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寶閣頂樓,金不忘放下手中酒杯,一臉笑意。


    “所以你昨天晚上真的去做賊了?”


    坐在金不忘對麵的曦月麵無表情。


    “二師伯,這是重點嗎?


    而且,怎麽能說是做賊呢?


    我隻是出去逛了圈,恰好逛到趙家子弟住所周圍罷了。”


    金不忘攤手,嘴角上揚。


    “行!是逛逛不是去做賊。


    莫擔心。


    反正我們也看趙家不順眼,礙於同盟情誼不好翻臉。


    現如今有人出頭收拾趙家。


    何樂不為?


    我們隻需站一旁觀望即可。


    隻要不影響北淵防線,人家怎樣都與我們無關。”


    曦月眉頭微蹙,“可那道氣息……”


    金不忘安撫道:“無需在意,人要麽跟趙家有仇,要麽跟趙元初有仇。


    反正與我歸一宗無關。


    管它是不是魔修呢?”


    曦月眼眸一眨一眨。


    “但……”


    “別擔心說不定是碰巧而已。


    你都包那麽嚴實了,不會有人認出你。


    沒認出你,還一路跟到東九城。


    要麽圖謀不軌,要麽碰巧。


    可除了昨日夜裏,你也沒碰到過那魔修啊。


    綜上所述,一切皆為巧合。”


    曦月不吭聲。


    她不知道為什麽二師伯那麽自信。


    反正她感覺她說服不了二師伯。


    二師伯也無法說服她。


    與其來回拉扯,不如就此揭過。


    或許,金不忘也是這麽想的。


    他手一伸,話題自然而然拐到其他地方去。


    “丫頭,師伯我的藥酒呢?”


    曦月注意力瞬間被拉走,她眉頭蹙起。


    “師伯我來東九才將將三日。


    您要的是藥酒,不是丹藥。


    沒個一年半載,你都別想。”


    金不忘遺憾歎氣。


    “要是藥酒也能跟丹藥一樣,一入煉丹爐出來便是丹藥就好了。”


    曦月:……


    見曦月不說話。


    金不忘笑道:“是不是覺得師伯我把煉丹說得過於簡單了?


    你百草師伯就聽不得這些言論,覺得在玷汙了丹之一道。


    你啊!跟你百草師伯學煉丹就好,別學她的性子。


    怪扭捏的!


    也不知道她和你掌門師伯怎麽想的?


    明明相愛又相伴,卻躲躲藏藏不給彼此名分。


    搞不懂啊!


    搞不懂!”


    金不忘端起酒杯輕啄一口。


    “好酒!


    改日我要去萬獸森林跟老猴子再換幾壇酒。


    對了,曦月你不知道吧?


    你娘曾提過要是煉丹爐能自己煉藥就好了。


    她的想法總是那麽與眾不同。”


    金不忘癡癡笑了聲,眼眸朦朧,眼底一片懷念之情。


    “為此,我還重酬請了你百煉師伯。


    結果隻能煉出藥膏。


    而且藥效還不到丹藥的一半。


    這才不了了之。


    我都不敢跟她說,我怕她失望。”


    曦月垂眸,手不自覺撫上心口。


    她想娘親了。


    不知道娘親在異世他鄉過得好不好?


    她想,娘親就算知道了,應該不會失望的吧?


    她的大玉、小玉應當算得上娘親說的半自動化?


    曦月晃掉腦中思緒。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現在要做的便是好好修煉,修煉之餘想法子養好爹爹的丹田。


    想到謝不易的丹田,曦月眼神暗了暗。


    金不忘察覺到曦月的低落,收斂自己的情緒,笑道:“說來,咱們歸一宗有不少弟子在東九城。”


    曦月疑惑眨眸。


    金不忘手一揮,曦月麵前立即出現一大堆玉簡。


    曦月拿起寫有歸一宗字樣的玉簡。


    神識一攤入玉簡。


    腦海中立即湧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名字。


    不少名字曦月都眼熟。


    曦月將玉簡放到茶幾上。


    “師伯這美人榜和俊秀榜,定能成功。”


    金不忘不在意笑笑。


    “成不成功無所謂,賺到靈石即可。


    說來,咱們宗門小弟子怎麽過得慘兮兮的?


    我見好幾人一起住同一間廂房。


    我們歸一宗的份例跌了?”


    “我不知道。”


    她就領過一次。


    還是和趙元衡一起去的。


    想到趙元衡,曦月心口悶悶的。


    她無法忘記趙元衡在她眼前被推入裂縫那一幕。


    曦月拳頭緊了緊。


    對趙家的厭惡湧上心頭。


    這一刻,她覺得師伯說得對。


    有人針對趙家,她們坐著看戲便可!


