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不知道時間允不允許。


    但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在慘案發生前,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救上來。


    他甚至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他目測了一下向上和向下的大概距離。


    向上大約近二百米,向下也有兩三百米。


    他根據測量的長度,把繩索先係在腰上,餘裕下的繩索好用來捆綁女孩。


    山風被石板截斷,穿過晏惜寒與石壁夾縫,發出呼嘯聲。


    一會兒,山風又從崖底打著轉向上吹,嗆得人無法呼吸。


    禿鷲一般情況下很少主動攻擊人類,可能它們察覺到活人想要去救即將是它們食物的“死人”,“死人”一旦被救走,它們就得挨餓,下次什麽時候還能等到食物,那可不保準。


    在枯樹和突出岩石上停靠的禿鷲,猝不及防地向晏惜寒發起了攻擊,黑壓壓的遮天蔽日,天空頓時一片昏暗,仿佛末日來臨一般。


    幾十隻禿鷲扇動著翅膀,晃動著它那光禿禿的脖子,輪番飛過來叼戳晏惜寒的身體,有幾隻禿鷲口中發出尖銳的嘶叫,它們的利爪專門往他的頭上和臉上抓撓。


    晏惜寒用刀驅趕,無濟於事,禿鷲並不害怕,一邊躲閃,一邊繼續凶猛地攻擊他,他拿刀的手背因為驅趕禿鷲,已經被禿鷲利爪劃破了幾道血痕,露出了鮮紅的血肉,鑽心的疼痛一瞬湧上心頭。


    禿鷲已經餓慘了,怎麽能容忍別人搶了它們的美食。


    即使侵犯者手中攥著利器,它們也甘不示弱。


    禿鷲根本不把侵犯者放在眼裏,不把侵犯者趕跑,誓不罷休。


    同樣,晏惜寒如果不盡快驅散禿鷲,女孩很可能墜下懸崖。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女孩墜下山崖的危險也在遞增。


    晏惜寒手腳並用也沒有把禿鷲逼退,反而禿鷲加大了攻擊力度。


    幾隻在他頭頂飛來飛去,稍有不慎,禿鷲的利爪就會抓他一道口子。幾隻利用他顧不及下三路的空當,專門啄叼他的雙腿雙腳和腰腹部。一來二去,堂堂打鬥高手在禿鷲群攻的情況下,竟然節節敗退。


    他已退至崖壁,身後再無退路,他也不能再退,他是來救人的,總不能舉手之勞就能把人救上來,卻因為禿鷲的搗亂而放棄吧?


    禿鷲似乎越戰越勇,對手已經被它們驅至崖壁,或者再加一把力氣,就能把他趕下岩石,也成為它們的美餐。


    一隻翅膀展開四到五米的巨大禿鷲,一邊抖動翅膀,一邊愈加高亢尖銳地嚎叫著,順著風流向晏惜寒俯衝過來,它要用自己翅膀帶動的巨大氣流把晏惜寒掀下懸崖。


    晏惜寒看見它朝自己飛來,而且飛行高度是自己夠不著的高度,知道它在使壞,便在它飛過來時,身體一蹲,雙手緊緊握住插進岩石裂縫的砍刀。


    忽地一下,禿鷲翅膀帶動的強勁氣流,猶如一股張牙舞爪的瘋狂怪物撲向晏惜寒。一瞬,一股磅礴之力以淩厲之勢,險些把他掀翻。


    幸虧他提前做好了抗風險準備。


    他的衣襟被氣流帶起上翻,蒙住了他的頭,他氣之已極,心裏不停地咒罵。


    不能再這麽被動下去,不給禿鷲點顏色看看,肆無忌憚的禿鷲誤以為這個人軟弱可欺。


    禿鷲氣焰囂張地發動攻勢一輪猛似一輪,終於讓老實人忍無可忍,那就無需再忍。


    不打疼禿鷲,它們不會主動撤離。


    已經沒有時間了。


    晏惜寒收起砍刀,迅疾拽下身上弓箭,張弓搭箭。


    這幾個動作快得也就眨眼工夫,似乎瞄都不用瞄一下,“啪啪啪”,連續三支利箭射出,尖利的怪叫迭起,箭無虛發。


    三支箭射掉四隻禿鷲,其中一支利箭射穿了兩個禿鷲的肚子。


    其他禿鷲不敢再糾纏晏惜寒,而是俯衝而下,奔著墜落的禿鷲飛去。


    隻要能填飽肚子,管你是不是同類的肉體。


    稍後,晏惜寒聽見那隻巨大禿鷲的犀利尖叫。接著,崖底下傳上來他們爭食同伴屍體的咆哮。


    晏惜寒趁機墜到岩石下麵,他看見女孩依舊沒有動靜,就那麽被吊著微微晃蕩。


    他有些惴惴不安地搖晃女孩幾下,女孩一動不動,一絲無兩氣,就像死去了一樣。


    他根本顧不上她是暈過去了還是死過去了,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捆綁在自己的身後。


    就在他把繩索係緊的刹那,“喀喀喀”,背簍被墜的重力撕碎,殘破的背簍掉下岩石。


    平時訓練爬山和攀高都是負重五十公斤,女孩體重也就在五十公斤至六十公斤左右,對晏惜寒攀爬上崖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問題是攀爬的路徑略微長了一些,大約二百米往上的距離,而且是垂直攀爬,沒有一點點坡度。


    好在,他現在的體能比先前大有長進,背著女孩攀上崖頂,他自信滿滿。


    說爬就爬。


    晏惜寒開始手腳並用往上攀爬,別人攀爬勁道都用在雙手上,往上拽著拽著,手掌和手臂就漸漸地僵硬而顯得無力。


    他卻把力道用在雙腳上,像是用腳蹬著繩索往上攀爬。


    他抻直身體後,抬起右腳,扭動腳尖把繩索纏繞在腳掌上,而後站直身體,再用手腕纏住繩索把身體盡量拽上去,而後再次抬起右腳……如此反複。


    盡管晏惜寒絕對有信心能把女孩帶上去,但上到快一半的時候,手腳上的酸痛很快找了上來,裏麵的盔甲和外衣都已經濕透,臉上也是大汗淋漓,甚至雙手和雙腳止不住地發抖,就像是寒冷如影隨形似的。


    他知道那不是寒冷,拂到臉龐的山風是熱的。


    晏惜寒隻能咬牙硬挺。


    咬牙硬挺說說輕鬆,可真正做起來還是很艱難的,到最後他的右腳想抬起來都要用上吃奶的力氣。於是,他換做左腳纏繩索,爬拽了一段距離,手腕酸痛得又使上不勁了。


    眼瞅著還有幾米遠就攀上崖頂,但就是這最後幾米遠,他的力氣似乎已經全部用盡,動作慢的如同嬰兒般蠕動爬行。


    晏惜寒身體不停地晃蕩,好像搖醒了昏過去的女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孤島征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盛夏飄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盛夏飄雪並收藏孤島征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