千裏去追隨師父。”


    “為何到了我,就不行呢?”


    說完,他又自嘲般地苦笑一下。


    一聲長歎。


    雲裳公主麵色複雜:“皇兄,那不一樣。當初周青身份雖是質子,可他的才學,卻很得父皇欣賞。”


    “他的人品,父皇也很明白。”


    “所以,他才會放心的把我交給周青,可你卻不同,你是皇室男丁,父皇對你自然期許更高。”


    說到這裏。


    雲裳也歎息一聲,愧疚難當。


    “哎……”


    “都怪我,如果我不勸你今晚去和父皇攤牌,你也不會被打成這樣。”


    “二皇兄,我把你害了。”


    “不!”


    李冠卻搖了搖頭:“妹,這不怪你!就像你說的,這一天總會來,現在我也算知道父皇的態度了。”


    “婉清,我是非娶不可。”


    “若父皇真的執意不讓,那我……寧可帶婉清遠走他鄉,這皇子,我不做了!”


    “胡說!”


    雲裳公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皇兄,你要是這種想法,就當真有些不成熟了,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現在,或許隻有一個人能幫你了。”


    “誰?!”李冠急忙問。


    雲裳公主緩緩吐出兩個字——“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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