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運氣也不差,剛好趕上了這一天。


    花燈滿街,幽徑通明。


    他們站在浦垠鎮的最高處——天橋。


    一座通往浦垠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橋,高高懸在鎮子的最上方。人手拿著一個糖人兒。烏屠依舊一個人斜躺在橋欄上,也不怕摔了下去,他逗弄著遊笙,好似他就那一個伴兒。


    其他人都是躺在橋上,一邊吃著糖人兒,一邊看著天上炸開的一朵又一朵璀璨的五顏六色的花兒。


    聽這裏的老百姓說這座天橋是他們的祖先造的,已經幾百年了,因實在太高,鮮少有人上來,他們幾個人就這麽躺著倒也寬敞,遠離了鎮子裏人群的喧囂,就這麽安靜的躺著看煙花,倒是有種獨占幸福的喜悅。


    林冬生與胖墩在邊上,林子軒與南心靜在中間,林子軒挨著林冬生,他總是有意沒意的掃一下冬生,然後淺淺一笑。就如南心靜,她的目光大多時候都在林子軒身上,對她來說,此刻最大最絢爛的煙花不過是身邊人而已。


    林冬生望著天空,一朵又一朵綻開後又迅速落下的煙花,像在下一場繽紛浪漫的流星雨。


    她突然想到之前在冥界的那片星空,北冥山桃花林裏的秋千架,黎安城最高的閣樓上俯觀人間燈火,躺在滿是桔梗的紫色花海裏看夕陽,不知不覺,她與顏霜炎已經有了那麽多美好的回憶,如今看著這場煙花,她不由得側過頭,幻想他也在身邊,與她一起看這場絢爛。


    好像就胖墩一人在認真的欣賞著煙花。手裏拿著個雞腿時不時的啃幾口,一邊感歎著煙花的美,一邊說著此刻大家在一起的幸福。


    入秋的風有些涼意,他們待了會就準備回去。


    街道裏的人已漸漸少去。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林冬生恍惚間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溜身來到一個巷子口,隻見一個一個女子掐著一個男子脖子,好似如書中所說在吸男子陽氣。隻是那身段,那副裝扮好像……


    “暮雪姐姐。”


    那女子聞音身子一僵,鬆了手,男子倒在地上。


    她側過頭看了一眼也虛弱的倒在地上。


    林冬生急忙過去扶她,看到她麵容,不禁一愣,“暮雪姐姐,真的是你。”


    時暮雪扶在林冬生的胳膊上,林冬生感覺到她身子明顯的顫抖。“暮雪姐姐,你怎麽了?”她緊張的問,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你這是……”


    “先扶我起來。”時暮雪說。


    林冬生扶她起來,林子軒等人也急忙趕了過來。


    一個陌生的小女子急忙攙扶住時暮雪,“姐姐,你怎麽了?”


    時暮雪擺了擺手,“我沒事,隻是方才一急,亂了氣血。”


    “都怪你,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偏偏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姐姐啊。”


    林冬生奇怪的看著這個陌生的女子。


    “你誰啊,憑什麽這麽說冬生。”南心靜過來一把將冬生護在身後。


    那女子還要爭辯,時暮雪攔下了,“九點九,不可無禮。”


    九點九……


    “九點九,它不是……它化成人形了!”林冬生一臉驚訝的又將她細細打量了一番,嬌小玲瓏,楚楚動人,淘氣中帶著不服氣。


    遊笙聽見咻的一下飛到烏屠身後。


    烏屠勾了勾唇,“難怪剛才她揪住你就跑。”


    林冬生捏了捏九點九的臉頰,肉嘟嘟的,很緊致。“真沒想到,九點九變身成人竟是個姑娘。”


    九點九嘟嘴,冷臉退了兩步。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你們認識啊?”南心靜問道。


    林冬生向大家解釋了時暮雪就是救她的那位神醫,大家緊繃著的臉才鬆了鬆。


    “那她是神醫,為何還要害人啊?”南心靜又說。


    九點九滿是怨氣的說,“放心,他死不了,一會就醒了,姐姐隻是吸他一點元氣補補身子,不會傷他的,若是不被打擾姐姐也不會有事,這下倒好,被你一打擾,姐姐要顧全男子性命,控製不好反倒傷了自己。”


    林子軒盯著時暮雪說道,“你既是神醫,又何需以凡人元氣補身子?”


