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是岸吧!”


    碎裂的法旨,最後的那一個字,仿佛穿越百年的光陰,逆著時間長河而上,響徹搖光聖地的廢墟上空。


    最後剩下的那個金色虛幻大字。


    正是:


    【月】


    在秦方源與諸多觀戰修士的注視下。


    化為了一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佛陀。


    隻不過。


    這佛陀的容貌。


    好似十分的朦朧。


    越是仔細看越是模糊不清。


    “又見麵了。”


    秦方源輕聲說道。


    先前在真凰秘境藏經閣第九層。


    遇見的那個印記虛影。


    與現在的佛陀相比。


    差了不止一個等級不是一個檔次。


    竟然給已經成為聖人的他很大的壓力。


    要知道,他成為聖人之後,就連自身都不知其上限。


    “好久不見,你終於來到了這裏。”


    這一尊散發金光的佛陀,口吐梵語,卻能讓所有人聽懂其意,觀戰的修士們更是如癡如醉,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皈依佛門。


    成為一個小小的沙彌。


    而這些修士。


    最強者為半聖境。


    簡單的說話。


    沒有刻意針對。


    就能讓半聖境修士中招。


    這等神通手段。


    簡直是恐怖如斯啊!


    “度人經?你的這具化身,對佛門神通如此隨意自然,想必,已經凝聚出對應的道果真意,並走得很遠了吧?”


    說到這裏,秦方源沒等回答,隨後就勾唇冷笑,用那不含任何感情,猶如天憲的聲音道:“此地,禁佛門神通。”


    “此地,所有人恢複清明。”


    一語落下,天道有感。


    無形的波動朝四周蔓延開。


    遠處觀戰的修士們,感受最為顯著。


    先前他們還沉淪於念經誦佛之中不能自拔,但是一聽到秦方源的話,頓時驚醒過來,然後齊齊驚詫的看向秦方源與那尊金色的佛陀。


    通過簡單的一句話,他們就差點成為佛門的一個個小沙彌,還好有秦方源開口破解這佛門神通,不然他們將變成無理智的佛門傀儡與打手,永失自由。


    兩大聖境強者的對抗。


    他們這些人。


    就活生生成了玩物。


    任其生,任其死。


    生死不由己。


    “我們再退萬裏,太危險了!”


    “大哥,你說得有理,我們一起倒退!”


    “遠離遠離再遠離,不能靠得太近,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在場的修士們,恢複清醒後的第一想法,都是選擇遠離,不過不隻是萬裏遠,而是十萬裏,甚至更遠。


    生怕再次被波及。


    “你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以前的你,可不會。”


    金色佛陀淡漠一笑,他的手掌,輕輕拍擊著胸膛,一股浩瀚威嚴的佛光,席卷整片天地。


    “以後的東荒,是我的。”


    秦方源瞳孔一縮,眼睛死死盯著那尊金色佛陀,身軀微微顫抖,似乎在竭力壓製著體內沸騰的殺意,“倒是你,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


    “你,可是這方世界,孕育而出的天命主角。”


    “天命主角的你,何曾肆意傷及無辜?”


    秦方源覺得越發看不穿眼前的這尊金色佛陀。


    金色佛陀,乃是‘平天大聖’曾經留下的一個字化形而成,代表著其思想與理念,一般情況下不會有超出原身的可能。


    而且。


    他也想不出。


    那個家夥會有失手的時候。


    那個家夥從來都是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哪怕是他這個域外天魔。


    號稱命運無常。


    也依舊在其算計之內。


    沒能超出那個家夥的預料。


    “天命主角?嗬嗬。”


    金色佛陀搖頭輕笑,仿佛是聽見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以前的我,以天命主角為自豪。”


    “現在的我,隻覺那是桎梏,困住我前進的步伐。”


    “讓我覺得自己一直處於天意的掌控之中。”


    “你知道的,我喜歡掌控別人,不喜歡被別人掌控,哪怕對方不是人,哪怕對方是高高在上,完全摸不著的天意!”


    “萬法熔煉,這是一條不歸路。”


    “萬法,萬道,熔煉於一身,有相互成就之道,必然也有相互排斥之道,輕則影響自身修行,重則逐漸毀掉自己。”


    金色佛陀一邊說著話,他的身軀卻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上了宛如墨汁一般的黑色。


    “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就連我,也一直在尋找那讓萬法臣服,讓萬道歸順的關鍵之物,讓我完成萬法、萬道歸一的壯舉!”


    “但是,現在的我,你已經看見。”


    “那麽,你還要與我同行,走上這不歸路嗎?”


    金色佛陀說到這裏,忽然一掌拍出。


    金色的佛光似灑滿諸天,萬千梵音響徹,讓觀戰的修士們紛紛閉上眼睛,耳膜轟鳴,心神震顫,感覺自己像是在聆聽佛祖的教誨一般。


    “……回頭是岸!”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一句句晦澀難懂的梵語響徹在耳邊,腦海裏,與神魂之中。


    而秦方源,此刻卻是一言不發,雙目緊閉,坦然接受了這一掌。


    這一掌,非殺身,乃斬心。


    一旦他承受不住這一掌蘊含的意誌。


    那麽他或許就要被同化影響。


    真正的‘回頭是岸’。


    不再是自己。


    “我之心,堅如鐵。”


    “我之意,不可改。”


    “我之道,未曾悔。”


    秦方源的心神一開始,就陷入到億萬沙彌、金剛、珈藍、羅漢、菩薩與佛陀所在的佛國之中,被其日日夜夜念誦經文勸阻,一直持續整整百年。


    又是百年的時光。


    比藏經閣困守百年還要痛苦萬倍。


    但是。


    秦方源也早已今非昔比。


    任其誦念,任其折磨,依舊不動如山,堅韌如鐵。


    反而在這等遭遇之中完成煉心之路。


    使得他的心境再度邁出一步。


    變得越發的堅韌不可摧。


    越發的晶瑩剔透。


    “如來神掌第四式,果然是名不虛傳。”


    秦方源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眸子裏蘊含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重瞳之內倒映出對方的身影。


    隻見原本的金色佛陀。


    在施展完這一招如來神掌之後。


    已然是徹底被墨汁般的黑色汙染。


    化為了一尊九頭二十六麵,麵麵表情不同,或嫉恨,或嗔怒,或貪婪,或癡迷,或憎惡,身有二十四臂,持白骨念珠、人皮木魚等汙穢不對稱之物,仿佛匯聚世間一切肮髒負麵的黑暗佛陀。


    在黑暗佛陀的額前,紅黑色逆向萬字符,盡顯混亂瘋狂之氣息,似乎長久直視就會墮落成魔。


    “逆佛成魔,是為魔佛。”


    秦方源道出了對方現在的詭異狀態。


    下一刻。


    這位黑暗佛陀,就再次拍出一掌。


    就好似毀滅終將到來,萬物必定沉淪,前方已經無路。


    “如來逆掌,第一式。”


    “無路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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