    “嘖,你的份例你掌門師伯都拿不出來了?


    看來是真窮。


    明日我找百煉嘮嘮,讓他幫我弄批法衣,給宗門創一下營收。”


    曦月可有可無點頭。


    金不忘大手一揮。


    “你掌門師伯克扣的份例,二師伯來給。”


    “二師伯誤會了,不是掌門師伯克扣,是我沒去領。”


    金不忘點頭。


    “咱不稀罕他那三瓜兩棗。


    我都好多年沒去領過了。


    讓師伯我想想,這次選舉還有什麽盈利項目。


    多賺點!”


    曦月捏了捏自己儲物手鐲。


    師伯除了給她一大堆草藥外,裏麵還塞了一大堆靈石。


    “師伯好熱衷賺靈石。”


    “這是你師伯我的道。


    你呀,盡管花便是。


    師伯我無兒無女,無徒無妻。


    在師伯心中,你就是師伯的女兒。


    你師伯我飛升後,不僅你師伯我的靈石都是你的,你師伯我名下所有產業也都是你的。”


    曦月無奈歎息。


    她小的時候不懂。


    長大了,她明白師伯和娘親還有爹爹三人的糾葛後,她每每在二師伯麵前,都有些拘謹。


    明明娘親沒有和二師伯在一起過。


    明明娘親隻把二師伯當朋友。


    明明娘親和爹爹在一起是意外。


    可她麵對二師伯就是覺得拘謹。


    思來想去,曦月覺得她這份拘謹,應該是她爹傳染給她的。


    爹爹在二師伯麵前也拘謹。


    曦月心底忍不住歎息。


    二師伯聽不得真話,自己給自己編製美夢。


    她好幾次想打破,都被爹爹婉言勸阻了。


    爹爹說這不僅是二師伯的美夢,也是二師伯飛升的魚餌。


    她若打破了,可不僅僅是二師伯的美夢,還有二師伯飛升的念頭。


    曦月心底思緒萬千,猝不及防聽到金不忘這話,她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無論她怎麽拒絕,二師伯都當沒這回事。


    她拒絕多了,二師伯就變著法子給她塞東西。


    曦月無奈搖頭,最後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掃興的話。


    “師伯,我渡劫期了。


    說不定我先飛升呢?”


    金不忘一愣,眉眼柔和。


    “那感情好。


    你先師伯一步飛升。


    等你找到你娘,師伯我飛升後就能見到你娘了。


    你娘可倔強了。


    要是師伯我先找到她,她未必肯跟我走。


    但曦月你就不同了。”


    金不忘越想越覺得可行,看向曦月的眼神亮如明月。


    曦月被他看得毛毛的。


    金不忘腦海盡是對未來的暢想。


    他今天難得有空,且曦月給他提供了新的想法,他更想跟曦月好好培養感情。


    說不定,他可以直接越過師弟,成為曦月心中父親的第一人選呢?


    師弟那狗脾氣,定然比不上他。


    想到飛升後,等待他的便是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金不忘就樂嗬得不行,整個人飄飄然。


    他絞盡腦汁想要尋找話題,努力把自己捧成曦月心中父親的第一人。


    驀地,他腰間傳訊玉簡靈光閃爍。


    他不耐煩拿出玉簡。


    誰啊!


    這麽掃興!


    看清是百寶閣的管事後,金不忘隻有一個念頭。


    扣錢!他要扣錢!


    ……


    另一頭。


    嚴步唯正在想要怎麽樣才能幫魔主把鍋甩出去,又能揍那兩個趙家人一頓。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周圍看熱鬧的修士越聚越多,似乎全城的修士都趕來了。


    耳邊議論聲繁雜。


    “慎之大能怎麽還不來啊?”


    “那個……其實我一直想說。


    不管趙元初是不是被那群魔修傷的,那群魔修都不是什麽好人啊!


    你們看那萬魂幡。


    裏麵冤魂何其多?”


    “不管如何我們都不能站魔修這一邊啊!


    他們可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啊!”


    “就是啊!他們殺人不眨眼!”


    “況且他們為了修為可是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屠村的啊!”


    “是啊!他們還有總看不到我們好!”


    “他們還此睚眥必報!”


    “是呢!他們隻記仇,不記好!


    妥妥的白眼狼!


    沒有必要為他們開脫。”


    “就是啊!在酒樓時,明明是那魔修自個貼上去的。


    他們就是看不到我們道修好,想找借口打我們一頓罷了。


    趙元初就是他們挑中的倒黴蛋!”


    “誰說不是呢!”


