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予之才出治療艙,就被立即轉移關押至最高機密級別的軍事監獄,前皇室儲君事務官泰倫斯也被分區關押,全體近衛隊員被強製停職接受軍事法庭的調查。


    在前期的審訊環節中,鶴予之一直保持沉默,軍事法庭的專案調查員幾乎都快要放棄從他身上尋求突破口,準備將工作的重心轉向泰倫斯時,他卻突然主動開口提了一個要求——


    他要建國以來,有官方記錄的所有空間奇點突發事件的報告。


    在連續三天不眠不休地瀏覽完了上萬件和空間奇點有關的案件報告後,他終於闔上了通紅的雙目,長歎一聲... ...


    隨後,專案調查員先前費盡心思想要挖掘出的秘密,被他像是講述一個又一個無關緊要的睡前故事一樣,平淡地講述出來——


    毒害現任皇帝陛下、勾結蟲族泄漏軍機密要、非法研究合成星際惡獸、暗中操縱幹預議會選舉... ...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被關押在另一座軍事監獄的泰倫斯在鶴予之和盤托出後的第二日,得知了這個消息。


    通過調查員的講述,他明白鶴予之刻意隱瞞歪曲了不少細節,將罪責全都攬在了他自己一人的身上。


    他明白鶴予之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一心求死,同時也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將他給摘離出去。


    甚至在洛修暗殺了一名專案調查員,並偽裝成對方的模樣,大搖大擺地潛入那座臨時關押貴族高層的絕密軍事監獄,意欲刺殺他的時候,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抗。


    若不是凱恩臨時行動,帶去了剛剛蘇醒的皇帝陛下的口諭,正巧撞見了洛修的行凶現場並出手阻止,鶴予之恐怕早已得償所願。


    泰倫斯當場便主動交代了一件鶴予之故意隱而不發的驚天皇室秘辛——他便是當年先皇後蓋朵在大婚之前,曾秘一同密潛逃出首都星、卻一直未被盛怒的皇帝陛下抓捕歸案的神秘“奸夫”。


    在某顆不知名荒星上被追兵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他本打算自投羅網,為蓋朵爭取一些逃跑的時間,卻不妨被她提前洞悉了意圖,進而先下手為強,用帶毒的花粉令毫無防備的他進入了假死狀態,逃脫了皇室禁衛軍地毯式的生命體檢測搜尋。


    等到半月過後,饑寒交迫的泰倫斯從假死狀態之中蘇醒過來,首都星的立後大典早已結束,直至蓋朵從高塔上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的時候,他也未能再與她見得最後一麵。


    多年以後,泰倫斯曆經千辛萬苦站到了鶴予之的身旁,成為了專職輔佐於他的皇室儲君事務官,在發現了他暗地裏對皇帝陛下進行的諸多針對行為後,方才挑明了身份。


    數年的相處之下,說是默契配合也好,說是沆瀣一氣也好,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是亦父亦友。


    經此一事後,他自知已經無法再護住他此生唯一的戀人蓋朵那僅存於世的孩子了。


    但至少,他們可以一同歸去。在地下,他們三人也許能有機會再度聚首,享受永寂的安寧。


    鶴予之和泰倫斯兩的人口供中出現了諸多的細節衝突,專案調查員的工作一時陷入了僵局。


    不過很快,這件事就被恢複了自主行為能力的皇帝陛下全權接管——盡管鶴予之早就對皇帝陛下停用了從蟲族手中獲得的d病毒,但皇帝陛下本人還是花費了極長的時間,方才擺脫這種未知病毒的控製,從意識清醒但無法動彈的狀態恢複了自己對於身體的控製權。


    兩份出入極大的嫌疑人供詞擺在迅速康複中的皇帝陛下的麵前,這位雖已年過半百,但積威甚重的帝國最高領導人也罕見地沉默了。


    向來殺伐決斷的皇帝陛下在被d病毒控製的那段時間裏,雖目不能視、口不能言,但他的親兒子卻沒有少在他的床邊吐露從未展現在人前過的心聲。


    也許是出於愧疚或是補償,他最終做出了決定——親自赦免了相關人等的部分罪責,剝奪了鶴予之的皇位繼承權、罷免了全部涉案人員的職位,禁止一幹人等再涉足規定範圍的部分行業。


    考慮到鶴予之本人在生物基因學上的頗多建樹以及曾做出過的貢獻,責令其在軍事法庭的看守和管理之下,依托將傾生物科技研究中心,終生進行精神力紊亂的相關理論和藥物研究。


    將傾生物科技研究中心的頂層辦公室被改造成了獨立的專屬監獄,如無意外,雙手雙腳均被強製性佩戴上了異能抑製環的鶴予之和泰倫斯兩人,將在此處度過餘生。


    時隔二十年,鶴予之終於走上了和他被困於高塔之頂的母親殊途同歸的命運。


    這座無法逃離的空中監獄,成了皇帝陛下對這個兒子的最後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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