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出這種話有自戀的嫌疑,但謝鳶顯然不是這樣的人。


    她隻是被嚇到了。


    被亞瑟說的話,被他看向自己時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喜歡和愛這種情緒對於謝鳶而言並不陌生。


    她喜歡過,也被喜歡過。


    因為喜歡,所以才會見到就覺得開心。


    雖然亞瑟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帶著笑,但笑的含義發生了改變。


    之前是戲弄,是玩笑,是漫不經心和渾不在意。


    可是現在,是高興,是期待。


    但謝鳶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難道,是真的喜歡我嗎?”


    亞瑟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反駁。


    他表情怔愣,眼神飄忽不定。


    為什麽老有人問他這個問題呢?


    安德烈問他,陸言問他,現在就連謝鳶,也在問他。


    或許是因為這次問問題的人是謝鳶,所以亞瑟難得認真思考了起來。


    他,喜歡謝鳶嗎?


    “我不知道……”亞瑟鬆開了鉗製著謝鳶的手,他低著頭,語氣有些迷茫。


    他沒有切身體會過“喜歡”這種情緒,因此隻能參考他所見過的其他人。


    例如:他那位位高權重,但薄情的公爵父親。


    卡特公爵擁有一副好模樣,隻需招一招手,便有無數的女人投懷送抱。


    卡特公爵也毫不吝嗇對這些女人說出動人的情話,送出昂貴的珠寶。


    難道這就是喜歡嗎?


    如果是,亞瑟當然也可以輕鬆做到。


    可這不是謝鳶所說的那種喜歡。


    因為即便沒有珠寶,她當初也還是喜歡上了林風。


    想到林風,亞瑟表情變得難看起來。


    謝鳶卻莫名鬆了口氣。


    既然亞瑟自己也不清楚,那她何必再為此糾結。


    “太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謝鳶說完便要走。


    亞瑟卻仍然擋在她身前,沒有半點讓步的意思。


    謝鳶不明所以的看了亞瑟一眼。


    亞瑟抬起頭,一臉認真的對她說:“那你教我。”


    “你教我,什麽是喜歡。”


    “學會以後,我才能回答你今天的問題。”


    謝鳶猛然驚醒,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夢境與現實重疊,她耳邊好似還不斷回蕩著亞瑟那一句“你教我。”


    哪怕過了一夜也還是覺得荒謬。


    這種事怎麽教?


    就算能教,為什麽要讓她教?


    一聽見這話,謝鳶昨晚便頭也不回的匆忙離開了。


    回來後她輾轉反側了許久,好不容易睡著,就又被嚇醒了。


    以後得離亞瑟遠些,謝鳶暗自下定了決心。


    但這決心很快便又被她親手打破了。


    司空青這段時間雖然不怎麽出現在謝鳶麵前,但卻派人代他轉達了,將由她負責s級哨兵的疏導和安撫工作的消息。


    謝鳶自然沒什麽意見,畢竟這正是學院派她來此的目的和意義。


    千目飛蟲的突然加入打得軍隊措手不及,雖然第一時間更改了作戰模式,但卻也因此,耗費了哨兵們更多的精神力量。


    但好在基地的其他向導都有定期為s級哨兵進行安撫,因此他們並不常常陷入失控狀態。


    隻是如今安撫的工作落在了謝鳶身上。薑薑又對她十分依賴,獨自呆上一會兒還好,要是時間一長,薑薑便容易感到不安。


    薑薑不安的表現不是哭鬧不止,而是默不作聲的摳手指,摳出血來也不會停下。


    這反倒更叫謝鳶擔心,她隻好在為哨兵安撫的時候帶上薑薑一起。


    掀開門簾,金色卷發,容貌昳麗的s級哨兵姿態端正的坐在長桌後。


    看清來人的模樣,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怎麽是她?


    這是,亞瑟還是安德烈?


    當長相完全一致的雙胞胎麵無表情,不說話時,謝鳶很難在第一時間分辨出來。


    她向前走近。


    對方朝她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是謝鳶從未在亞瑟身上見到過的優雅姿態。


    謝鳶因此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安德烈。”


    安德烈挑眉,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你好,謝……”安德烈有些猶豫,原諒他不是亞瑟,不能那麽輕而易舉的喊出“學姐”二字。


    “叫我的名字就好。”謝鳶對他說。


    安德烈點了點頭,但並未叫出他的名字。


    他們二人雖然見過不少次麵,但單獨相處的時候並不多。


    但因為安德烈是謝鳶第一個實際操作,完成精神鏈接的哨兵,因此她對他的感情其實有些複雜。


    但安德烈對此事毫不知情,他對謝鳶的印象,就隻是一位受到亞瑟和陸言青睞的,長相出眾的d級向導罷了。


    “你打算如何安撫我呢?”安德烈語氣平靜的問。


    謝鳶想到了前不久她對閻述的安撫,以及閻述的奇怪表現。


    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那之前那些向導是怎麽安撫你的呢?”謝鳶想參考一下其他經驗豐富的向導的做法。


    “如果是你的話,”安德烈想了想,說,“和我說說話就好了。”


    謝鳶愣了一下。


    安德烈笑了笑,抬起手腕向謝鳶展示著自己的精神數值。


    “因為我現在很穩定,並不需要安撫。”


    安德烈一向能夠很好的控製住自己,即便是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戰場上。


    接受向導的安撫不過是因為這是基地統一的安排,盡管他其實並不怎麽需要,但還是選擇了服從。


    “如果實在無話可說的話,那就請在這兒安靜的坐一會兒吧。”


    安撫有最低時間的限製,倘若謝鳶在這之前離開,會被認為安撫失敗,從而派另一位向導過來重新進行。


    這很麻煩,安德烈不喜歡。


    應付一個向導就足夠了,他可不想浪費時間再來一次。


    謝鳶的確不知道能說什麽,既然安德烈這樣說了,那她也就心安理得的沉默了下來。


    安德烈也沒再開口,抱著雙臂閉眼假寐,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二人隔著一張桌子麵對麵坐著,謝鳶一抬眼,看到閉著眼睛的安德烈,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她回憶起了那天。


    被鎖鏈鎖住、戴著眼罩和止咬器的安德烈和如今坐在她麵前,閉著眼睛休息的安德烈,兩幅分明毫不相關的畫麵卻在此刻有了微妙的重合。


    雖然閉著眼,但安德烈的意識十分清醒,他能清楚感覺到,那道正在注視著他的視線。


    安德烈忍不住皺眉。


    謝鳶為什麽在盯著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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