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靖安城轟動。


    消息如同颶風迅速蔓延,傳遍牧州一百多座城池,許多高手身化長虹,趕往靖安城觀禮。


    消息很簡單,區區八個字:有人渡劫,已渡五道!


    城主百裏渠、佟狩等一眾官員,紛紛聚集,凝望著空中,光是感受天劫那股浩瀚蒼莽的氣息,足以令他們這群化虹高手心驚膽戰。


    “普通修士的極限,大多是三道天劫,即便一些珍稀血脈的長生種,生來便遭受天譴,渡劫時,頂多不超過六道,此人居然在渡第六道天劫!”佟狩滿臉難以置信。


    在佟狩身後,跟著三位銀牌督察官,洪嶽和武泰,曾代替洪嶽臨時擔任銀牌督察官的聶秋也在,攏共三位宗師。


    武泰渾身起雞皮疙瘩,尾椎骨飆升寒意,直竄天靈蓋,顫聲道:


    “隔著千米距離,天劫的威勢,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個螻蟻。”


    聶秋瞳孔放大,失去聚焦:“他到底是誰?”


    天劫降臨,登仙境以下,很難將神識探查進去,哪怕隻是肉眼,同樣會有損傷眼睛的危險,一群高手,隻能瞪大眼睛,仔細觀察。


    洪嶽臉色蒼白,道:“我看著,怎麽像是許知易呢。”


    百裏渠笑著搖頭:“不可能是他,許知易的確天賦非凡,但在黃金盛世裏,他已經變得平庸,而此人能夠引來六道天劫洗禮,足以比肩許多盛世天驕,怕是隻在那九位天命之下。”


    洪嶽攥緊拳頭,牽強一笑,微微頷首:“但願如此吧。”


    若真是許知易在渡劫,洪嶽心態一定會炸裂,這段時間,他天天收集各方麵消息,確認許知易再無崛起的機會,洪嶽大醉三天,整日笑的合不攏嘴,走路生風,哼著小歌,別提心有多快活。


    “第六道天劫渡過去了!”佟狩驚駭道。


    劫雲下方。


    那道身影一人一刀殺穿第六道天劫,已經渾身是血,劇烈喘著粗氣。


    “應該落幕了吧。”百裏渠喃喃道。


    彼時。


    城外四周半空中,林立著上百道禦空的高手,全都一副震撼失神的模樣。


    如此規模的天劫,饒是他們當中,不乏‘百歲高齡’,都從未見過。


    “以人身渡六道天劫,不愧是登仙境高手,待會一定要拜訪一番。”


    “當真勇猛!看其身姿,像是位年輕男子,不知是不是位列三聖學府免考榜的俊彥。”


    轟隆!!


    響徹九重天的雷鳴。


    喚醒所有人心神。


    “還有第七道!!”眾人麵色劇變,再無法保持淡定。


    雷霆化為秩序鏈條,編織出一尊鼎,通體鑄有精巧的盤龍紋和饕鬄紋,有兩耳,四根足柱,散發皇道威嚴。


    鼎器!


    天劫道則凝聚成的鼎器。


    “陛下,是...是鼎器!”剪清秋哆嗦指著空中,道:“帝君有危險,您快施以援手,像上次一樣,驅散天劫呀!”


    在潛龍大陸,有諸多兵器,上至達官顯貴、大能仙人,下至普羅大眾、纖夫農戶,皆可任意使用,打造相同的模型。


    唯有四樣器物,唯有承天運的皇室,且必須是皇室中的掌權者、絕對上位者,才能鑄造使用,被世人稱之為‘皇者重器’。


    分別為:鍾、鼎、印、塔。


    其中以「印」為最甚,傳國玉璽便是一尊皇者重器,既能視為帝皇象征,同樣也是一樁仙寶重器。


    “化虹劫進行到這一步,哪怕是我,都無法進行幹涉了,鼎器一出,說明天劫真的是想要抹殺渡劫者,並非磨礪。”蘇牧婉微微搖頭。


    在蘇牧婉身後,蘇昭烈和蘇沛賢麵色凝重。


    “賢弟這是頓悟出第九道宗師意境,所以招惹來天劫的惡意嗎?”蘇沛賢心神搖曳,作為登仙境,麵對第七道法則顯化的皇者重器,與普通人無異,在驚懼顫抖。


    蘇昭烈搖頭道:


    “不。”


    “漠北女帝在三百年前,也曾以九道宗師意境渡劫突破,可她隻引來六道天劫洗禮,規模程度,無法和帝君的相提並論。”蘇昭烈搖頭說道。


    蘇沛賢愣了愣,偷看一眼蘇牧婉,沒忍住問道:


    “陛下呢?”


    “?”蘇牧婉側眸,投來目光。


    蘇沛賢嘿嘿一笑:“陛下,您就別藏拙了,我都已經知曉,您和漠北女帝一樣,都是九道宗師意境,鑄造最強化虹根基,您當初引來多少道天劫?規模如何?”


    剪清秋撲哧笑出聲,趕忙假裝咳嗽,捂著嘴,噗噗噗的咳嗽。


    蘇昭烈默默點燃一根煙卷,挪開腳步,與前者拉開距離,自顧自望著天空,嘖嘖感歎:


    “咱這賢婿,到底怎麽做到的,人人如龍的盛世,就他和婉兒,以及皇室的一些倒黴蛋處於末法時代,憑什麽還能逆天崛起?”


