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漁歌便出了月子。


    蕭雲卿這才不時刻守著她,開始關注起這幾年嶺南的狀況。


    回想起當初出使前,他本是要卸去嶺南節度使之職。


    誰曾想乾元帝卻不答應,言說嶺南之地。


    如今關乎官鹽,海上戰力以及邊疆安危,方方麵麵牽一發而動全身,實難假手他人。


    故這幾年嶺南軍政皆交由何崇光,也就是大嫂何青璃的父親代為監管。


    何崇光倒也不負重托,將嶺南治理得頗有聲色。


    嶺南安穩,百姓各司其職,日子過得順遂平靜。


    商業更是如日中天,一片興盛之景。


    許是得益於他們全力打通東南各國的商路,又大力肅清了沿海海盜的侵擾。


    這一年來更是有不少番邦船隻過來。


    大灣口以前鮮少見到番邦來客。


    如今街頭巷尾總能瞧見那些高鼻深目、服飾奇異的異域麵孔。


    不過繁榮之下卻是存在不少隱患。


    隨著番邦船隻驟增,人員混雜。


    難免有心懷叵測之徒借機窺探軍情、刺探布防,亦或是意圖擾亂嶺南安穩根基。


    蕭雲卿招來部將,眾人一番籌謀。


    決意一方麵強化城防安檢,嚴守港口關卡,對番邦來客仔細甄別盤查,不漏絲毫可疑之處。


    另一方麵廣布眼線,滲透市井碼頭,留意各種暗流湧動的消息,務必在隱患萌芽前便將其拔除。


    有了策略,眾人便開始忙碌起來。


    林漁歌則在府上過著閑適的養娃生活。


    這天,林漁歌正慵懶地靠在軟榻上。


    黑妞從外麵回來,正眉飛色舞地給她講述著市井間那些新奇好玩的事兒。


    “天哪!”


    突然方嬤嬤的驚呼聲從後麵的暖房傳來。


    林漁歌原本放鬆的神色瞬間緊繃。


    想到千夏和方嬤嬤帶安安去洗澡,莫不是安安出事了?


    她心急如焚,匆忙起身,動作間帶倒了旁邊小幾上的茶盞。


    顧不得茶水四濺濕了裙擺,拔腿就往洗浴的屋子奔去。


    “吱呀”一聲推開那扇半掩的門,屋內水汽氤氳,視線先是模糊了一瞬。


    待看清眼前景象,林漁歌隻覺呼吸一滯。


    浴盆中,安安小小的身軀靜靜浮在水麵上。


    粉嫩的臉蛋上還掛著懵懂純真的笑意,藕節般的四肢自在地舒展。


    周身竟一滴水也未沾染,仿若被一層無形之力輕柔托舉著。


    千夏站在一旁,雙手緊緊捂住嘴巴。


    圓睜的雙眼滿是震驚,身子微微顫抖,好歹還強撐著沒有失態叫嚷。


    反觀方嬤嬤,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平日裏慈祥溫和的麵容,此刻都有些扭曲變形。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雙唇哆嗦著,看向安安的眼神滿是恐懼與陌生。


    林漁歌心下一緊。


    沒想到自己那特殊能力居然會遺傳給兒子,一時間竟也愣在當場。


    但她很快回過神來,上前一步將安安輕輕抱出浴盆。


    小家夥似乎還沒意識到眾人的驚慌,被抱起時還咯咯笑了兩聲。


    小手在空中揮舞著,周身那奇異的無水漂浮狀態這才消散。


    “都莫要慌。”林漁歌低聲安撫著受驚的千夏和方嬤嬤。


    目光卻溫柔地看著安安,心裏五味雜陳。


    待心緒稍稍平複,她便知此事必須盡快告知蕭雲卿,好商量出對策。


    待蕭雲卿一回府,林漁歌便遣散了眾人。


    拉著他在屋內坐下,神色凝重又帶著幾分決然:


    “夫君,今日給安安洗浴時出了怪事,他竟如被一股無形之力托著,浮於水麵,周身不沾一滴水,就像…”


    “就像媳婦你一樣。”


    不待林漁歌說完,蕭雲卿便輕聲接了話,目光深邃,似陷入往昔回憶。


    “我曾見過,那次你在海裏暈倒,周身被莫名之力環繞,海水近不得身。


    當時我滿心焦急,隻擔憂你的安危,事後此事便擱下了,沒來得及問個究竟。”


    林漁歌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旋即苦笑:


    “原以為能瞞你一世,到底還是紙包不住火。


    多年前,我曾誤食一顆神秘珠子,自那以後,便有了這能耐。


    在水裏仿若魚兒般自如不說,海裏那些生物對我也很是親近。


    本以為是福是禍都隻我一人擔著,哪成想……”


    她低頭看向懷中懵懂嬉笑的安安,滿心憐惜與無奈。


    蕭雲卿先是一怔,隨即諸多往昔細節在腦海串聯。


    怪不得以往媳婦出海,總能避開暗流礁石滿載而歸。


    幾次遭遇風暴海盜也能毫發無損,原來症結在此。


    他心疼地將林漁歌攬入懷中,輕聲道:


    “苦了你,守著這秘密多年。


    隻是如今安安之事棘手,這能力若外露,定會惹來覬覦與災禍。”


    林漁歌靠在他肩頭,點頭輕應:


    “我知曉,所以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告訴你。安安還懵懂無知,怎能承受這些。”


    蕭雲卿輕撫她後背,沉思片刻後道:


    “娘子先別急,如今知道這事的人不多。


    千夏本就是暗衛,跟著你久了,忠心自不必說。


    方嬤嬤是王府家生子,相公兒子都在府上做事,應該也沒問題。


    我稍後會再去叮囑她們,務必守口如瓶,絕不能透出一絲風聲。


    府裏其他人,我也會尋個由頭敲打一番,讓他們警醒些。”


    林漁歌此時也轉過彎來:


    “對啊!安安隻要不碰到水,那能力就顯現不出來。


    以後給他沐浴我會親自守著。


    在他懂事前,還是盡量少帶他出去,就算出去,也定不讓他沾到生水。


    等他懂事,應該便能自行收放這異能。”


    蕭雲卿微微頷首,眼神依舊凝重:


    “但願如此。


    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我會調幾個暗衛專門負責安安的安危。


    有他們暗中護著安安,哪怕有一絲異樣的風吹草動,也能即刻應對,絕不讓隱患近身。”


    看著一旁繈褓中熟睡的安安,林漁歌心頭稍安:


    “如此甚好,有他們守著,我也能踏實些。”


    之後蕭雲卿將府上護衛重新做了調整。


    知情的幾人也絕口不提那天的事。


    時光荏苒,轉眼便過去兩個月。


    安安出生也快百天,夫妻倆準備為兒子辦百日宴。


    林漁歌正忙著吩咐府裏下人布置宴廳。


    突然外麵鬧哄哄的,林漁歌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走出去一看,立馬愣在原地。


    “怎麽?不認識我們了?”看女兒那驚喜交加的神情,謝靜婉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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