    ……


    人群中對魔修的討伐聲四起。


    角落裏煽動眾人對魔修厭惡的修士,見眾修士反應如他們所料,群情激奮;和擠在人群中的夥伴對視一眼,不著痕跡退離人群。


    被趙家主留在別院照顧趙元初的趙合眀,看了那幾個從人群中退回來的修士一眼,給他們個眼神,示意他們先離開。


    等那幾人離開後,趙合眀帶人佯裝著急不已,強行撥開一條道,往裏擠。


    魔修的小院被圍得密密麻麻。


    眾人神色各異,現如今已無一人站魔修這邊,全等著趙家把鍋給魔修扣牢。


    一旦鍋扣牢,他們就能打著懲惡揚善的名頭群毆魔修,順道還能讓趙家念他們一份好。


    趙家主在位多年,隻一眼,就將眾人打算看得七七八八。


    但他樂見其成。


    魔修中有小乘期,他和六叔隻是渡劫期。


    雖隻差一個境界,可誰知道那魔修,練得是何種狠辣心法?


    小心為上。


    圍觀中有不少高階修士,渡劫期的也有好幾十個。


    如此,他們贏麵又大上一成。


    他正想得出神,耳邊就響起趙合眀的聲音。


    “見過六長老,見過家主。”


    趙家主和六長老齊齊頷首。


    趙家主掃了趙合眀一眼,眸底劃過不滿。


    不是讓他好好照顧元初的嗎?


    怎跑這裏來了?


    少主之位都還沒到手,他這家主的話就不管用了?


    不等趙家主發問,趙合眀開口解釋。


    “大公子那邊有從族中趕來的丹師客卿,我等心中實在氣憤,在別院又幫不上什麽忙,這才自作主張趕過來。


    還請家主和長老責罰。”


    六長老擺手。


    “無事,站一邊去吧。”


    “謝長老。”


    趙家主垂眸,沒有言語。


    現如今趙合眀是鐵板釘釘上的少主候選人。


    長老們不會讓他動趙合眀,他還需要長老們替元初出頭,不宜鬧太僵!


    趙家主拳頭緊握,壓下心底不滿。


    嚴步唯等人聽到趙合眀對那兩趙家人的稱呼後,眼睛死死盯著趙家主和六長老。


    確定誰是家主後,嚴步唯等人視線齊齊落在趙家主身上。


    何東淩凶神惡煞,語氣不善。


    “你就是趙家主?”


    趙家主趙敬炆不明所以。


    他不明白為何那群魔修的惡意、怒氣瞬間高漲?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藏頭露尾。


    “正是在下。”


    嚴步唯將腦中的小心謹慎,統統拋到一旁。


    他娘的!這狗碎居然就是趙家主!


    他們不尋他,他反而自己送上門來。


    若不是他,他們怎麽會這麽悲催?


    跟他一比,趙元初那惡心玩意兒都不值一提!


    虎毒都不食子,這玩意禽獸不如!!!


    不管了,先打再說!


    嚴步唯等人眼眸都紅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如今這麽悲催統統都是因為他!!!


    被怒火衝昏的何東淩首當其衝!


    戰況一觸即發。


    六長老急得不行。


    這什麽情況?


    原本一切都按他預想的那樣,魔修也異常配合。


    等歸一宗慎之來了,他們又是一通扯皮。


    這麽一套組合拳下來,大長老就是爬也爬到了。


    可如今,他這拳隻打一半。


    這群魔修不按套路來!


    何東淩等人才不管六長老怎麽想呢。


    他們拿起武器,就朝最近的趙家修士而去。


    前頭看熱鬧的修士被波及,紛紛加入這場混戰。


    “哎呦我去!誰砸我?


    看準點行不行?


    我就一看熱鬧的!”


    “誰的刀啊!


    刀都脫手,還打什麽?”


    “別踩我!”


    “誰啊?別推我!”


    “格老子的!淨挑老子砸?


    看我大錘!”


    “不發火當我好欺負是吧?


    看劍!”


    “打架怎麽能少得了我呢?”


    “丫的!就是這群魔修昨晚吵得我睡不著,都有黑眼圈了!吃我一拳。”


    ……


    前麵修士加入戰局,被擋在後頭的修士露出來,一看這架勢還得了?


    他們那麽多道修,豈會怕區區幾十個魔修?


    眾人蜂擁而上。


    趙家主嘴角勾起滿意弧度。


    正好!


    不用拉扯了!


    也不用等趙家其他長老趕來!


    有這群修士在,何愁魔修跑了?


    魔修以一敵十,甚至敵百。


    好在有紅羅在。


    紅羅威壓一出,眾人速度都慢上幾拍。


    幾乎一半渡劫期集火攻擊紅羅。


    嚴不為等人也不是吃幹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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