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


    年貴妃一夜沒睡,輾轉反側聽外麵的動靜,懷著一絲僥幸,希望能看到皇帝的身影。


    可惜白天到黑夜,黑夜又到白天,她等待的良人,始終沒有出現。


    她硬生生熬紅了眼:他究竟是跟曲念圓房?還是去了別的妃嬪那裏?


    可惜宮中有規定,宮門下鑰後,除非特殊緊急事情,不然宮人不能在外行走。


    即使她攝理六宮,受盡皇帝寵愛,在深夜時分,也不敢貿貿然讓人去打探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來梳妝打扮,全程陰沉著臉。


    “去問問,昨晚的情況。”


    “是。”


    丫鬟和嬤嬤知道她心情不好,都不敢違抗她的命令,連忙派人去聯係棲梧宮的眼線。


    年貴妃隻感覺度日如年,沒過多久就要問一次。


    等到她梳好精致的妝,忍著不好的胃口吃下一點東西,已經快到請安的時間,還是沒有消息。


    “廢物!”年貴妃暴躁狂怒,“打聽一個小消息,居然要本宮等這麽久,都是廢物。”


    宮人齊齊跪下,心中也暗恨罵打聽消息的人沒用。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慌張的呼喊聲,“娘娘不好了。”


    詢問消息的小太監一臉驚恐,被門檻絆倒後摔進來,他也顧不得喊疼。


    “娘娘,奴才找不到小貴子。”


    “什麽叫找不到?”年貴妃冷冷問。


    原本看他還算機靈,此時隻感覺他是個蠢豬,想讓人拖下去狠狠打。


    “奴才在棲梧宮沒看到他,就去他的屋子找,發現他的東西也全不見了,就好像……”


    小太監瑟瑟發抖,“就好像,他從來沒存在一樣。”


    涼意無聲侵入在場人的心,年貴妃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各個宮裏,發生的情況都差不多。


    每個安插人在棲梧宮的人,都驚恐加震驚地發現,安插的人不見了。


    連太後和太皇太後,也一樣。


    ——


    於是今天去慈寧宮請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比平常早到。


    除了太後和太皇太後,其他人眼中都有紅血絲,和憔悴感。


    所有人到場後,都是警惕地觀察其他人,心中無比糾結和忐忑。


    是在場哪個人或者哪些人,謀害了自己的眼線?


    草木皆兵四個字,很好地形容了她們的狀態。


    體弱的賢妃到得比較晚,她在後宮一向透明,但今天也被所有人用眼刀掃了一遍,懷疑她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


    這一看,她們就覺得賢妃嫌疑有點大。


    賢妃的狀態明顯比她們好,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眼中卻沒有紅血絲,妝容也清淡典雅,不像她們需要用比平時厚的妝容,去掩飾沒睡好導致的狀態差。


    “賢妃妹妹真是不可小覷啊!”年貴妃陰陽怪氣說。


    “是啊,別看賢妃妹妹體弱,卻比貴妃娘娘更像出身將門,頗有大將之風呢!”淑妃難得沒有唱反調。


    “以後要多跟賢妃妹妹接觸接觸才好。”德妃笑道。


    賢妃渾身一涼,心中一驚,自己哪裏露出破綻了嗎?


    其實她也驚疑不定,因為她安插的眼線,也不見了。


    ——


    傅瀟是在去慈寧宮的路上被曲念趕上的。


    一看到曲念,他眼中就差點噴火。


    對於曲念,他有過很多種猜想。


    比如,她沒有跟野男人苟合,用其他方法解毒。


    比如,跟野男人苟合後,她羞愧自盡。


    比如,她沒膽子自盡,但害怕或者愧疚。


    然而曲念通通沒有。


    她姿容妍麗顧盼神飛,眉宇間有自然流露的媚態,舉手投足又有種慵懶感。


    雖然用粉遮過,但她脖子和露出來的肌膚上,隱約還有吻痕。


    比起昨晚,今天的她仿佛盛開到最豔麗的花朵,處處透露著某種誘人氣息,卻又給淩然不可侵犯之感。


    真真是,好一個儀態萬千的皇後娘娘。


    等他找到昨晚的男人,一定要千刀萬剮。


    “陛下。”曲念在鳳輦上微微欠身。


    “曲念。”傅瀟咬著後槽牙,恨不得給她一劍,“你這個不知廉……”


    “攝政王……”曲念忽然說。


    傅瀟大驚,連忙看向曲念看的方向,卻見後方空蕩蕩,根本沒有皇叔。


    曲念嬌笑道:“妾身看錯了,陛下勿怪。”


    雖然虛驚一場,但傅瀟不敢再罵。


    他知道曲念沒有看錯,她就是囂張地提醒他,她有攝政王支持。


    再多的不忿,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甘,傅瀟也隻能壓下。


    等皇叔一死……


    以前他是要直接殺她,現在他改變想法了,一定要好好折磨她。


    深深吸入一口氣,小皇帝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向曲念伸出手。


    “皇後,跟朕一起去拜見皇祖母和母後。”


    又是一個演技派。


    比演技,她就沒輸過。


    曲念牽住他的手,也笑容滿麵,“是,陛下。”


    兩人相視一笑,牽手前進,仿佛一對恩愛夫妻。


    ——


    這畫麵,不僅刺痛了慈寧宮中的眾嬪妃,也讓施施然過來的傅野,眼中閃過一抹血紅。


    很好,他還擔心她被欺負,特地過來保駕護航。


    看來她不需要。


    原本鬥誌昂揚的眾妃嬪,先是被兩人牽手打擊到。


    再看曲念的容貌,又是一個打擊。


    最後看到曲念肌膚上若隱若現的吻痕,所有人都朝皇帝投去一個哀怨的眼神。


    年貴妃最哀怨。


    原本比較淡定的賢妃,眼中也閃過不可置信。


    傅瀟啞巴吃黃連,除了保持笑容,他做不了別的。


    攝政王到來後,傅瀟對曲念更加溫柔,更加熱情。


    “念念,給皇叔也敬茶。”


    他以為,這樣能換取攝政王的好感。


    卻沒想到,冷著臉來慈寧宮的攝政王,一張臉越來越冷,還陰森地笑起來。


    “嗬嗬……”


    笑聲之可怕,不亞於死神低語。


    所有人瑟瑟發抖,包括太皇太後。


    曲念裝作沒拿穩,一杯茶全倒傅野身上。


    然後,在所有人幸災樂禍中,拿衣服去給他賠罪。


    小皇帝都十分期待,期待她被皇叔厭棄。


    曲念一進去,就被傅野按住,“牽手?念念?嗯?”


    “誰打翻的醋壇子?好酸啊!”曲念笑著在他耳邊小聲說,“快讓我親親,是不是我喜歡的某人?”


    她親了一下,“不是,甜的。”


    還要再說什麽,嘴已經被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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