    時暮雪笑了笑直起身來。“這裏不方便,不如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他們來到客棧,坐下來靜靜聽著九點九說,燭光下的時暮雪看著更加的虛弱,發白的嘴唇,滿臉病氣,就像生了一場大病的凡人,哪裏有半點以往妖媚奪目的樣子。


    當九點九說時暮雪是為了救一隻貓妖的時候,林冬生立馬坐直了身子,她想定是嫿妤,時暮雪救得那隻貓妖一定是果果。


    “那隻貓妖帶著丈夫和女兒到北冥山,要我治她的女兒,可是人與妖結合的那一刻,她的體內就注定了擁有兩種血脈,它們融為一體,是沒有辦法分開的。不然我也不會是仙妖兩界所仇視的怪物了。”時暮雪嗤笑一聲,“不過你也別擔心,既然是冬生妹妹所引薦,讓那小可愛自行隱去那雙耳朵還是可以的,起碼不會因外觀被人嫌棄。”


    林冬生有些抱歉的說,“對不起暮雪姐姐,我”


    “對不起有什麽用,姐姐為了讓那小孩與常人一樣,可是廢了自己一半的靈力,她本身就”


    時暮雪突然瞪了九點九一眼,九點九生氣的跺腳去抓躲在烏屠旁邊的遊笙,“小白蛋,你給我過來,叫你躲我,我叫你躲我。”


    遊笙見狀四處飛,“煩人精。”


    “你再說一遍。”


    “煩人精,別以為你化成人形了就可以欺負我,小心你睡著了我往你嘴巴裏塞老鼠屎。”


    “你,你給我站住。”


    ……


    林冬生知道時暮雪有事瞞著她,也不再多問,“還是謝謝暮雪姐姐,這樣他們一家人也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隻是沒想到害你元氣大傷……”


    時暮雪一笑,“不礙事,休息幾日就好了”她瞅了瞅四周岔開話題,“你的情哥哥呢?”


    一語頓時驚到眾人,不用說大家都明白說的是誰。林冬生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不要再問了,可是已經晚了,林子軒眼神冰冷的像要逼她把話咽回去。


    時暮雪失笑,“看來我多嘴了。”


    林子軒對時暮雪說,“我警告你,看在冬生的麵子上我不與你計較,還請說話不要口不擇言。”


    “哥哥。”林冬生一把拉住林子軒胳膊。


    時暮雪嬌笑一聲,“要不是看在冬生妹妹的麵子上,老娘還會許你在這兒多舌?”


    林子軒猛的站起來,“你”


    大家看著氣氛愈加強烈,南心靜與胖墩忙拉林子軒。林冬生則一把抓住時暮雪。


    時暮雪勾弄著自己的發梢看也沒看,隻一把握住林冬生的手往外走,“冬生妹妹,這裏火氣太重了,燒心,我們去別的屋子,你好好跟我說說你那情哥哥的事兒。”她故意提高了“情哥哥”這三個字的音。


    林子軒好似聽到這三個字就要炸了一般,恨不得狠狠揍一頓說這話的人。


    南心靜抓著他,“子軒哥哥別去。”


    胖墩說,“什麽時候性子變得這麽急躁了,要跟一個女人過不去。”


    南心靜瞪了一眼斜倚在窗邊嗑瓜子的烏屠,“哎,你到底向著誰啊,什麽話都不說一句。”


    烏屠很無辜的聳了聳肩,“我隻負責保護林冬生的安全,別的事與我有何關係?”說罷吐了瓜子皮翻窗而去。


    時暮雪拉著林冬生去了另一間屋子,“還是這裏清靜些。”


    林冬生剛要為哥哥方才的衝動道歉卻觸上了時暮雪的手臂,時暮雪手臂下意識的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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