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紀綱那陰鷙的笑容,方子言心中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對方絕對不能當權!


    錦衣衛可以存在,但其存在的前提必須是有東廠作為製約,否則日後自己恐怕難有寧日。


    朱高煦眼見著方子言立定原地,還以為他認出了柳升的身份。


    可等他靠到近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柳升的時候,他的心頭卻不禁為之一顫。


    柳升如今的境地可謂十分淒慘,不僅眼皮已經被剝落,就連嘴唇也變得殘缺不全,白森森的牙齒裸露在外,樣貌無比猙獰!


    朱高煦知道紀綱這是在借此機會排除異己。


    但他拿對方卻沒有任何辦法。


    “方先生,山上寒涼,咱們還是先下山吧!”


    就憑柳升之前的一番所作所為,就已經注定了他此次難逃一死。


    無論方子言是否認出他的身份,哪怕隻是為了保全朱高燧,朱高煦也絕不會放過他。


    紀綱對於這一點自然心知肚明。


    他有心想要上位,想要跨過柳升這道障礙。


    那最快的辦法自然就是將其鏟除!


    如今柳升被他剝掉臉皮,麵目全非。


    就算朱高燧有心擔保,錦衣衛也不會再錄用這樣一個廢人!


    更何況他剛剛已經看出了朱高煦心中的急迫。


    此番作為不僅不能被定性為迫害同僚,反而還要讓朱高煦承蒙他的一份人情!


    不得不說,紀綱的確具備有上位者心狠手辣的特性。


    方子言見對方臉皮被剝,舌頭也被攪爛。


    便知道此事注定將淪為一場無頭懸案!


    與其繼續堅持,與朱高煦撕破臉皮。


    那還不如暫且退後一步,且看對方如何出招!


    雖然他直至此時還不知道這領頭凶犯的身份,但看紀綱對於此人的態度,以及朱高煦在聽說自己想要看一眼凶手時的緊張,便能斷定此人應該來自錦衣衛!


    方子言並未駁了朱高煦的麵子,而是微笑著對其說道:“承蒙漢王關心,拙荊如今還在山下,那我便不在此處繼續逗留了。”


    “關於這凶犯的事情……”


    “方先生盡管放心,對於此事,錦衣衛肯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那就勞煩漢王對此多多關心,方某先行告辭了!”


    方子言在剩餘禁軍的保護下,一路下山,直奔大道而去。


    眼見著對方已經離開,朱高煦這才鬆了口氣。


    看著已經被剝掉臉皮的柳升,朱高煦微微眯起眼睛,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幾絲惋惜之情!


    對於他和朱高燧而言,柳升可不僅僅隻是一名錦衣衛指揮使,更是他們兩人手下的一個傀儡。


    此人行事圓滑,對他們可謂言聽計從,是他們控製錦衣衛的重要樞紐!


    朱高煦此時也在心中暗自懊惱,懊惱自己之前未能聽出朱高燧話語中的弦外之音,如此折損了自己的臂膀。


    隻是柳升如今已經成了廢人一個,方子言也絕不會選擇善罷甘休。


    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推出一個替罪羊,而已經殘廢的柳升,自然就是最好的選擇!


    他轉頭看了眼紀綱,同時緩緩開口道:“你做得不錯,給本王和趙王免去了不少麻煩!”


    朱高煦麵沉如水,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有所波動。


    紀綱知道自己這次做事太過魯莽,同時迫害柳升的指向性也太強。


    麵對朱高煦的誇讚,紀綱連忙拱手說道:“王爺恕罪,卑職也是擔心方子言會認出他的身份,故而無奈,隻得剝了他的臉皮!”


    剝人臉皮,如此血腥的行徑。


    從紀綱口中說出時卻是輕描淡寫,仿佛隻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朱高煦雖然對紀綱的這番行徑不滿,可奈何柳升如今已經如此,而他也急需在鎮撫司中重新扶植起一名心腹。


    紀綱雖然手段很辣,野心勃勃。


    可是對於朱高煦來說,他確實眼下唯一的選擇!


    朱高煦微微頷首,態度也有了幾分緩和:“柳升不聽本王訓誡,咎由自取,有此下場也是活該,隻是錦衣衛不能群龍無首,將他的家人安置妥當,本王親自扶你上位!”


    紀綱做了這麽多的髒活累活,為的無非就是朱高煦的這句話而已。


    如今得到對方的親口許諾,紀綱頓時瞪大眼睛。


    雖然他早就對此有所準備,可當他聽朱高煦親口說出要扶自己上位的時候,他的心髒還是狂跳不止,臉色也因此變得漲紅!


    紀綱撩袍跪倒在地,雙手抱拳對朱高煦說道:“王爺盡管放心,卑職定不會讓您失望!”


    麵對兩人這番毫不避諱的交談,柳升心中頓時湧現出了一股無盡的絕望。


    此時他終於明白了何為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他恨自己因為一時貪婪而應下了這份差使!


    他早就應該明白何為伴君如伴虎,早就應該知道在這二位王爺眼裏,自己不過是一枚隨時可以舍棄的棄子而已。


    他心中雖然懊惱,悔恨,可此時卻已無回天之力。


    朱高煦簡單交代了兩句,隨後翻身上馬,徑直離去。


    紀綱命人將柳升及其手下的眾錦衣衛五花大綁,押解回京。


    柳升跪在地上,對著紀綱不住磕頭,原本已經幹涸的眼球此時被血淚浸潤,看起來分外猙獰。


    柳升此舉並不是在為自己祈求活命,而是希望紀綱能夠饒過他的家人,莫要趕盡殺絕!


    他在錦衣衛中供職這麽多年,自然知道錦衣衛的手段有多殘酷。


    紀綱如今得勢上位,肯定會對他的家眷趕盡殺絕。


    這種事情,他柳升當初也曾做過!


    麵對柳升的苦求,紀綱臉上的笑容卻始終不曾散去。


    他用刀鞘輕輕挑起柳升的下頜,同時開口對其說道:“柳大人,自從穿上這身飛魚服開始,咱們的命運就早不在咱們自己手裏捏著了!”


    “兄弟我所做的一切,無非隻為了一份錦繡前程,你既然已經落馬,那就應該懂得自己未來的下場,別這樣卑躬屈膝的了,還是給自己留一些體麵吧!”


    紀綱這話已經將柳升的後路徹底堵死。


    柳升驀然瞪大眼睛,口中發出一陣嘶吼,他猛地從地上站起身來,用肩膀直朝著紀綱撞去。


    紀綱見此情景,卻絲毫不曾閃避。


    就在他將身轉過的同時,身旁的手下已經紛紛抽出雁翎刀,一並刺入了柳升的身體。


    柳升怒目圓睜,屍體轟然倒地。


    紀綱一抖袍服,將沾染的血漬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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