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直到胖墩一跟頭驚坐起她才收回了自己隱藏的目光。


    林子軒與林冬生也醒了過來。


    胖墩摸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說後半夜我守嘛,怎麽都沒人叫我。”


    林冬生笑道,“還不是怕驚擾了你的美夢。”


    林子軒抱歉的說,“我也睡著了,還好沒什麽事。”


    林冬生握著南心靜的手說,“心靜姐姐,怎麽樣?漂泊在外還是很辛苦的吧?”


    南心靜抿嘴笑了笑,抽回了手,“你都能吃的苦,我有何吃不得。”


    林冬生沒有聽出言外之意,隻四周掃視一遍,烏屠還沒回來。


    “好香啊。”


    大家聽到胖墩的聲音嗅了嗅,果然,淡淡的肉香味兒從前麵傳來。


    他們跟著香味兒穿過林子,隻見小河邊一個人正坐在那烤肉。


    “烏屠,真的是你。”林冬生跑上去在旁邊蹲了下來。


    烏屠斜著腦袋一笑,扯下一塊兔腿,命令似的,“快吃,吃完上路。”


    上路……


    林冬生木愣的接過烤肉。


    “百花井,我已經看過了,沒有妖怪。”


    林冬生笑了笑,所以烏屠這幾日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是提前去給他們探路了。


    烏屠嘟囔道:“尊上吩咐的事我可不敢怠慢。”接著又扯了一塊後腿遞給林冬生。


    林冬生咬了一口,是真的香。


    “喲,我還以為某些人害怕逃了,沒想到是一個人偷偷享樂去了。”


    烏屠嗤笑不語。


    林冬生起身將手中的肥一塊的後腿遞給南心靜,“心靜姐姐不要這麽說,烏屠隻是”


    南心靜徑直從林冬生身邊走過,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走到烏屠身邊,“就沒有我們的份嗎?”


    烏屠一把抓起那最後一大塊肉,直起身來,他拿著肉冷笑一聲,當著南心靜的麵咬了一口,又故意扔在地上,“本來是有的,現在……沒了。”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


    南心靜兩眼發紅,她何時被人這般對待過,寧願將肉扔掉都不給她,她撿起一塊石頭就朝烏屠的背影扔去,“別再讓我看到你。”


    其實地上那塊肉都沒怎麽吃,隻是給了林冬生兩隻腿,剩下的他們三個人也足夠,卻隻因南心靜一句話弄的大家都沒的吃。


    胖墩歎了口氣,“我還是看看前麵有沒有果子吧。”


    林冬生走到南心靜跟前,把剛剛沒遞出去的兔腿又一次遞給南心靜,南心靜氣呼呼的說,“誰要吃他的東西了。”說罷氣衝衝了走了。


    林冬生看著南心靜離去的背影有種有口難言的感覺。


    “不用管她,許是不習慣這奔波勞累的日子,等出了百花井,我便找人送她回去。”


    林冬生點了點頭,將肉遞給林子軒,“哥哥你吃。”


    林子軒搖了搖頭,“我不餓,你吃吧。”


    半晌後,胖墩果真摘了些野果回來,他們邊吃邊走。雖在山頭遠遠就能看到百花井的村子,可他們還是花了兩個多時辰才走到。


    百花井,地處一盆地,被幾百種花所包圍著的村子。


    百合花、薔薇花、劍蘭花、玉蘭花、玉簪花、木槿、丁香、水仙、茉莉、牡丹、錦葵、淩霄、鳶尾、海棠、杜鵑、桔梗、合歡、景天、紫荊、芙蓉、木香、桫欏、瑞雲、素馨、露薇、文竹、夏堇、紫蘇,梅花……


    各季花以一口大井為中心向四周延伸,村子圍著水井形成一個圈,錦簇在花團中央,縱橫交錯的花間小路通往一條條巷道,村裏四季鮮花不絕,輪流盛開,芳香沁人心脾,可謂人間仙境。


