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賽之後,學院的課業有條不紊地開展,瑜清晚也很快適應了交換生的學習生活。


    每周慣例的向資助者匯報近況的兩小時談話環節照常進行,雖然她對於這種慣例的真實性有些存疑,但鑒於她認識的同學幾乎除了老牌貴族,就是財富新貴,受資助交流生的慣例流程,隻得從資助方的口中得知。


    兩人雖挑明了老熟人的身份,但卻默契地沒有再提那一晚險些越界的混亂,反而是以一種亦師亦友的微妙狀態,良好地相處了下來——


    她當選了司蓮因負責的一門課程的助教。


    每當完成了助教的工作,她總會收到共進晚餐的邀請。


    他甚至還讚助了兩場有她出戰的綜合格鬥社的跨校友誼賽。


    透過這一樁樁、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就這樣融入了她的生活。


    悄無聲息。


    他總是以一副矜貴優雅的模樣出現在她的眼前,做工精良的白色絲綢質地襯衣,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到了最頂端。


    但在她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裏,安分地架在男人挺拔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上,不經意間的反光,將他沉沉的眸色掩去。


    絲絲縷縷的、揮之不去的、陰沉視線,肆無忌憚地落在她身上,從每一根發絲,到每一寸肌膚。


    來來回回,逡巡反複。


    優秀的獵手從不貿然行動,他隻會在最完美的時機出手,拿下鎖定已久的獵物。


    當然,一些這個世界的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也是必須提前了解並融會貫通的。


    已經訂婚的特雷多,無疑是一個最方便的調查對象。


    這天,剛剛匯報完工作的特雷多又被問及——如果因為某種原因,惹了未婚妻小姐生氣,他慣常都是如何處理的。


    “這您可算是問對人了!”特雷多合上屏幕,自信滿滿應道,“幹我們這一行的,放老婆鴿子是常有的事,應對的法子除了老套的道歉送禮,還有公式可以套——比如:委屈撒嬌掉眼淚。”


    斯蓮因眉頭緊皺:“委屈?撒嬌?掉眼淚?”


    無論從哪種意義上來看,他都無法想象這些場景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因來到自己“特別擅長”的領域而自信滿滿的特雷多不由得忽略了頂頭上司一言難盡的表情,開始分享起他豐富的經驗:“沒錯!隻要見老婆表情不對,不管知不知道原因,第一步先滑跪認錯!”


    “第二步,在她發作前,以誇張的語言,訴苦剛剛完成了多麽危險的高難度工作。”


    “第三部,纏著老婆親親貼貼抱抱,這種時候,麵子根本不能要!”


    “實在不行,就得祭出必殺技——掉眼淚。”


    “當然,這裏的眼淚,不是指嚎啕大哭,那樣隻會惹人厭煩,而是要潤濕眼眶、點到即止。所謂‘男人的眼淚,女人的興奮劑’,最後再滾一個非常和諧的床單,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特雷多結束了自信輸出,一回頭,對上斯蓮因落在他身上的若有所思的眼神,就是一個哆嗦。


    他究竟在說什麽豬話?


    竟然教公爵大人委屈裝哭!


    他失心瘋了不成?!


    死嘴!


    快說點什麽找補一下啊!


    特雷急得腦門直冒汗珠。


    正在此時,兩人的口袋裏先後響起了一條消息提示音。


    他一邊尬笑擦汗,一邊掏出手機。


    在看清了屏幕上的消息內容後,他驚訝到嘴都合不上。


    人不能。


    至少不應該,捅出這麽大的簍子!


    他抬頭望了一眼看了消息後麵無表情的公爵大人,心裏不由得哀嚎——如果放了訂婚一周年紀念日的鴿子,他的老三件套還能好使嗎?


    ---


    ---------


    另一邊,從兼職的甜品店後廚出來,瑜清婉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連手中端著一盤新鮮出爐的芝士蛋糕都不小心抖落了幾塊——


    整個甜品店變成了一座巨大的花園,店內充斥著成千上萬朵粉紅雪山玫瑰,連櫥窗上都掛著用同款鮮花裝飾的花環,一串串暖黃色的小燈在花海中明明滅滅。


    抱著一捧心形花束的艾利克斯見她出來,眼前頓時一亮。


    落地窗外,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好事的學生。


    這陣仗,傻子也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麽。


    她與身為綜合格鬥社會長的艾利克斯交集並不算多,她壓根無法想象和這樣的金發陽光少年建立一段親密的關係。


    這樣的場景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驚喜。


    更多的,反而是驚嚇。


    艾利克斯卻沉浸在緊張激動的情緒裏,他一邊抬步向她走來,一邊溫柔道:“清婉,從第一次在格鬥場上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了你。我發誓會一直愛你,直到生命盡頭,你願不願... ...”


    “她不願意。”


    甜品店的玻璃門被從外部推開,在突兀的門鈴聲中,一道冷硬的嗓音由遠及近。


    完美的表白現場被破壞,即使好脾氣如艾利克斯,也不由得沉下臉來。


    但當他回頭看見來人後,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跟在斯蓮因身側的特雷多維持著公式化的客套笑容:“艾利克斯王子殿下,女王陛下已經簽署了文書,任命您為阿非利卡的新任總督,您的專機將於四小時後啟程,請您立刻前往皇家機場。”


    艾利克斯滿臉錯愣:“阿非利卡?是不是哪裏搞錯了?我是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皇祖母怎麽會突然要我去... ...?”


    特雷多麵色不改,和一隊黑衣侍從一起,不由分說地將他請了出去。


    臨走前還不忘將圍觀學生以及附近兩個街區的行人全部清空。


    很快,一切都安靜下來,店裏隻剩下瑜清婉和斯蓮因兩人。


    過於強烈的對比令她生出了些“早戀現場被德高望重的長輩抓包”的心虛。


    她為什麽總是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


    不是,等等!


    她心虛個der啊!


    她不是沒答應嗎?!


    想到這一茬,她理直氣壯起來,但視線掃過門口、剛挺直了沒有半分鍾的腰板又萎了下去。


    斯蓮因站在門口,麵容隱在還未來得及清理的雪花串燈的明滅燈光下,瞧不清神色。


    但瑜清婉莫名覺得他此刻的心情應當是差到了極點。


    她以為自己少不得要挨兩句老生常談的批評,比如“要把精力用在學習上”之類的。


    但他隻是歎了一口氣,隨後神色如常道:“你的衣服被蛋糕弄髒了,去換一套吧。”


    ---小劇場---


    司蓮因(對不自量力的情敵):連夜打包送走!丟到鳥不拉屎的原始部落小國勞動改造!


    司蓮因(對親親老婆):… …算了,一句重話都舍不得,還要將攢了好久的小裙子,暗戳戳地送給老婆。


    ---


    與此同時,破爛漏風的已淘汰型號水上飛機,正行駛在前往阿非利卡的萬米高空之中。


    ----


    艾利克斯(終於從變故中咂摸出味兒來,一巴掌拍在老舊的扶手上,被爆開的灰塵撲了一頭一臉):不是,他有病吧?!我就告個白,就這麽給我流放了?!!虧我還一直將他當成值得尊敬的長輩!仗勢欺人!為老不尊!... ...


    m國超長待機女王(心裏抹一把眼淚罵一句):鱉孫誒!那個怪物的人也敢肖想!到底是嫌你自己的命長,還是嫌你奶的命長?!不把你送遠點,我怕我倆的命都太長!.... ...這老怪物怎麽連個小姑娘都搞不定!嗚嗚嗚!!我的乖孫孫啊... ...一定要堅持到風頭過了,奶一定把你接回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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