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葉子,我們幾個人都非常疲憊,也不怕你笑話,閉上眼站著都能睡過去。我想知道羽毛人還會不會發動攻擊了,我們需要休息睡覺。”


    花葉子跟著吳有德南來北往,也積攢了不少閱曆,察言觀色自是少不了,她一聽晏惜寒如此問她,立馬知道他想讓她做什麽了。


    她給希望城堡惹了這麽大的禍,人家非但沒有責難她,還彬彬有禮地待她,她應該為城堡出些力了。


    “晏先生,我盡力而為,就是不知道活下來的羽毛人肯不肯透露消息給我們,還有就是可能他們也不知道。”


    花葉子眼裏出現一抹擔心。


    “你盡力吧。還有,你明確告訴他們,誰提供有價值的消息,會優先得到治療,我們會用最好的療傷藥。”


    這些天,晏惜寒他們把鱷王脂肪都熬成了清油,倒在陶碗中凝固,堆放在石屋地恩將仇報下室裏。由於沒有研磨骨頭的工具,他們敲碎骨頭,取出骨髓吃了,骨頭碎塊都裝進獸皮袋子裏,堆放在庫房,庫房著火之前,他們已經把骨頭轉移到了安全地方。


    他們試過,鱷油膏消炎止痛的功效比氣根粉末強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它還有舒筋活絡、促進血液循環的作用,對消除疲勞、凍瘡、頭痛、骨痛和蚊蟲叮咬療效顯著。


    花葉子跟著晏惜寒來到了臨時診療地。


    希望城堡在操場上開辟了臨時救助中心。


    操場上有不少他們製作的木質運動障礙物,那些受傷的羽毛人或者躺在地上,或者倚靠著障礙物。除了缺胳膊少腿的傷病員,就是滿身傷痕的傷病員,滿身傷痕的羽毛人是從陷阱裏用繩索拽上來的。


    已經得到處置的羽毛人傷口處都纏著繃帶,當然繃帶不是白色紗布繃帶,而是用羽毛人身上穿的各色衣服撕成的布條,布條滲出片片血跡,場麵觸目驚心。


    花葉子從未見過這麽殘酷的血腥場麵,這還是打鬥結束後的場麵,看著這些東倒西歪、傷痕累累和滿目蒼涼的麵孔,她的心靈極為震撼,心冷得一個勁地收縮,仿佛她被關在冰窖裏,臉色變得煞白煞白的。


    女孩蹲在一個赤身的羽毛人旁邊,正在用鑷子夾出紮進他身體裏的尖刺。雖然她眼裏露出無盡的討厭和嫌棄,但她工作起來依舊很認真很細心,急得旁邊渾身紮得像刺蝟的羽毛人哇啦哇啦地亂叫。


    醫生則在忙著給一個胳膊幾乎要斷了的家夥縫合傷口。


    由於沒有麻藥,疼得那個家夥咬住木棍的嘴裏流出了血。


    花葉子目睹此情形,惡狠狠地哼道:“這就是你們侵犯他人必須承受的惡果。”


    晏惜寒領著花葉子來到幾個等著醫生縫合傷口的羽毛人跟前,這幾個羽毛人身上的傷相對輕一些,但看著血流不止、慘不忍睹的刀口,令花葉子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感覺有冷風鑽進了身體。


    “你把我的話翻譯給他們,有誰願意走現在就可以離開。”


    話葉子把話翻譯給了羽毛人,羽毛人顯然聽明白了,他們停止哇啦,彼此相互看看,好像都沒有人願意離開,甚至連動一動要離開的人都沒有。


    “怎麽回事?他們不想念自己的家園,難道還不想念自己的家人嗎?”


    晏惜寒詫異的目光掠過羽毛人的臉,落在花葉子身上。


    他的眼裏充滿了疑慮和不解,他希望她能為他解惑。


    “晏先生,他們不會離開的。”


    “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一旦離開,或者死在路上,或者成為殘疾。”


    “一旦成為殘疾,隻能淪落為部落乞丐,部落乞丐的處境很悲慘,跟那些豬狗牛羊差不多,甚至還不如畜生。”


    “部落裏崇尚的是力量和勇氣,幾乎紮羅島上部落皆如此。”


    “你想想,一個淪為乞丐的羽毛人,還有力量和勇氣嗎?”


    女人用像是很明白羽毛人傷員心思的眼神望著晏惜寒。


    “那他們都聚集在城堡裏,也不是長久之計啊!畢竟我們與骸骨部落有著解不開的疙瘩。”


    晏惜寒皺了皺眉頭。


    這麽多羽毛人聚集在城堡,先不去管他得消耗城堡多少藥品,光是一天吃的東西都得用車拉,而且他們一個個都是能吃的主,身體有傷更得多吃。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這些羽毛人所在部落,治療外傷的草藥可能不會缺,但缺的是像醫生那樣的醫術。”


    “沒人會像醫生那樣先清創後縫合,而後給你抹上金創藥,用木棍夾住骨折部分。”


    “紮羅島上的部落還是很落後的,不是富得流油,而是什麽都缺,流放者對他們來說就是寶貝,所以各個部落都派出搜捕隊,搜捕流放者。”


    晏惜寒認真聽著,沒有插話,他清楚花葉子還沒有說完,她隻是喘口氣。果然,花葉子又開始講了。


    “希望城堡並不能讓羽毛人心甘情願地留下,留下他們的是那個女醫生,他們想讓女醫生治好他們,這樣力量和勇氣重回他們身上,他們在部落依舊是勇士和英雄。”


    晏惜寒苦笑一下,“然後,反過來重新攻打希望城堡?”


    花葉子露出與晏惜寒同樣苦澀的表情。


    “有時候,一個人的命運並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們中可能有人會抗命,但結局會很慘,會被其他勇士打死,除非他所向披靡,無人能敵。但那樣的人極少或者沒有。”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還是會聽命於部落首領的。”


    如此看來,或許歐陽驚雷他們的意見是對的,他正在幹著不利於城堡的事情,正在給城堡“製造”新的攻擊力量。


    但他不後悔,他覺得自己應該如此。


    “一個真正具備力量和勇氣的男人不會無視傷病員痛苦地死去,更不會殘忍地殺死他們。”


    “當然,也不會害怕他們傷養好了後,拿起武器重新進攻城堡。”


    晏惜寒也不知道羽毛人能不能聽懂他與花葉子的對話,但他希望身邊的羽毛人能聽懂,他也不懼他們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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