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藍色眼眸比沙弗萊還要暗沉,比人眼還要睿智,它看見主人身上背著弓箭,手中提著那柄帶狼頭的蘭博刀,就知道主人要出門。


    追風對著灰風低吟了一聲,森林狼一下子站立起來,兩狼抖動抖動身上的毛發,相互親昵地蹭蹭麵頰,雙雙圍住晏惜寒。


    晏惜寒眼眸異常犀利,他看著森林狼那個親昵勁兒,再看看灰風一副慵懶的樣子,心裏立時明白了大概。


    晏惜寒圪蹴下,搔搔追風的耳朵,又撫摸撫摸灰風的腹部,低聲囈語。


    “追風,我不需要保護,你不用跟去。你現在的任務是保護好灰風,當好一個爸爸可不那麽容易啊!”


    追風好像聽懂了晏惜寒的低語,它昂起頭茫然地望著他。


    它不知道該不該舍棄妻子而去保護主人,還是按照主人的意願留下來,陪伴妻子。


    晏惜寒站了起來,往馬棚走去,森林狼跟隨在身後。


    這個時候,胖子已經牽出鞍轡妥當的閃電和白雪,兩匹馬的馬鞍上各自掛著一個水袋和一柄備用蘭博刀,白雪馬鞍上多了一個大袋子,裏麵裝著肉幹和裝著鑷子的鐵盒。


    晏惜寒和楚雨菲接過韁繩,上馬,兩匹馬開始緩緩往大門口走去,晏惜寒回頭與歐陽驚雷等人揮手告別,卻看見追風跟在馬後,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


    “回去,追風,保護好城堡是你的職責。回去!”


    追風像是很不情願地昂起頭看著主人,有那麽幾秒鍾的遲疑,最終它還是搖了搖尾巴,很無奈地轉身走了回去。


    期間,它不時扭頭望向大門口,凝視著離開的主人背影。


    天已經大亮,世界一片靜寂,山上霧氣繚繞,視線有限。


    眼前的世界是混沌的,兩人縱馬沿著緩坡小快步行進。


    女孩早已經恢複了本來麵目,黝黑的頭發雖然還不太長,但經過醫生的精心修理,頭發整齊幹淨,沒了癩痢模樣。


    所有頭發齊刷刷地向下延伸生長,隨風飄動。


    她穿一身幹淨的蟒紋迷彩服,腳蹬一雙綠色登山鞋,手上戴著醫生用羽毛人破碎獸衣縫製的棕色手套,身披用羽毛人柔軟獸衣改製的套頭花樣毛皮鬥篷。


    鬥篷既可防止陽光超強度照射,又可以當成雨衣,還能禦寒,夜間睡覺時,亦可以當成防寒墊平鋪在地麵上,可謂一篷多用。


    楚雨菲把她捕殺的那頭野豬長長的獠牙,磨成了兩把鋒利的匕首。


    一把她讓醫生給縫製了一個刀鞘,捆綁在自己的右小腿肚子上,而另外一把則讓她在骨柄鑽了一個眼,穿上繩子,幹脆掛在頸下。


    光照下,折射出骨麵森白駭然的光澤。


    晏惜寒穿著與女孩類似,隻不過他壯實的身軀披著的是厚重的黑色毛皮鬥篷。


    遠看,他活像一隻大黑熊騎在馬上,女孩則像一隻梅花鹿。


    “晏先生,刀疤真的要死了嗎?”


    女孩的呼吸在冷氣裏蒸騰。


    醫生將她自睡夢中輕輕搖醒,她睡意未消便踉蹌著跌入曙光未露前的清晨,慵懶的睡意依然掛在眼角,她沒有抱怨,而是積極參與。


    “不許這樣說他!”


    尖銳的聲調嚇得女孩身子不由得往後一仰,晏惜寒吼著回應了女孩,吼完,他催馬快跑。


    猝不及防的怒吼把女孩嚇了一大跳,她愣怔地望著跑遠的男人背影,一時有點發懵。


    她搞砸了,男人在生她的氣,她竭力想說點什麽來彌補。可一時心急,沒想出合適語言,而想到的一切話語又那麽蹩腳虛弱。


    她剛才看到了男人的臉色,不太好,說黑不黑說青不青的那麽一個很難看的顏色。


    男人那冰冷帶怒斥的腔調讓女孩感到了陌生,火熱的激情驟然降到冰點。


    她知道自己的問話惹怒了男人,但不知道他為什麽發怒,難道就因為一句話嗎?


    她覺得不是,可能她說的要死的那個人真的在男人心裏很重要,重要到他都不願意耳朵聽到“死”這個字。


    一絲悲涼從女孩心底閃過。


    她不是因為男人吼她,而是男人太在意要死的那個男人。


    像男人這麽重情重義在整個八荒大陸都不多見,更何況是在這個被遺棄的荒涼島嶼上。


    楚雨菲想,如果這個男人這麽在意自己就好了,有這樣的男人陪伴,她就會活得長久一些,活得開心一點。


    她腦海裏想著心事,心裏很不是滋味,感覺舌尖有一絲酸滋滋的味道,她突然意識到她在嫉妒那個要死的男人,她怎麽會這樣呢?


    兩人誰也沒吱聲,在深沉的靜默中攀登蜿蜒的山路。


    晏惜寒看見她臉上流露出受傷的神情,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刀疤不會死,我會救活他的。”


    終於,男人開口了,他聲調降了下來,變得柔和了。


    可能……男人意識到自己發火發錯了對象,他在自責。


    雷金克是那個被火燒死的怪物害的,他應該去找那個該死的怪物發泄才對。


    “晏先生,我知道你心裏有他,可我沒有惡意,真的沒有惡意。”


    女孩小心翼翼地解釋完後,扭頭望著男人,希望他的臉色變得讓人受看一些。


    “雨菲,別介意,我也不知怎麽就吼你了。”


    晏惜寒眼裏露出濃濃的歉意神色,女孩知道他在道歉,她很感動,有點泫然欲泣的感覺,她緊抿著嘴唇點點頭接受他的道歉。


    “我不能讓刀疤死去,你感覺不到他對我有多麽重要。”


    “魅鬼在島上出現,我更需要他,你們大家也都需要他。”


    “他不但是我們敵人的克星,更是魔鬼的克星,他啥都不害怕。”


    是啊!雷金克兩次舍身忘死的戰鬥,楚雨菲都目睹。


    一次是在與羽毛人打鬥的那次,衝她吼的男人和刀疤為了救她,根本就不在乎什麽敵眾我寡,兩人不顧死活殺入羽毛人陣營。


    眼前男人拚命是為了救她,但她確定刀疤那麽拚命不是為了救她,而是在保護這個男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刀疤隻有把男人保護好,男人才能全力以赴地救下她。如此一來,刀疤拚命也是為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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