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聲請走了皇後和華妃,皇帝撫額。


    “皇上,用杯清心靜氣的菊花茶吧。”蘇培盛終於敢出聲,小心奉上了茶水。


    “事到臨頭,皇後娘娘還這般鎮定,真是叫本宮大開眼界。”華妃得意洋洋的嗓音從明窗外傳來。


    蘇培盛小心的瞅著皇帝臉色,自發出去趕緊請兩位娘娘先行回宮。


    皇後甩袖離開,她遠沒有表麵那麽平靜,剛回到桃花塢,她指向後門,“繡夏,找小東子,快,趕腳程最快的馬車回紫禁城,找姑母!請她來!”


    剪秋自發去關緊了門窗,卻被皇後拽住,“剪秋,江福海不能留了,他知道太多了!”


    剪秋凝視著皇帝,方才的委屈強硬已經不複存在,從勤政殿到清涼殿的距離彷佛磨滅她所有的精神,她嘴唇泛白,雙眼血絲畢露。


    “奴婢明白,奴婢都明白。”


    ......


    皇後與江福海商量的僅僅是取東西的名義在茹古涵今附近看看有沒有機會,兩人都沒有想到林氏居然會自己出現在茹古涵今外頭。


    江福海深知皇後的意思,仗著附近無人對林氏狠下殺手,同時也被林氏撕扯了衣裳。


    又在慌忙逃竄時撞見了堵在了桃花塢與茹古涵今必經之路上的華妃、溫嬪等人。


    地牢,


    江福海意識渾渾噩噩,他也意識到了自己中了計,他曾經引以為傲的首領太監服製已經被狠厲的荊棘咬成了破布、堪堪掛在身上,碎布之下盡是血色。


    眼看江福海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夏刈狠聲威脅,“江福海,何必呢,有太多的酷刑是你沒見過的。現在說還是受完刑說,沒差。”


    江福海簽字畫押後,夏刈悄無聲息跪在龍椅前。


    嗅到那絲血腥氣的下一瞬,蘇培盛退出了正殿。


    趁著皇帝查閱江福海的供狀,夏刈道,“江福海請求麵聖,他說有天大的消息請求換他一命。”


    皇帝目光凝重,這與茹古涵今的人說的不一樣。


    嗤笑一聲,“那就讓朕看看,什麽的消息能換他的命。”


    瞬息過後,夏刈來報,江福海死了。


    茶盞應聲而碎。


    蘇培盛顫了顫,仔細聽著殿內動靜。


    “蘇培盛!”


    ......


    好不容易哄好了弘暄,蘇培盛帶來了一宗壞消息。


    “茹古涵今上下會全力配合公公,但是在這期間本宮想麵見皇上。”江如吟說。


    “娘娘,這時候皇後娘娘、華妃娘娘都見不到皇上,本來就和您沒有多大的關係,你就安安心心等著就成。”蘇培盛苦口婆心。


    江如吟隻是笑笑,“蘇公公誤會了,本宮知道皇上這幾日一直在勤政殿,以皇上的性情一定沒有好好休息,本宮想陪著皇上,帶著弘暄。”


    寶枝看著那日在茹古涵今來來往往的宮人分批被穿著黃馬褂的侍衛們帶走,心中悸動。


    芳妃娘娘說在小主生產後自己就能自由行動,按理說她該懷抱死誌去聖前進言。


    但是看著終於苦累,在懷中昏睡的安陵容,她又改變心意了。


    那日茹古涵今鬧了一天一夜,弘暄也哭喊了幾乎整日。


    江如吟已經很小心了,還是不可避免的顛簸,好在弘暄睡得夠沉。


    畢竟,此行的目的是陪伴,不是同情。


    “皇上,長夜辛苦,臣妾為您研墨。”江如吟輕柔一拜,將弘暄給奶嬤嬤抱著,接過了小廈子手中的方墨。


    皇帝瞥了她一眼,“你怎麽來了。”


    江如吟隻留給皇帝一個側臉,左手按著硯台,右手轉著圈的研磨。


    “臣妾怕皇上一個人不知疲倦,想著來督促皇上。”


    “朕倒是被你說著小孩子了。”皇上難得露了個笑。


    江如吟則笑而不語。


    半個時辰過去,小山般的折子才少了一小截,皇帝看向略帶惆悵的江如吟:“在想什麽?”


    江如吟歎了口氣,“謙貴人生產後又哭了許久,臣妾來時,她才睡了過去。臣妾在想,待她醒來該如何寬慰她。”


    江如吟話音一頓,看向皇帝,皇帝這才發現江如吟眼下發青,神態疲倦。


    “皇上,謙貴人的嗓子壞了。”


    皇帝默了一瞬,“謙貴人受苦了,朕會好好補償她的。”


    “多謝皇上。”江如吟的聲音微乎其微。


    ......


    縛秋說:


    “娘娘看過安夫人後,叫奴婢去通知華妃娘娘。奴婢到了清涼殿,宮人說華妃娘娘帶溫宜公主和溫嬪出去遊玩了。奴婢又找了一圈才在武陵春色和萬方安和之間找到了華妃娘娘,告知華妃娘娘此事後,娘娘說有要務在身,奴婢就先回去了。”


    鎖春說:


    “安夫人和謙貴人去南室敘話,沒多久就聽謙貴人身邊的寶枝來說謙貴人不好了。娘娘擔心謙貴人,唯恐刺激了貴人,這才去詢問安夫人,不成想安夫人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娘娘猜測此中有何不可言說的緣由,便讓安夫人先在南室等待,又叫柳兒去服侍安夫人。往回走時,娘娘發現宮人幾乎都聚集在正殿,便叫奴婢去各處出入之地看看有沒有什麽陌生人趁亂進來。之後,奴婢就回正殿了。”


    袁北山說:


    “奴才先是奉娘娘之命守在門前,娘娘中途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叫奴才領著其他小太監去守在各個門前。”


    束冬說:


    “娘娘在正殿待了一會,奴婢看著娘娘心裏是有些害怕的。就勸說娘娘先離開主殿,娘娘便讓奴婢留下,看看謙貴人有什麽需要的,以防不測。娘娘沒多久就回來了,大概一炷香這樣的吧。娘娘回來了,看著也是心事重重的,還吩咐奴婢去傳口諭,娘娘的私庫盡情取用。若是沒有的,就取冊寶,去內務府、太醫院拿。奴婢下去傳娘娘口諭,順便去北麵庫房去了人參之類的,想著也許用的上。”


    茹古涵今的口風幾乎都挑不出錯來,即便有一兩處口誤,也在合理的範圍內。


    可越是合理,越是讓皇帝起疑。


    比如,最大的問題就是,茹古涵今的人一口咬定隻看到柳兒和蕭姨娘倒在地上,安夫人不知所蹤。而江福海卻說,是在外麵看到的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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