    “當真百思不得其解。”


    ??


    蘇沛賢左右看看,滿臉茫然。


    我是說錯話了嗎,為何你們都對我避如蛇蠍?


    “滾下去,領五十杖罰。”蘇牧婉冷聲喝道。


    蘇沛賢眼睛睜得圓溜,張口結舌:“啊?不是!”


    “一百!”蘇牧婉語氣加重。


    “我...”


    “兩百!”


    “臣遵旨。”


    蘇沛賢垂頭喪氣退下,臨走前瞥一眼天空,正欲感慨兩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夫妻倆都差不多,做事風格都很莫名其妙。’


    平白無故領取兩百杖刑伺候,純冤大頭!


    ‘等會!’


    蘇沛賢腦海裏閃過一道驚雷。


    回想起一些事情,許知易為何非要以九道宗師意境入化虹境?不就是因為女帝吹噓自己是九道意境,激發起這小子的好勝心。


    倘若隻是陛下的善意謊言呢。


    蘇沛賢艱難吞咽口水,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眼神無比複雜。


    精準踩雷,難怪陛下如此生氣。


    因為陛下也是一個好勝心極重的人,帝君和漠北女帝先後成就九道宗師意境,心裏麵本就滋味難明,蘇沛賢正好踩著火坑,迎麵澆一盆冷水。


    ‘艸!’


    ‘我成你們戲份裏的一環?’


    ...


    轟!!


    大鼎鎮壓而下,周圍盤旋饕鬄、盤龍、麒麟、贔屭等上古仙獸。


    大陸驚喜莫名,指著天上,道:“丫頭,你快看!還有吾的戲份呢!”


    許墨瞳一直在心裏為許知易祈禱,聞言抬眸看一眼,望見那頭猙獰霸氣的龍龜,頭屬龍,身屬龜,尾屬蛇,四肢撐天立地,背負擎天石碑,再看迷你小巧的小烏龜,小臉寫滿困惑,真誠道:


    “從外觀上看,你和它的關係,好像並不大...”


    “頭發長見識短!”大陸氣急敗壞。


    許墨瞳還想辯解兩句。


    忽然。


    天際響徹虎嘯龍吟。


    巨鼎鎮壓在許知易背脊,好似背負青天,筋骨血肉發出轟鳴,全身毛孔都在滲血,他的身體在爆發極致的力量。


    生命力薄弱至冰點,從而激發「鬥戰聖體」上百倍增幅!


    “僅此...而已!!”


    許知易艱難挺直腰背,豁然起身,單手舉起大鼎,另隻手活生生捏碎數種仙獸異象,而後將大鼎猛砸入劫雲中。


    如同古之霸王舉鼎,力拔山兮氣蓋世!!


    覆蓋方圓數千米的劫雲,險些被大鼎打散。


    二者相互碰撞間,大鼎訇然爆碎,化作雷霆雨滴,匯入許知易足下湖泊。


    圍觀眾生無不窒息。


    這是何等偉力!?


    居然把天地法則編織的皇者重器活生生砸碎。


    “本想吟詩贈天下,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臥槽走天下。”蘇沛賢沒走出兩步,張大嘴巴:“哥們,你這下子真是牛逼大發了!”


    說著。


    蘇沛賢痛心疾首的揪住心口衣服,捶足頓胸,悲愴不已:“狗日的逼王!你真該死啊!”


    “許知易,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有一個陛下還不夠,要俘獲全天下美人的芳心嗎,畜生啊!!”


    遠方突然傳來兩個字:“五百!”


    “哦不!”蘇沛賢痛哭流涕,直接跪下:“陛下,我錯了,臣隻是吐槽一下啊。”


    ...


    ...


    “哥哥他好威風。”許墨瞳看呆了,抬頭仰望。


    大陸撇撇嘴道:“這有啥的,等吾渡劫時,讓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威風!”


    許墨瞳歪頭:“你隻是一隻王八,為何要渡劫,不愁吃不愁喝,還活得久,幹嘛要那麽拚命?”


    一句話把大陸問住了。


    是啊。


    為什麽呢?


    大陸兩眼空空,茫然眨眼:“嘶!說的好有道理,吾本來就是長生種,幹嘛費勁修行,然後狼狽如狗的四處認爹。”


    “難道是怕被野獸吃掉?也不對啊,吾還是贔屭血脈,龜殼天生就硬,誰吃的動吾?”


    思索半天。


    大陸深吸口氣,指著天空,赫然凝聚出來的第八道天劫,一尊古鍾!


    “丫頭,我來告訴你為什麽。”


    古鍾震蕩。


    漣漪所過之處,萬物化為飛灰。


    許墨瞳看過去,恰好見到那一道持刀的身影,渾身浴血,將古鍾立劈,仰天長嘯:“有種再來!!”


    “懂了嗎?”


    許墨瞳點頭,肅然道:“懂了,龜爺爺您的意思是,我輩修士當奮勇爭先,人不努力,天誅地滅,盛世蒞臨,人人都在爭渡,誰落後,誰就挨打!”


    大陸微微搖頭,正色道:


    “不!”


    “是為了像他一樣裝波大的!”


    許墨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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