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


    顧青衫和漾漾回家的時候,晚飯已經備好了,大家都翹首等在院門口。


    見到他們倆回來,蘇杳頓時滿臉笑意地跑過去。


    顧青衫高興地張開雙臂,手上還提著給蘇杳挑選的首飾:“阿杳......”


    蘇杳直接抱起邁著小短腿的漾漾:“漾漾,這麽晚才回來,肯定餓壞了吧,祖母帶你去吃好吃的。”


    邊說邊帶著漾漾往屋裏走,連個眼神都沒分給顧青衫。


    顧青衫:“......”


    算是我自作多情。


    他甩袖子站在原地,生氣了,得阿杳哄哄才能好!


    蘇杳回頭瞧他一眼:“杵著幹嘛?這麽晚不回家,等著我八抬大轎去抬你?看在漾漾的麵子上,沒把你關在外麵已經不錯了,還甩臉子?”


    不但沒被哄,還挨了幾句罵。


    顧青衫悶悶地跟上去。


    漾漾覺得祖父好可憐,她在蘇杳懷裏輕輕地歎氣:“哎。”


    小崽崽眉毛彎成了波浪線,小嘴撅得高高的,看上去憂愁極了。


    蘇杳看著歎氣的小崽崽,頓時心疼了:“這是怎麽了?”


    漾漾用小手手托著肉乎乎的下巴:“祖父好可憐。”


    蘇杳:“......”


    “祖父精心挑選了禮物給祖母,還讓漾漾保密,不能提前說,可是,祖母居然凶他!嗚嗚嗚,祖父也太可憐了,祖父是沒人要的小白菜,隻能在地裏變黃了。”


    說著,漾漾咧著嘴幹嚎:“嗚哇哇......”


    顧青衫忍不住給漾漾豎起大拇指。


    漾漾這表演,真的絕了!


    這孩子打小就機靈!


    不愧是他的小孫女兒!


    蘇杳這才注意到顧青衫手上提著東西,看匣子的紋樣,似乎是珍寶閣的。


    她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顧青衫居然去珍寶齋給自己買了首飾,而自己剛剛卻那麽對待他,確實是有點傷人了。


    她輕咳一聲:“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說。”


    顧青衫喜滋滋地:“行!行!”


    漾漾還在嗚哇哇......


    蘇杳溫柔地哄:“漾漾啊,別哭了,我沒凶你祖父了。”


    “那你剛剛欠他抱抱,得補上。”


    蘇杳麵色尷尬,都老夫老妻了,在大庭廣眾之下抱抱,算怎麽回事兒啊。


    漾漾一邊抽噎一邊用大眼睛認真地“監督”著:祖父啊,漾漾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蘇杳無奈朝顧青衫那邊湊過去,敷衍地抱了一下,一觸即離。


    顧青衫緊緊箍住她,抱了一會兒才放開,臉上閃過一抹飛霞似的紅暈:“這,這不是漾漾還在嗚哇哇嘛,我這都是為了讓她高興,為了讓她高興。”


    蘇杳看破不說破,唇角也微微掀起。


    老夫老妻抱抱也挺好的嘛。


    院門口,顧長武也把洛錦往懷裏攬了攬:“總覺得,現在的家,越來越溫暖了。”


    之前的顧府,沉浸在小妹死去的陰影裏,總蒙著一陣無形的陰鬱氣息,但是漾漾掀開了這層陰鬱,注入了歡笑聲。


    顧洛一、顧洛二:“......”


