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等待希兒發泄完心中積壓許久的情緒,白夜這才繼續開口。


    “現在,告訴我你的回答吧,根據你的回答,我會決定接下來的行程。”


    “龍……boss,我想報仇!”


    抹掉最後一把眼淚,希兒狠狠點頭,此刻她那雙藍色的大眼睛,前所未有得明亮。


    “需要我做些什麽?”


    “這個嘛……”


    白夜歪歪頭作出思索的樣子。


    “祭拜完你阿婆,然後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你就知道誰是殺害你阿婆的凶手了。”


    雖然路上兩人有所休息,但幾乎一天一夜的不停趕路所帶來的疲憊,卻不是這麽容易就能消除的,黑夜裏,白夜依舊能夠清晰看到,希兒那雙濃重的黑眼圈。


    “是,boss。”


    即使心頭有所疑惑,希兒也沒有多問,老實選擇了服從白夜的吩咐。


    女孩給老人磕了幾個頭,說了幾句話,內容大致就是說,她找到了龍神大人,正在龍神大人身邊,為了成為合格的新娘而進行修行,她過得很好,讓老人不用擔心。


    做完這一切,白夜就打發希兒先回去了,而他自己則表示,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在這裏完成。


    看著希兒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視野裏,白夜轉身走向了杏婆婆的墳墓。


    “開始幹活吧。”


    白夜伸手按在了墓碑上,雙眼泛起黑紫色的光芒,隨後一縷黑色的能量順著他的手臂滲入了墳墓,再然後沒過多久,一道黑色的影子就從墓裏爬了出來。


    影子低垂著腦袋,恭敬地站在了白夜的跟前,如果此時希兒還留在這裏的話,她一定會驚訝地發現,眼前這個影子無論是身形高矮,還是麵部輪廓,都和她的阿婆一模一樣。


    從一開始,白夜就沒準備按部就班地去搜集證據,調查真相,那樣太麻煩,他也沒這麽多時間去玩什麽偵探遊戲,白夜可是很忙的,王立高級魔法學院還在遠方等著他呢。


    作為暗影巨龍,白夜擁有操縱生靈影子的能力,而對於逝去沒多久的生靈,他還可以通過操控屍體的影子,讀取其中殘留的靈魂記憶。


    這樣一來,誰是凶手也就顯得一目了然了,白夜可完全沒有放著捷徑不走,給自己找罪受的傻b想法,對於那些總是喜歡沒苦硬吃的人,他可謂是深惡痛絕。


    把手放到影子的頭上,杏婆婆的記憶頓時就好像電影片段一般,在白夜的腦海裏循環播放。


    因為實力差距過大,距離老人逝去的時間也沒過去多久,杏婆婆靈魂裏絕大部分印象深刻的記憶,都在白夜的可查閱範圍內。


    這其中包括了,老人把被遺棄在郊外的嬰兒,也就是後來的希兒撿回家,並一天天撫養長大的點點滴滴,記憶十分清晰,說明即使是在老人心裏,這一部分記憶也是她最為珍視的部分。


    在這部分記憶裏,白夜也搞明白了老人為什麽會知道希兒是半龍人,為什麽會告訴希兒,她是被龍神大人選中的新娘。


    原來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原本生活得還算無憂無慮的希兒,突然被身邊的同齡人們冠以了“蜥蜴女”的綽號,起因就和白夜想得一樣,是她額頭的龍鱗。


    隨著希兒年齡的增長,這塊龍鱗也在從原本的隻是一個小白點逐漸變大,直到所有第一次見到她的人都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龍鱗的存在。


    人類總是會對於那些異於常人的現象抱有深深地惡意,這種現象對於心智尚未發育完全的孩子們而言更是如此,於是霸淩也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孩子們或許沒有在肉體上給希兒造成多少實質性的傷害,但日複一日的異樣目光和言辭中時刻存在的攻擊性詞匯,卻是給女孩的精神造成了極大的創傷。


    再加上杏婆婆本身又不是什麽強勢的人,對此,除了給希兒一些言語間的安慰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長此以往,女孩變得越來越自卑,越來越沉默,直到有一天,外出的杏婆婆回到家裏,恰好看到了希兒正拿著菜刀,一邊顫抖一邊想要剜去額頭的龍鱗,好在杏婆婆回來的及時,這才沒有讓悲劇發生。


    也就是這一次遭遇,徹底讓杏婆婆重視起了希兒的遭遇,她嚐試勸說那些孩子以及孩子們的父母,但都收效甚微,沒辦法,杏婆婆隻能時刻注意希兒的情況,防止她再做傻事。


    就在杏婆婆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條紫黑色的巨龍恰好從村子上空飛過,恐怖的龍威讓所有的村民都瑟瑟發抖,隻有希兒在龍威下流露出仰慕與向往的表情。


    注意到這一切的杏婆婆,忽然靈機一動決定撒下一個謊言。


    她告訴希兒,其實她額頭的鱗片不是蜥蜴的,而是來自於巨龍,是來自於居住在森林另一邊的龍神大人的賜福,隻等她長大以後,龍神大人就會飛過來娶她作新娘。


    然後就像童話故事裏絕大多數的結局一樣,她會和龍神大人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不過在此之前,她必須好好生活,努力學習如何做一個優秀的妻子,這樣才能在龍神大人到來的時候獲得他的歡心。


    就這樣,在杏婆婆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希兒卻是很欣喜地就接受了這樣的說法,從此以後,女孩也確實開始積極的生活,時常去找村子裏的婦女,詢問如何成為優秀的新娘,而對於那些依舊存在的流言蜚語,她也表現得不怎麽在意了 。


    見到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杏婆婆自然是欣慰不已,同時也開始更加努力的工作,想為以後的希兒置辦出一份不菲的嫁妝,並準備等女孩心智進一步成熟以後再告訴她真相。


    不過可惜,還沒等到那一天,老人就被人失手害死了。


    白夜神色複雜,他沒想到希兒如此執著地想要成為龍神大人新娘的背後,竟然會是這樣的原因,老人並不是認出了龍鱗,而隻是一個善意的謊言誤打誤撞道出了事實。


    想通了這一切的白夜,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同時心裏不由得生起了些許憐憫。


    原來不是希兒不想承認白夜告訴他的真相,而是她除了這個謊言以外已經一無所有,所以才隻能拚命抓住這唯一的希望,就像攥緊懸崖邊救命的稻草。


    至於那個失手害死老人的真凶,不出白夜的所料,正是那個名叫蘭戈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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