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掰著玉扳指,語氣淡淡的。


    “宋卿覺得呢。”


    “不若聽聽當事人的說法,或許聽了之後,陛下心裏自有斟酌。”宋澈慢慢的出聲,目光不經意地掃向陸言一眼。


    那人毫無慌亂,若不是胸有成竹,就是驕傲自大,真的天真。


    可能騙到這麽多大臣,讓之心甘情願交出錢財的人又怎會是等閑之輩。


    “多謝宋大人為我等講話。”


    宋澈愣了愣,這一番話倒是被他給劃了立場,這人還真是……巧舌如簧。


    “不用客氣,不過是陛下予你的機會,與我無關。”


    聰明人說話,果然就是時時刻刻都在扳手腕一樣,你掰過去我掰過來的。陸言向他笑了笑,“好,那就多謝陛下了。”


    “那陛下可要給我評評理了。”少年這番話說的軟綿綿的,誰聽著不像是家中的小輩向你撒著嬌向你要個交代的話一樣般,這樣比起那群激情澎湃,恨不得要將他拆骨入腹的那群朝臣顯得弱小可憐的多。


    帝王捂著口低聲笑了幾聲,一副遷就縱容的模樣,“行,你說說看,若是在理朕就幫你評評理。”


    “那陛下可要,一言為定。”陸言眼角勾起,嘴角的笑容極淺極淡。


    “諸位大臣討伐我,是覺得我們不對。可我們有什麽不對呢,一我們沒有向以往那樣濫殺無辜,如你們所說我們已被朝廷招安,那自然是用著朝廷的名義警告他們。”


    “二我們收的錢財全用於賠償那些官員所做的虧心事中,錢財他們的,名聲陛下的,百姓們自然感恩戴德,謠言並不止是謠言,他們確實是真的在感謝他們的求助能得到正果。”


    “可謠言為什麽稱為謠言,因為你們心裏都清楚他們到底是否在真的感謝,是否真的存有感激之心。你們也都清楚那些人到底是善是惡。”


    “你們討伐我們不就是因為清楚他們貪贓枉法,蔑示法度輕言人命。而我們與他們為伍那就是狼狽為奸,可那些人的名諱你們是一個不提,口口聲聲一個個為君為臣,為國家為社稷,卻是連幾個名字和幾句實話都不敢說。”


    “底下的人說實話不會被人聽到,說的謠言倒是上了心。”


    陸言發自內心的嗤笑了一聲,“有意思嗎。”


    剛剛還激昂澎拜,氣勢昂昂的那一群人全都垂下了頭,像蔫巴了一樣抽光了水分。


    陸言平複了一下心情,瞧著他們的樣打笑著,“瞧我說的什麽樣,怎麽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呢,陸某還是讚同各位大人說的。”


    他們說什麽了?百官抬頭,臉上統一迷惑的神情望向陸言。


    “諸位大臣剛剛提議的,有說陸某眾人不配為人,應當斬首示眾,謹記世人的;也有說不配站與大殿上與他們同朝為官;那位小大人說的也不錯,就應該發配驅逐,為民贖罪。”


    “你看啊,陛下,這麽多大臣向你提了這麽多建議,我一個小小的受賄人員就要受如此刑罰,陸某好奇想問問那些向我受賄的官員們施行了哪一條呢。”


    珠簾之後,那人饒有興致地勾起唇。


    “百官們如此為民請願,陛下,可要為陸某好好評評理。”兩人隔著距離對視,誰也不讓著誰。


    他這是要拉所有人下水,宋澈搖了搖頭歎了聲氣。


    原以為是個聰明的,卻也沒想到是個天真的。


    利益早就把大家劃到了一個圈,而真正的圈——就是帝王。


    “若依你所說,噢,應該是依大臣們的建議,朕對他們的懲罰還是輕了些。”


    珠簾掀開,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盯著下麵說話的那人,明明銳利的眼神中卻帶著一抹不可探究的笑意。


    真是多少年,沒有遇到這樣的人了。


    如此直言不諱,一臉不怕死的模樣倒是讓他想起了幾位故人。


    “朕答應過你,要給你評評理,如今朕聽明白了,你沒錯,是他們的錯。”他的目光停在陸言的身上,陸言卻從心底裏出現了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


    “本來呢,那些官員朕打算交於宋愛卿處理的,現如今朕倒是有了新主意,朕把他們全交予你來辦。”


    “剛才你所說的那幾個不錯的方案,盡管挑一個去辦,若是不熟悉從剛剛那幾個中挑上幾個從中協助你,朕都替他們允了。”


    宋鶴覺得不對勁,可他也說不上什麽不對勁,他就是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陛下是想把我當活靶子用。”


    帝王有些驚訝,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直接說出來。他笑著向他走來,低下頭垂憐地看著他,“陸卿,或許朕可以這麽稱呼你。”


    “朕喜歡給人機會,但也隻有一次。”


    “你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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