    大家見到這個村子的時候都怔住了,什麽樣的人才能住在這樣美的地方,林冬生望著眼前的景致,就連北冥山常開不敗的桃花仙境也不能與其相比,她有些後悔當初南下回家的時候沒來這裏看一看。


    他們幾乎都已忘了百花井遭遇了什麽,還是烏屠的一聲催促才讓他們恍然清醒。


    他們沿著小路走來,一路上都彌漫著九裏香濃鬱的芳香,如同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泉,流淌在空氣中。然而,當他們踏入村子的那一刻,一股濃烈的屍臭卻如同一股無形的惡浪,撲麵而來。


    街巷裏,橫七豎八的屍體遍布各處,屋裏屋外,趴著的、躺著的、斜倚在牆角的……老人、大人、小孩,無一不是死不瞑目,滿目驚恐。那場景,仿佛是一幅被惡魔撕裂的畫卷,讓人不忍直視。還有大人抱著小孩的絕望神情,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刃,在林冬生的心上無情地砍著,一下又一下,她眼角濕潤,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南心靜一聲驚恐的尖叫後轉身嘔吐不停,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若是方才在花叢外麵就知道村裏是這般慘狀,她定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踏進這地方一步的。胖墩這個大男人,此時也捂著嘴,不停地幹嘔著。


    林子軒伸手擋住了林冬生的眼睛,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不願讓她看到這慘不忍睹的畫麵。


    遊笙飛了一圈回來,它的聲音顫抖著說:“都死了,都死了,一條街望去,全是屍體。”


    林冬生的淚水浸濕了林子軒的衣裳,“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她聲音如同風中的落葉,充滿了無助和哀傷。她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麽,種植,修剪護理這些花的村民定都是熱愛生活,向往幸福的村民,他們是得犯了多大的錯才會被屠村,連三歲孩童都不放過。


    林子軒說不出什麽來安慰她,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烏屠斜睨了一眼,獨自往裏走去。


    林冬生拭了拭眼淚,他們整理了一下各自的情緒,也跟了上去,隻希望還能從中找到活口,可是走了一街又一街,他們看到的都是斷了氣的屍體。就當他們徹底絕望時,隱隱聽到有人瘋笑的聲音。


    他們尋著聲音過去,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癱坐在牆角裏。


    “詐屍了?”南心靜細聲說道。


    烏屠嘲道,“膽小鬼。”


    死人堆裏出現個活人,這讓大家不由得胡亂揣測他的身份,但是他們最先能想到的是這個人是幸存者?還是凶手?


    他們慢慢走近,那男子也不知是沒發覺他們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一直瘋笑著。


    “老伯。”林冬生蹲下身來。“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人笑聲僵了一下,仰頭打量了他們一眼,又繼續笑,幾近癲狂,有種狂笑是喜極而笑,而他,包含了極度悲傷,痛苦和無奈。


    蓬亂的頭發遮住了男人的臉,沒人看得清他的麵容。


    “他好像是瘋了。”


    胖墩戳了一下南心靜,“你還是閉嘴吧。”


    南心靜瞥了一眼,低聲嘟囔,“本來就是。”


    林子軒蹲下身來說道,“老伯,這裏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什麽全村的人都死了?你也是這村裏人嗎?”


    老伯沒有回答,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真的瘋了時,他卻突然站了起來,推搡林冬生和林子軒,“走,走走走,快走。”


    “老伯,您能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我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這麽多百姓會一夜之間慘遭毒手。”林冬生一把抓住推搡她的手。


    “走。”


    老伯怒斥一聲,“誰讓你們來的,不想死就趕快走。”


    林冬生說,“這裏也有你的家人對不對?因為他們在這裏,是不是他們也……所以你才會一直在這裏?你在這裏是等凶手去而複返,為他們報仇?還是自己也想與他們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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