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咧咧,雪花飄飄。


    禿禿身披白色毛邊鬥篷,盤腿坐在雪地上,雙手托腮。


    她身側擺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歸一宗內門弟子服。


    弟子服不知放了多久,上麵覆蓋上一層薄雪。


    不遠處,趙元衡身穿單薄裏衣,赤腳踩在雪地上,手握巨劍,招招狠厲。


    禿禿對他自虐似的修煉很是不解。


    盯著趙元衡看了好半晌,趙元衡還在練最基本的劍招。


    禿禿收回視線,分出一縷神識去扒拉自己身上的儲物法寶。


    禿禿一件一件分門別類放入不同儲物袋,再一一擺放好。


    折騰了許久,禿禿一抬眸,趙元衡還在練。


    禿禿小眉頭蹙起,肉乎乎的小胖手有一下沒一下,拍打趙元衡整整齊齊放在地上的弟子服。


    衣服上雪花盡數飛往別處,禿禿滿意點頭,往後一倒,頭枕在趙元衡的衣服上,小腳丫一翹一翹。


    鞋尖上的紅色極品靈石一晃一晃的。


    禿禿掏出才整理好的書籍,慢騰騰閱讀。


    看著看著禿禿拿書的手左搖右晃,眼皮半耷拉,雙目無神,懨懨欲睡。


    “啪嗒!”


    手中的書掙脫束縛,直直落在禿禿臉上。


    睡意瞬間褪去。


    禿禿坐起身,小手不停揉搓被書籍砸到的額頭。


    趙元衡聽到動靜,停下手中動作,走向禿禿。


    “怎麽了?”


    禿禿默默收起她丟一邊的書。


    怕趙元衡笑話她,連連搖頭。


    “沒事兒,沒事兒。”


    趙元衡視線掃到那本被她挪到屁股底下,影影綽綽看到“煉丹”兩字的紙質書籍,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故作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淡定走到她身邊坐下。


    “無聊了?要不要過兩招?”


    聞言禿禿立馬搖頭。


    “不要!”


    她才不要和趙元衡打呢!


    打著打著他身邊的雷電到處亂竄,被電一下可疼可疼啦!


    而且和趙元衡打還要控製力度!


    上次她打得太過盡興,沒控製好,趙元衡差點被她用小玉砸成肉泥。


    廢了她一瓶丹藥才養好。


    見禿禿不感興趣,趙元衡有些失落。


    “好吧。


    那我陪你。”


    禿禿扭頭和他對視。


    “你不練了?”


    最近這幾日,趙元衡自己跑到冰刃峰,從破曉練到玄月高掛,現在才正午就不練了?


    趙元衡被她用驚奇的眼神,看得頗為無語。


    “我怕你無聊。”


    “可你前幾日為什麽不怕我無聊?”


    “你前幾日不是跟著百草師叔煉丹嘛?你煉起丹來,比我還專注,怎會無聊。”


    “好吧。”


    “今日怎麽回來那麽快?”


    “百草師伯閉關啦。”


    趙元衡了然點頭。


    禿禿主動跳過這個話題,視線落到他被凍得通紅的手。


    “你不冷?”


    趙元衡誠實點頭。


    “冷!”


    “那你幹嘛穿那麽少呀?”


    趙元衡撿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


    “在磨練意誌力呀。”


    禿禿嘴角抽搐。


    雖然她已經在歸一宗待了三年,這三年天天和趙元衡待一塊兒,但禿禿還是不理解趙元衡的腦回路。


    “你們人修真的好奇怪啊!”


    趙元衡穿衣服的手一頓,不解反問。


    “哪兒奇怪。”


    禿禿默默看著他不說話。


    “嗯?”


    禿禿指指他赤裸裸的腳,以及他正在套的衣服。


    “不奇怪嗎?我們妖修打架從不脫毛。”


    趙元衡嘴角抽抽。


    “好吧,其實我是在大師兄看的話本子那兒總結的經驗。


    話本子上說,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禿禿:……


    “不就是一場比鬥嗎?為什麽要弄得那麽慘兮兮的?”


    而且她怎麽覺得趙元衡的總結不靠譜呢?


    趙元衡眼眸倏地睜大。


    “何止一場比鬥!!!


