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汪校長上樓,旭哥忙從後麵追上來:“鑰匙還在我這裏。”


    我接過鑰匙開門,請汪校長坐,然後泡茶。


    他環顧四周,說:“環境還可以嘛。”


    我把茶端給汪校長,笑道:“全是托您的福,孟主任很關照我。”


    兩人坐下,我給校長發了一支煙,給他點火,自己也陪著抽一支。


    吸了一口煙後,我說:


    “校長,我想談談自己的想法。”


    汪校長點點頭。


    我說:“從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次機會。”


    汪校長問:“什麽機會?”


    “學生鬥膽分析一下。成是機會,敗也是機會。


    先說成,目前來看,蕭市長的態度是同意我們提出的方案,就是不賠。


    如果賠償,後患無窮。一中處在鬧市區,周圍盡是商業街。


    開了賠償這個口子,以後麻煩無盡。


    所以,蕭市長的態度是不賠。按我提出的大家捐點款,大家幫死者家庭一把,再把這件事在報紙公開。


    這樣,市民們會同情家長,稱讚學校,說不定也會捐款。


    這樣,學校贏得了名聲,能受到社會稱讚。您也會得到絕大多數教職員工的擁護。


    這是第一方案。”


    汪校長讚許地點點頭。


    我開始分析第二種情況,擰滅煙頭道:


    “再說失敗。你的建議由蕭市長提出來,市長書記不同意,他們息事寧人。


    不說學校有責任,這點他們絕對不會說,但是,他們要你們學校出點錢,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因為,一中有錢,這也是眾所周知的。領導們圖簡單,叫你們以【幫助困難家庭】為由,直接要學校捐點錢給學生家長。這個很有可能。


    學校捐點錢,又不要私人出,簡單、快捷,事態就平息了。領導們的這種處理方式,在某種意義上更容易被人接受。


    但對您來說,這叫【敗】。因為您的意見不被采納,最後以息事寧人的方式結束。”


    汪校長憤憤不平地說:


    “很有可能是第二種方式,因為李校長說,前幾年,學校擴大操場要拆遷一戶人家。那人跟學校鬧。


    結果,當時的市委書記也是要學校讓步。


    正因為讓了步,才發生學生家長打學校主意這種事。他們知道學校有錢,隻要跟學校沾邊的事,當地群眾就小事鬧成大事。


    領導怕群眾鬧,而學校不敢和領導鬧。才導致今天這個局麵。”


    我說:“如果按您預測的,領導采用息事寧人的方法,那您就在校務會上表態,這個事,你保留自己的意見,讓李校長去處理。


    這樣一來,學校教職員工必定對李校長強烈不滿。您雖然看上去【敗】,但【雖敗猶榮】,教職員工是擁護您的。。”


    汪校長長歎一聲,說道:


    “你分析得不錯。好吧,反正我盡職了,該匯報的也給蕭市長匯報了。”


    我說:“那您回家休息吧。”


    我送汪校長下樓,張行遠跟我上樓。進了門,他就問道:“怎麽樣?”


    我搖搖頭,笑道:“這些事,你不要問,問了也沒用。早點休息吧。我到對門坐坐。”


    敲開李老的門,他笑道:“家裏來了客人?”


    我含糊其詞:“走了。”


    因為現在不想和他談張行遠。


    他領我到書房,仍然是煮茶,發煙。


    我笑道:“我以後一定會吸煙的。”


    他笑道:“順其自然,你不想吸,可以拒絕。”


    “現在嘛,有時候反而想吸一支。”


    李老笑了:“證明你不是在寫文章,就是遇上麻煩事了。”


    我笑道:“我老師遇上麻煩事,請您分析分析。”


    望著我,故意說道:“你老師的事關你屁事,他能教你,水平肯定比你高。”


    我又笑了,說:“是這麽一回事。”


    我把事情的事情起因、目前對方在學校鬧事、我和汪校長找了蕭市長,以及我個人如何勸汪校長的,全說一遍。


    李老笑道:“這就要看新來的張書記的態度如何了。”


    “你在說市長的態度沒用……?”


    “市長的態度是息事寧人。”


    “為什麽呢?”


    李老給我分析道:


    “劉市長在這裏搞了四年,本來可以當書記,組織上從外地放一個書記來,他當書記的事就泡湯了。再在這裏幹下去,他也沒興趣了。


    四水不出問題,就是他最大的福氣。出了問題,一般是追究行政首長的責任。所以,他當然是求穩,息事寧人。要學校賠點錢完事。”


    “哦——”我有些失望地應了一聲。


    李老說:“我聽說他正在活動,想調到省裏一個比較重要的廳去當廳長。”


    “您怎麽知道的?”


    “這個,你不用問。”


    我有些灰心。在他那兒坐了一陣就折回來。


    這時,張行遠已經上床睡了。


    我坐在客廳裏,一會想:這反正不是我的事,操什麽閑心呢?一會兒又想:汪校長這麽關心我,他的事,我也要關心啊。


    坐了一個把小時,東想西想,沒個頭緒。


    隻好上床睡覺。


    次日起床,張行遠要去進校。理由是反正沒事,去報個到,坐一坐。


    我說:“你隨便一點啊。拿著鑰匙去掏一片。我中午有時也在外麵吃。”


    他說:“你不用管我。”


    兩人分手,我騎著單車到外麵吃了碗麵條,就匆匆往學校趕。


    趕到那兒正好上課。


    我無心聽課,下課鈴聲一響,我就對少澤咧了一下嘴。


    少澤跟著我走到操場。


    “你爸爸回去以後,沒對你說什麽吧?”


    少澤搖搖頭。


    我說:“這些事情比較複雜,你還是要勸你爸不要太認真。”


    少澤說:“他怕以後自己當校長,再遇到這種事就不好處理,所以,他必須態度硬朗。這是我媽跟我說的。”


    我點點頭,說:“你回去勸勸他,表明態度就行。”


    少澤點點頭。


    上課鈴聲響起,我們又回到教室。


    總之,這一上午,我基本上無心聽課。


    第四節課上完,我到學校食堂吃了飯,騎著單車回家。


    回到宿舍門口,一掏鑰匙,沒有。


    想了半天,對,鑰匙給了行遠。


    敲門,裏麵也沒有反應。


    隻好到李老那兒去,借他的電話呼一下行遠。


    呼完行遠,就隻好在李老那兒等著行遠回話。


    李老問:“鑰匙交給親戚了?”


    我才把調張行遠的事和他說了。


    李老點點頭。


    十多分鍾後,行遠才回電話。


    我說:“進不去啊。”


    他說:“就回來,正在配鑰匙。”


    這時,張主任呼我,我忙借李老的電話回過去。


    張主任說:“你快到我辦公室來了一下。”


    我說:“好的。”放下電話,我跟李老揚揚手,說我有點事,先走。


    快步下樓,快步往辦公樓走去。


    我心裏想,中午休息,張主任應該在家,怎還在辦公室?


    聽他的口氣好像有急事。那麽,他找我有什麽急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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