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空氣凝滯了一瞬。


    老嚴猛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極煞氣氛,萬分不討喜的話。


    他本意並沒有要為難小輩的意思,隻是心裏裝著事兒,暮老頭又處處戳他難處,旁邊幾好友也沒有幫他說一句。


    這不,腦子一抽,就說了不過腦的話。


    他知道自己不該在請人看病的時候,說這種話。


    但,要他主動向小輩承認,不該這麽說話,他也拉不下這個臉來。


    正想著要隨便找個話題,把這氣氛給糊弄掉,卻不想那小姑娘主動道了歉。


    “抱歉,嚴老先生,是我做事不夠仔細,我這就去給您換一杯,隻是紅茶會破壞藥性,不合適給服藥中的人飲用,我這裏就沒準備,您看看有沒有別的想喝的,我去給您準備?”


    江以寧尊重長輩,不想下了老嚴的麵子,其他人可不會慣著他。


    暮老爺子杯子往茶幾上一放,冷聲開口:


    “準備什麽?不用準備!愛喝不喝!這裏是醫院!不是他嚴家!就按寧寧你的規矩來!”


    老嚴因為他這話,心裏那些為數不多的愧疚,消失得幹幹淨淨,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他不就是說了一句無心的話嘛,這暮老頭用得著上崗上線?


    祁老爺子微抬下巴,朝老嚴的杯裏瞟了眼,也開了口:


    “之前是誰到處炫耀,自己兒子給了買兩餅金普洱來著?怎麽別人給泡的,就進不了嘴了?”


    蘇老爺子歎了口茶,狀似不經意地答道:


    “好像就是老嚴,前幾天還說過。”


    聞老爺子似笑非笑。


    “老嚴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祁紅的?這喜好,我都不知道呢!跟老鳳倒是挺像的。”


    這一人一句的,特別是那不顯山不露水的老聞,一句話差點把他給嗆死。


    老嚴一張老臉又青又白,忍不住抬高了些聲調:


    “你們夠了!我不就是隨口說一句嘛!就許你們跟孩子熱鬧,還不許我融入了?才多說一句就被你們定成大罪過!”


    向老爺子抿了口茶,也開了腔:


    “老嚴,人貴在自知,你明知道不熟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這才第一次見以寧,就拿長輩的威風,逞到她頭上去,我看了都替你尷尬!”


    老嚴被老友圍攻,還是當著江以寧的麵前,什麽麵子裏子都丟光了,自覺麵目無光。


    有那一瞬間,他就想甩袖走人了。


    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就是那臉色不太能看。


    “是我該多問一句的。”江以寧出來打圓場,“爺爺你們不要生氣。”


    暮老爺子冷哼。


    明知道寧寧是他家阿沉的女朋友,又要求著她治舊患,這老家夥還敢來這麽一句暗搓搓指責的話,他沒當場趕人,已經是看在二十年交情的份上了!


    越老越拎不清!


    祁老爺子掃了老嚴一眼,又看了看江以寧,轉移話題:


    “這鐵觀音跟我平時喝的好像不太一樣,茶味有一股說不上的清爽甘甜,寧寧,這是在哪個茶場買的?”


    江以寧道:


    “是自家種的茶樹,我自己炒的,味道……我沒係統學過製茶,也可能是我加了藥草的原故,所以口感會和外麵賣的,有很大差別。”


    其實更大的可能,是清水村的空氣好,土質好,種出來的茶樹比其他地方的要好得多。


    江以寧對自己生長的村子,十分自豪的。


    幾位老人聞言,都驚了,注意力轉移,誰也顧不上老嚴了。


    這小姑娘每次都能給人新的驚喜。


    “以寧,你還會炒茶?”


    江以寧點點頭。


    “我奶奶對這個在行,我跟著學了些。”


    茶療也是中醫裏的小分支。


    在清水村住的那些年,溫知晴多了許多清閑的時間,便往這方向深入研究過,江以寧跟在她身邊,接觸得多,自然也學了不少。


    不過,她學茶,僅僅是為了醫。


    在藥茶功能身上大下功夫,卻沒往品茶、鑒茶的方向深入。


    要問她什麽樣味道的茶才是上好的茶,她真不一定能說得出來。


    幾個老人一邊讚稱孩子,一邊暗搓搓將主意打到茶葉上。


    “嗬嗬,這茶喝著舒服,可惜外麵沒得賣,唉!”


    “可不是嘛……”


    “要是能天天喝到就好了~”


    幾人狀似閑聊,餘光卻定在小姑娘身上,言語間的意思幾乎刻在臉上。


    ——送我們點帶回家喝吧!


    江以寧失笑。


    “我這兒還有些,一個人也喝不完,爺爺你們要是不嫌棄……”


    話沒說完,幾個老人異口同聲道:


    “不嫌不嫌!”


    “多有多喝,少有少喝!給我就喝!”


    暮老爺子張了張嘴,想用關係將茶葉據為己有,但是其他幾位老爺子早有預料,先下手為強地捂了他的嘴。


    江以寧忍住笑,又道:


    “不過,能不能長期喝,還要先看看體檢結果,不能長期喝茶的,我不能給。”


    眾人吵吵鬧鬧,再次笑鬧成一片,氣氛好不熱鬧。


    老嚴坐在一旁看著,有股被孤立霸淩的感覺,心裏越發地委屈。


    隻是剛才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就被狠狠圍剿了一遍,已經非常清楚這女孩的分量之重。


    說實話,他也不傻,活了幾十年,當然看得出來,這些老友借故從旁敲打他。


    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味道,實在難受。


    他也更確信,老鳳的話有道理。


    小姑娘是獨立的個體,該有自主選擇權,哪能由著他們這群權勢滔天的老人,搭建圍幕,被遮掩耳目,被困在其中。


    她是溫知晴親挑的繼承人,能力已可見一斑,誰都想得到她,就更應該把她解放出來,讓她自己做選擇。


    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她好,為了大家好。


    還掉老鳳的人情,才是順便的事。


    老嚴耐著性子,等他們熱鬧完,捉住話題完結的瞬間,搶下話頭:


    “嘶……腿的老毛病,又發作了,哎喲!”


    他一邊小聲痛呼,一邊傾著身體,伸手去糅自己的膝蓋。


    眾人終於再次注意到他。


    到底是相交二十多年的老人,誰也沒真的晾著他不管。


    江以寧也站了起來。


    “我先給嚴老先生檢查一下。”


    說著,繞到老嚴身後,握住輪椅的把柄,準備把人推進檢查室。


    暮老爺子大手一揮。


    “讓我來!寧寧,你在前頭帶路!”


    江以寧本想說什麽,卻對上暮老爺子的視線,頓了一下,便乖乖讓出了位置,並指了一個方向。


    “就在那邊的檢查室,暮爺爺,您先推嚴老先生過去,我去喊一下助理護士。”


    “行!”


    暮老爺子興衝衝推著人走了,完全不理會欲言雙止的老嚴。


    在助理護士過來之前,她又再一份提前準備好的問卷交給幾位老人,叮囑他們根據自己的身體狀況來填選。


    “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護士,或者叫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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