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元和仰天長歎許久,收起臉上的複雜表情。


    即使再恨再後悔,現在也晚了。


    大女兒已經被柳鶯故意養廢。


    空有一張臉,也隻是廢物一個。


    他隻能堅定地站小女兒。


    此時,大帳裏氣氛緊張。


    梁珩和曲若檀都換好衣服,手牽著手走進來。


    太後哼了一聲,看曲若檀滿是不順眼。


    曲念踉蹌一步,被安郡王妃扶住。


    “王妃……”梁珩略帶歉意地看向曲念,曲若檀想要抽出手,他連忙用力握住,給她一個堅定眼神。


    “相信我。”他無聲說。


    曲若檀掃了皇帝一眼,最終不甘地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所有人都看著曲念,安郡王妃又同情又氣憤。


    這狗男女,好猖狂。


    “皇兄,母後,檀兒不能是側妃。”梁珩揚聲說。


    “侍妾也行。”太後不在意。


    曲若檀閃過一抹屈辱。


    梁珩鄭重說:“母後,檀兒是兒臣的正妃,兒臣之前跟曲大人求過親,曲大人也答應了。”


    所有人滿是震驚,看看梁珩,又看向曲念。


    曲念臉色蒼白渾身顫抖,沒有任何表情。


    “你在胡說什麽?”太後氣得拍桌子,“你給哀家閉嘴。”


    別說她兒子已經有正妃,就算他沒有,她也不允許曲若檀成為正妃。


    婚前苟合被那麽多人看到,當側妃當侍妾都好,過後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


    但是娶回去當王妃,今後皇家的臉,珩兒的臉還要不要?


    提起瑞王妃,所有人就會意味深長地說:“哦,秋獮上……”


    隻要想到這個畫麵,太後就喘不過氣。


    這個蠢兒子,現在隻是一時意氣,以後他絕對會後悔的。


    ——


    曲元和走進來,跪下來說:“皇上,太後娘娘,王爺說的沒錯,多日前王爺跟臣求親,要娶檀兒為瑞王妃。”


    安郡王妃涼涼說:“曲大人,瑞王妃在這裏呢,還求娶什麽瑞王妃?怕是您記錯了,瑞王求的是側妃吧?”


    曲元和目光複雜地看向曲念,心裏十分記恨柳鶯,都怪她自私狹隘。


    浪費這麽好一張臉。


    “當時,念恩也在場,是她主動提出,願意讓出正妃之位,隻求檀兒嫁過去,效仿娥皇女英之古德。”


    他一字一頓說著,目光死死盯著曲念,當官多年的壓迫感朝她傾軋。


    “對吧?念恩?”


    這個女兒一向膽小,麵對自己時尤其是,隻要他一個眼神,她話都不會說。


    她絕對沒膽子反駁自己。


    曲念果然蒼白著臉,低下頭。


    曲元和心中滿意。


    與他心有靈犀的柳夫人,也笑著走到曲念身邊,溫柔地拿起她的手。


    “念恩是個好孩子,她說與瑞王成親兩年多,至今沒有一兒半女,她心中甚是不安,一直求瑞王重新娶正妃。”


    見曲念臉色越來越蒼白,梁珩心中有些愧疚不忍。


    但他還是狠心說:“念恩很早就苦勸本王,隻是本王想選個能對念恩好的,這才一直沒有定下來,後來王妃提起,她和檀兒姐妹情深,可以選檀兒為正妃。本王看確實如此,這才答應下來。”


    安郡王妃差點就罵髒話,這三人一唱一和地,分明是欺負六弟妹性子軟,編了這麽一套假話,要逼迫六弟妹承認。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這根本就是逼迫。


    不過跟他們沒關係,他們也不敢得罪瑞王,就默默地看著。


    太後氣的心肝疼,連忙出聲道:“瑞王妃,你才是哀家認可的兒媳婦,究竟有沒有這事?哀家隻相信你,你來說。”


    “快說。”安郡王妃連忙推曲念。


    太後暗示得很明顯,否認就行。


    曲念終於抬頭,她目光掃過全場,從焦急的太後臉上掃過。


    又看向表麵雲淡風輕,實際座椅把手都被他捏碎的皇帝。


    其他男人都是看好戲,女眷或多或少帶著同情。


    曲念苦笑一聲,眼淚掉了下來。


    曲元和跟柳夫人暗地裏鬆氣。


    哭好啊,代表她認命。


    卻聽曲念沙啞著聲音說:“皇上,母後,能否讓我跟曲大人單獨說幾句話?”


    太後皺眉,就要拒絕。


    皇帝卻搶著說:“可以。”


    ——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離開大帳,柳夫人本想跟,卻被守衛攔住。


    “有什麽話,說吧。”曲元和露出慈父表情,“今天是為父對不起你,今後……”


    “女兒隻有一個要求。”曲念懶得跟他表演。


    “說說看。”曲元和盯著她,沒說答不答應。


    “我要父親和我娘和離。”曲念抬頭看天,“曲府困住她太久,我隻想要她自由。”


    這才是她願意花費這麽多心血和時間,跟他們周旋的真正原因。


    她的目標,一直是白蔻。


    曲元和目光詭異地看著她,他實在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


    “父親答應,我就答應。”


    曲元和笑起來,果然是個被養廢的蠢貨。


    “好,為父答應。”


    答應又如何,事後他不認,她又能做什麽?


    兩人重新回到大帳,別人看曲元和模樣,就知道事情結果。


    太後很氣,但兒子一意孤行,這個兒媳婦又是個過分軟弱的。


    她已經不想問。


    但皇帝問了。


    曲念走到梁珩身邊,深深地看著他,看得他心虛又愧疚。


    他很想承諾她,讓她不用擔心,以後會對她很好。


    “王爺,之前妾身送您的荷包,您帶了嗎?”


    梁珩下意識從懷裏拿出來,曲若檀臉色一變。


    曲念接過來,打開小荷包,從裏麵拿出一小團布。


    她慢慢展開,是一張繡了幾行字的小手帕。


    最上方,是和離書三個字。


    荷包她沒有再給梁珩,拿著手帕走到曲元和跟前:“這是我娘給我的,是她這麽多年裏,一針一線繡成的,從進曲府開始,與您和離就是她畢生所求。”


    其他人交換了個眼神,這曲大人對發妻,得是多差啊?


    曲元和接過手帕,久久沒有動。


    “您不喜歡這個嗎?”曲念拿出另一個荷包,拿出又一張和離書,“娘繡了很多張,我有很多。”


    眼看她真的掏出好幾張,周圍人興奮地交換眼神。


    曲元和跟曲念對視一眼,他這才發現,她是有點腦子的。


    他剛剛逼她,現在她也逼他。


    知道拖下去隻會被看笑話。


    曲元和爽快地在和離書上簽名,李全福給他伺候的筆墨。


    曲念珍而重之地收起來,跪在皇帝與太後前。


    “曲念恩自請下堂,與瑞王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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