    是,你們成雙成對可溫暖了,我們倆跟沒人管的野孩子似的,可冰冷了。


    -


    大家進了屋,在飯桌前坐好。


    顧青衫拿出自己買的首飾,一樣一樣地展示。


    蘇杳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是笑意藏都藏不住了,拿著首飾戴在頭上,不停地照著鏡子。


    顧青衫:“對了,今天我還想起一件事情來,初芷也走了九年了,她的嫁妝你和洛錦抽空收拾收拾,挑一些初芷常用的,跟初老太君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送她一些做念想,其餘的,就封存起來,以後再說。”


    蘇杳猶豫著:“九年前,我也想過這事兒,可長文死活不讓我們碰初芷的東西,一碰他就要跟人拚命!這時候若是翻出來,我怕長文知道了又要鬧。”


    “應該不會吧?他已經娶了蘇晗,連顧平和安安都七歲了,初芷這事兒應該已經過去了吧?”


    “我瞧著是過不去的,不然他也不會毅然決然主動請求駐守邊疆,根本不回來。”


    這事討論來討論去,也沒個定論。


    還是顧洛一發出了噗嗤一聲笑,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開。


    “你笑什麽?”


    顧洛一指了指漾漾的方向:“你們看。”


    大家朝漾漾看過去,頓時麵露微笑,小崽崽估計是困了,一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邊慢吞吞地嚼著飯粒,眼簾也不斷地往下垂。


    看得出來,小崽崽是又想吃又想睡。


    她的小手手握著勺柄,想把一勺子米飯喂到嘴裏,卻因為太困了迷迷糊糊地,把勺子往鼻子裏塞。


    似乎塞得不得要領,還使了點勁兒。


    小鼻子頓時紅了一塊兒。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洛錦把她抱起來,道:“婆母,公爹,我先帶漾漾去睡一會兒吧,等她餓了,我再喂她吃東西。”


    “好,快去吧。”


    洛錦把漾漾抱回了房間,把小崽崽放在床上,蓋好小被子。


    睡夢裏,漾漾還在小聲嘀咕著:“發冠背後的......香香.......”


    所以,發冠背後到底有什麽香香呢?


    洛錦無奈又好笑,她一轉頭,看到了漾漾床頭放著的匣子,裏麵的紅寶石首飾熠熠生輝。


    原來,下午的時候丫鬟收拾院子,看到有首飾,以為是老夫人送給漾漾的,就放到她的房間裏來了。


    畢竟,漾漾現在是府裏最受寵的小娃娃,丫鬟們覺得漾漾有這麽珍貴的東西也很合理。


    洛錦擰了擰眉,覺得這裏麵的東西熟悉得很,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端詳了一會兒,在發冠內側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芷”字。


    “這是初芷的東西!”洛錦頓時紅了眼睛。


    說來也怪,明明都過去了那麽多年,看到熟悉的字跡,她居然會紅了眼睛。


    洛錦跟初芷相處過一年,整日裏形影不離,關係密切。


    因此,她知道初芷的小習慣,總愛在自己的所有物上刻上一個芷字。


    可初芷的東西怎麽會忽然出現在漾漾這裏?


    洛錦守在漾漾床邊,把匣子的東西一一看過,其他的都不是初芷的東西,隻有發冠是。


    她捏了發冠,端詳了很久很久。


    漾漾睡到半夜,砸吧砸吧小嘴,然後餓醒了。


    她看到洛錦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


    漾漾握住她的手,乖巧地詢問:“舅母,你怎麽啦?”


    洛錦:“漾漾,你告訴我,這發冠是哪兒來的呀?”


    漾漾告訴她:“這是安安姐姐拿來的,她想送給七七,但是七七不要,後來安安姐姐吃了粑粑,被臭暈了,這東西就忘了拿走了。”


    洛錦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猜想著,大約是初芷死後,二郎就把初芷的嫁妝交給了蘇晗吧,雖然這麽做沒什麽問題,但是洛錦就是覺得有點膈應。


    漾漾問:“這東西有什麽問題嗎?”


    洛錦道:“這發冠是初芷的。”


    她眼底閃過哀傷。


    洛錦跟初芷特別投緣,是真的把她當親妹妹來疼,看著原本屬於初芷的東西被這麽送人,她覺得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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