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老爺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笑了笑。


    意思不言而喻。


    “範總,我不強迫你的去留,也不打算給任何人吹噓畫大餅,西京郊是鳳家的背水一戰,必定傾盡全力。”


    “而那個女孩,鳳家需要她,既然知道她的存在價值,就不會輕易放手。”


    說完,便不再言語。


    範總坐在那裏,陷入沉默,心裏倒也沒再想著抽身離開。


    反而有點兒同情被鳳老爺子盯上的女孩。


    這老頭的手段,合作這麽些年,他多少摸到個一二。


    性子看似謹小慎微,從不對任何階層的人說難聽的話,表麵上做事漂亮,讓人找不出多少詬病。


    暗地裏手段沒幹淨到哪裏去。


    可以說,鳳素依這孩子顯現出來的狠毒,幾乎全在鳳老頭這裏找到痕跡。


    隻不過爺孫兩人,差別在於一個懂得隱藏,一個傻呼呼沒受過社會毒打,又有家族護著,天不怕地不怕。


    那個女孩被盯上,結果還真難以預料。


    最可惜的是,這鳳家隻管把人搶走,也不管自己家族有沒有人能配得上那小姑娘。


    可真會糟蹋人哪。


    “範先生,祁西路路口到了。”


    前麵突然傳來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擋板不知道什麽時候升起,司機出聲提醒,車子已經在路過停下來。


    “哦,謝謝。”


    “鳳老,謝謝你送我一程,下回再見。”


    鳳老爺子笑著頷首。


    “不客氣。”


    範總推開車門,跨了出去。


    雙方視上對上一瞬,隨即,十分有默契地移開。


    他用了些力合上車門,站到路邊,目送車子駛離。


    幾分鍾後,一輛黑色車子駛近,緩緩停在他麵前。


    後車門打開,裏麵已經坐著一個人。


    他一邊彎腰上車,一邊笑道:


    “今天這群人還真整了個大活兒,小野,你猜得不錯,鳳家很快就會把自己給玩死。”


    裏麵的人抬起頭,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


    分明是司徒新野的臉。


    “哦?”


    範總像說笑話一般,將剛才包廂裏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也算意外所得吧?你最近感興趣的那個研究,也有了著落,不過,找到也沒用了,進了江家的手裏,你隻能幹看著啦。”


    然而,身邊那個年輕人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似的,修長的手指曲起,指尖輕輕點著車門框。


    範總忍著伸手過去晃的衝動,喊了聲。


    “小野?”


    年輕人微微調整了下坐姿,手指輕輕撐著腦袋,看上去姿態更加慵懶。


    他輕笑著。


    “範叔,你是說,鳳家想對江家那位小小姐出手?”


    範總:“……”


    說了那麽多,隻聽進去這一句?


    現在年輕人的心思,就像根海底針,難以琢磨。


    明明就沒見過幾次麵……


    說他不喜歡她吧,每次聽到那小姑娘的消息卻顯得興趣濃厚。


    說喜歡她吧,又不見他有所動作,每天隻忙著自己的事情,絲毫沒有改改形狀的意思。


    “我看他是有這個打算,不過老狐狸沒有表露太多,隻說希望我們能幫幫他。”


    司徒新野點點頭。


    範總:“?”


    然後呢?說話啊!


    點頭算個什麽意思?


    被吊著胃口的感覺實在難受,他正準備開口催促兩句,卻在這個時候,一陣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


    司徒新野的手機。


    他拿出來看了眼,隨意點了接聽鍵。


    “霍華德先生,怎麽有空給我這號人物打電話?”


    聲音依然透著股散漫勁兒,但範總卻敏銳地發現年輕人身上態度明顯變了。


    似乎多了些銳利的氣勢。


    他很識相地往旁邊挪了挪,不去聽他說話。


    不過,司徒新野說完那句打招呼似的話後,就沒再說什麽,靜靜地聽著手機那邊的人說。


    一通電話僅僅十多秒便掛了。


    連一個結束語都沒有。


    範總若無其事地接上剛才的話題:


    “你是怎麽想的?我要不要幫鳳家對付那個小姑娘?”


    司徒新野把手機塞回口袋,再次恢複慵懶的姿態。


    “要不要幫,就取決於範叔想活多久。”


    範總:“……”


    行,懂了。


    不能幫,對吧!


    無語了一瞬,他表情一換,揶揄地衝年輕人挑眉。


    “你這麽說明明就是要幫著那女孩!”


    司徒新野扔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範叔難道沒聽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麽?”


    範總笑出聲。


    “你什麽時候把鳳家當成敵人了?我以為他們一直是你的獵物。”


    敵人這個詞,還真是抬高鳳家啊!


    不,不是針對鳳家。


    能被這小子當成敵人的,還真不多!


    這不,幾句話就被他套出來了。


    有句話說得不錯,世界上有三件事藏不住,咳嗽,貧窮和愛。


    嗯,雖然現在說愛還早了點,但好感、在意肯定是有的。


    司徒新野也不接話,將臉轉向車窗,擺出一副拒絕對話的姿態。


    範總摸了摸下巴,見好就收。


    這遠房侄子脾氣可沒表現出來的好,萬一惹毛了,他可頂不住。


    他笑著轉移了話題:


    “這周末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音樂展?我記得有幾個你喜歡的音樂家都會來。”


    司徒新野敲了敲車門框,沒有立即給出答複。


    “鳳家暗地裏拋售的資產,你也處理得差不多,投標項目已經過半,他們家最近應該會安靜一段時間,你適當放鬆放鬆。”


    車廂裏一陣沉寂。


    “哦,對了,你不知道吧?那首你在家裏循環了好幾年的曲子,作曲編曲人也會去音樂展,聽說開幕曲就是她編寫的,她會在現場伴奏,可能還有機會見到真人,據說音樂圈子都都傳開了,那作曲人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大不了你幾歲的那種。”


    身邊的年輕人明顯直起了些身體。


    範總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


    “聽說這次的開幕曲風偏熱情澎湃,不是你喜歡的類型,要不還是算了吧,去不去也罷,你當我什麽也沒說?”


    年輕人已經把臉轉回來,神色冷淡:


    “範叔,我還什麽都沒說。”


    範總心道,還治不了你?


    “行,那你說?”


    年輕人輕描淡寫地開口:


    “有空,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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