    禿禿那是宗門大比!


    十年一次的宗門大比!”


    禿禿點點頭。


    “我知道呀!百草師伯跟我說過啦。”


    趙元衡搖頭。


    “不是,禿禿你跟百草師叔待久了,不問宗門世事,對宗門其他弟子不甚了解,宗門大比對外門弟子以及沒有師承的弟子而言是重中之重。


    若在宗門大比內上表現出色,極有可能一飛衝天。”


    “可是你有師承呀!”


    趙元衡輕撫禿禿頭頂。


    “可是我想向世人證明師父眼光極好,他沒看錯人。”


    禿禿按住趙元衡的手,神情認真。


    “你被欺負了?”


    “怎麽可能?”


    “那為什麽?”


    “禿禿你還小,你不懂。”


    禿禿一巴掌拍開趙元衡的手。


    “哼!我現在已經三百零六歲了!”


    趙元衡嘴角驀地揚起一抹弧度,站起身用手比了下自己的身高,再伸手去比禿禿的。


    “六歲啊?


    可是我八歲了耶!


    你看,我比你高那麽多。


    禿禿你還不到我胸口呢。”


    禿禿氣惱爬起身,頭頂兔耳高高豎起。


    “你看!我們明明一樣高。”


    “耳朵不算,你才到我胸口。”


    “才不是呢!耳朵為什麽不算?


    我們一樣高!”


    趙元衡一把摁住禿禿的耳朵。


    “呐!你看。”


    “啊!!!討厭!”


    “啊哈哈哈……禿禿你偷襲,你快放開我,別撓我胳肢窩。”


    “我不,我就撓!”


    “禿禿你放開,不然我不客氣啦。”


    “嗯哼!我不放!”


    “啊!討厭,你別撓我肚子,趙元衡放手!!!”


    “你先放!”


    “一起放!”


    “你先!”


    “哈哈哈哈哈……”


    一高一矮兩小隻在雪地裏滾作一團。


    不知怎麽弄的,撓癢癢變成打雪仗。


    一人一兔,丟得不亦樂乎。


    不知玩了多久,原先平整如畫布的雪地,被折騰得坑坑窪窪。


    禿禿和趙元衡齊齊躺在雪地上,望著雲卷雲舒的靛藍天空。


    “不知道爹爹什麽時候回來。”


    趙元衡轉頭看向她。


    “別擔心,上個月小師叔還給師父發過簡訊。”


    禿禿摩挲不知何時拿出來的傳訊玉簡。


    “爹爹昨日才給我發過簡訊。


    他說他和百煉師叔找到了個新秘境,最近幾日可能無法給我發簡訊。”


    “那禿禿你為什麽還不開心呀?”


    禿禿將手搭在心口。


    “我不擔心爹爹,我擔心我娘親。”


    趙元衡一默。


    “禿禿沒有消息或許是最好的消息。”


    禿禿長歎一聲。


    “三年了呢!爹爹找了三年,還是沒找到。”


    趙元衡伸手輕輕拍了下禿禿。


    “雖然沒有找到,但是這三年師叔伯們帶回了很多修煉資源。”


    禿禿捏了捏手腕處的儲物手鏈。


    “嗯,禿禿分到了好多好多草藥。”


    趙元衡眼眸亮亮。


    “禿禿我以後的丹藥靠你啦。”


    “好。”


    “等我比鬥拿第一名,給你換草藥。”


    “不用啦,我有很多很多草藥,百草師伯和爹爹還有掌門師伯給了我好多好多草藥。


    而且其他師叔伯知道我跟百草師伯煉丹後,他們也送了我很多很多草藥。


    我都可以開草藥鋪了。”


    她儲物空間內的草藥,多到她煉不完。


    “等以後我們出去曆練了,我找到的草藥全部都給你。”


    “我等你喲!”


    “好!”


    “都給你,靈石也給你。”


    “那零食呢?”


    “啊?零食啊?那分你一半吧!”


    “趙元衡你最好啦!”


    “嗯哼,我和禿禿天下第一好!”


    “我們要永遠永遠當好朋友。”


    “永遠永遠。”


    此刻兩小隻還不知道,他們口中的永遠永遠是多麽的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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