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不就是幾隻似是而非的羽毛嗎?


    對,就是這幾隻似有似無的羽毛,讓他驚恐萬狀。


    他不是因為自己害怕,而是擔心他的同伴們的安全。


    雖然彼此還沒有相互介紹,甚至連名字都相互不知道,但既然他們已經跟隨他了,他就視他們為他的同伴,他要為他們的安全負責。


    晏惜寒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他在擔心那幾個同伴,千萬不要弄出聲響啊!


    羽毛人耳朵靈著呢!


    稍有不慎,羽毛人就會發現你們啊!


    他感到了一絲冰冷,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頭頂冒出的冷汗浸濕了頭發,順額頭流進眼睛。


    眼睛發澀,並自雙頰淋下,滲進內衣,淌到前胸,宛若一抹冰冷細流直下腹部,被腰帶截住。


    晏惜寒把身子挪了挪,臉緊貼粗糙的樹皮,冰冷而刺骨,雙手沾滿樹汁,黏膩鬧心吧啦,但他很無奈。


    楚雨菲等人沒有妄動,一個個像受驚的烏鴉,半貓在樹叢裏。


    女孩如同忠於職守的勇敢守衛,不斷變化著方向,謹小慎微地窺視著外麵的動靜。


    女孩的行為無可置疑,但相對於捕捉細微變化的如此精明而幹練的羽毛人,女孩的行為無疑是將自己的隱匿之所明示給敵人。


    必須趕緊給同伴發出羽毛人靠近的警告。


    布穀,布穀,樹枝在風中微微悸動,橫生的木指彼此撕打,搔抓。


    布穀,布穀,羽毛人已經向你們靠近。


    一聲布穀警告,二聲布穀危險來臨,三聲布穀危險靠近。


    晏惜寒本想連發三聲布穀,但擔心他們驚慌失措反而露出馬腳。


    羽毛人察覺了什麽不對勁,嗖嗖嗖,幾支利箭從地麵飛向楸納木樹冠,枝葉被利箭削斷,紛紛飄落下來。


    晏惜寒顫抖著緊抱粗糙樹幹,不敢作聲,他感到了樹幹的寒意。


    一旦出聲,他便必死無疑。


    布穀,布穀,我們已經知道了,正在密切關注。


    得到回複,晏惜寒那顆始終懸著的心才稍微安了一點心。


    晏惜寒瞧見楚雨菲把鋼刀插在身前地上,拈弓搭箭對著羽毛人前進的方向,一副準備開戰的樣子,沒有半點驚慌。


    晏惜寒看著她心理素質如此完美,心裏由衷地點點頭。


    或許點撥好了,他與刀疤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如果那個羽毛人發現了她們,那他就是死人了。


    他路上問過她,她說她喜愛射擊和攀岩,經常與朋友去戶外活動。他給了她幾支箭,讓她千萬不能浪費,因為箭失不再來。


    但胖子與瘦子表現卻不盡如人意。


    可能胖子聽說羽毛人來了,表現有點過度緊張,一時間手足無措,一個不小心後退,踩著娘娘腔大腿。


    娘娘腔剛剛張口嚎叫,一下子被貓在他身後的瘦子扳住了嘴巴,好像力量用大了,木棍咯疼了牙齒,娘娘腔雙手抓撓著瘦子,卻被胖子直接坐他身上,雙手像鉗子一般死死捆住娘娘腔雙臂。


    娘娘腔被兩個男人像繩索一般綁住了,絲毫動彈不得。


    驀地,晏惜寒屏住了呼吸,緊緊抱住樹幹,一動不動,麵頰貼住楸納木樹的毛糙樹皮,他頓覺樹皮像粗粒砂紙一樣刺臉,黏稠而濃鬱的鬆味樹汁流到臉頰,讓人很不得勁。


    一道暗影忽然從密林昏暗處冒出,又一道暗影,又有一道……共有四個人。


    他們體型高大、粗獷,皮膚黝黑、粗糙,臉上塗著彩繪,酷似魔鬼臉,身影悄無聲息地在林間穿梭。


    隨著身體移動和傾斜的光線,他們一會兒被密林吸收,融為一體,一會兒又黑如暗影,像樹幹的影子。


    他們變幻莫測,既有別於自然,又獨具特色,他們的身影就像圖案一般,酷似水麵澹澹星光不斷改變。


    隻見晏惜寒倒抽一口冷氣,神色冷峻地盯著那四個暗影。


    他們有的拈弓搭箭,有的手持鋒利的鋼刀,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他們小心翼翼地搜索著往楚雨菲他們隱藏的灌木叢行進。


    他們仿佛向前滑行,安靜得沒有弄出一點動靜。


    他們好像不用腳走路,隻要擺動兩條腿就可以向前移動,仿佛他們是滑動的鬼魅。


    此時,四周靜悄悄的,連一絲聲音都沒有,落針可聞。


    羽毛人一個個從陰影裏鑽出來,正在一步步地接近那個令晏惜寒格外提心吊膽的低矮灌木叢。


    他了望了最後一眼,心裏萬般焦慮,擔心楚雨菲她們幾個人被嗅覺如犬的羽毛人發現。


    他趁機雙手緊扣樹枝,穿越密集的樹葉,腳掌彎曲,狸貓一般跳到一根較大的枝幹上。


    如此反複,很快鑽出細密的樹冠。


    樹皮摸起來很粗糙,甚至有點拉手。


    他隻能借助於繩索,一下一下,有條不紊,卻很快下到地麵。


    羽毛人行動輕盈,但晏惜寒行走更加敏捷,猶如山兔。


    晏惜寒拈弓搭箭,輕手輕腳地尾隨在羽毛人身後。


    羽毛人不發現楚雨菲她們則可,一旦發現,他手中利箭會即刻噬血羽毛人。


    可他心裏實在不想羽毛人察覺她們。


    一旦打鬥起來,彼此雙方有人必死無疑。


    他的心有些顫抖,但他不敢作聲。


    他知道,楚雨菲早已做好迎戰準備。


    假設兩人果真一下子能解決掉兩個羽毛人,那麽剩下兩個敵人就不足為患了。


    羽毛人雖然驍勇善戰,但往往都是愛逞匹夫之勇之人,真的要講究刀法和技巧,他真的不怕以一敵二。


    他很欣慰,那個鐵了心追隨他的女孩可以替他抵擋一陣子。


    隱藏在灌木叢之中的楚雨菲已經察覺羽毛人靠近,她持刀的手不再顫抖,搭弓的臂不再無力,她已經不再是一個軟弱怯弱的女孩,就在這一刻,她成了一個戰士,無比勇敢的女戰士。


    羽毛人就是羽毛人,如果近在咫尺的端倪發現不了,那他們都是吃屎長大的。


    不知道是氣味,還是動靜,吸引了他們。


    四個羽毛人圍住了那叢低沉的灌木叢,他們一個個劍拔弩張,似乎刹那就要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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