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將超市上下兩層逛過後,最終決定去倉庫裏將物資填滿。


    這家超市的庫房是分散開來的,例如在食品區貨架靠牆裏,就會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小鐵門,那裏麵裝著的都是這一分區的庫存。


    於叁年特意去羅綺夢那裏探聽了情報,小田的空間已經塞滿了,超市裏其他的東西都裝不走,而汪厚的也一樣,幫著把白思冉那幾個背包塞進去後,就什麽都塞不下了,大部分阿樂的狗糧都是孩子自己馱在背上的。


    因此白思冉拿起庫存裏的箱裝物資來毫不手軟,兩人分工拿,直接搬空了速食倉庫以及食品倉庫,還在犄角旮旯的地方硬塞零食飲料調料品,最終將空間體塞滿還順便躲在下麵一人吃了一份盒飯,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大廳。


    此時的時間已經轉到了下午兩點鍾,再過兩個小時就要出發。


    兩人加上在樓上的時間,足足花費了三個小時在囤貨上。


    於叁年已經累了,他席地而坐,捶著酸痛的雙腿,將背包放到後麵當枕頭,直接躺下了。“冉姐!我眯會兒,有事直接喊我!”


    “好。”白思冉倒一點都不覺得累,相反,她還感覺精神飽滿。


    她坐在於叁年旁邊,雙手平放在膝蓋上,等心緒稍穩後便直接閉上眼睛。


    周圍一片寂靜,眾人都在各自休息中,除了偶爾傳來的呼吸聲外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在這種心境平和的環境下,白思冉得以再次進入到意識領域。


    她又一次‘看’見身體裏的血液流淌,微弱氣流順著血液打轉,最終沒入到玉玨中。


    之所以稱呼那些東西為‘氣流’,是因為白思冉也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麽。


    絲絲縷縷的白透色不知名東西從她的皮膚滲入,穿過五髒六腑直到融入玉玨。


    而她也在這些東西進入身體後無比的暢快,就好像是……久旱逢甘霖?


    白思冉有些恍惚。


    她之前似乎理解錯了。


    玉玨口中的‘練’和她所理解的‘練’不太一樣。


    她以為玉玨說的是要天天努力練習異能,才能將異能等級提升,但好像並不是。


    她每天勤學苦練,所得到的成效是:她對異能的掌控更加熟練,風刃在她手指會更得心應手,隨她的心意而動。


    至於異能……?


    白思冉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異能有明顯的提升,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她從未遇到過力竭的情況,也並不知道自己要耗費多少異能才會力竭,這點是很危險的,等回到安全區後,她會多次實驗找出目前的臨界點在哪裏。


    難道玉玨的意思是這個?


    那些她看不太真切的‘氣流’就是異能修煉的關鍵?


    可她的身體裏有玉玨存在,‘氣流’會進入到玉玨裏,那像穀幽蘭於叁年那種身上沒有玉玨的人呢?她們又該怎麽修煉?


    思來想去,白思冉沒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真是傷腦筋,她還想著若是能知道是怎麽升級異能的,她就教給穀幽蘭和於叁年用,掌握異能升級方式很重要,在當下這種環境,異能的強弱程度才是立足之本,也多了和官方討價還價的底氣。


    不過,在別人手底下謀生路終究是不行的。


    白思冉表情有點冷,她睜開眼睛,斂眸盯著地上的白玉瓷磚。


    在安全區終究還是太受製於人了。


    傅首長之所以會答應她的一切訴求,不過是因為她究其根本,也是在給傅首長辦事,隻不過相比起其他人,她做這件事情所得到的酬勞更多,看似是互惠互利互幫互助,但實際還是上下級關係。


    安全區給她的一切特權都建立在她是珍貴的自然係異能者這個身份上,而他們之所以尊敬這個身份,是需要這個身份的人為他們做更多的事情。


    不答應做這件事情,傅首長有的是能力讓她答應。


    若是要走……白思冉還要考慮到穀幽蘭的情況。


    不得不說,安全區是目前南市裏最適合穀幽蘭生活的地方,周圍的變異動植物都被清理幹淨,房子堅固能遮風擋雨,還有水電使用,短時間內是沒有危險的。


    穀幽蘭不方便出行,她雖然嘴上不說,但白思冉能看出她的疲憊。


    幾年沒出門的人,突然出門一趟還出的是遠門,輪椅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顛簸,失去所有感知的雙腿令她沒有一絲安全感。


    穀幽蘭在那條短短的從別墅區來到安全區的道路上,全程精神都是緊繃的,她即便是被於叁年推著輪椅,手也是緊緊抓著輪椅扶手,再加上還在用異能看路……精神的緊張加上異能消耗,導致她的精力很快消耗殆盡,直到今天都沒緩過來。


    白思冉皺起來的眉頭擰成了死結。


    她不能再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帶著穀幽蘭去下一個地方,隻要還在南市,她們就隻能依附於安全區生活,如果離開南市,那也需要充足的準備,她們要計劃去哪裏,去了那裏之後還要不要加入官方建立的基地或組織,以及……前行路上必不可少的東西。


    例如她垂涎已久的可成長坐騎,例如她今天才提到過的可成長型工具人。


    不過,還有一種方法可以一勞永逸——


    建立一個歸她所管的安全區。


    不想被上位者支配,就要成為上位者。


    當她的安全區建立起來,那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下達指令和發布任務的人變成了她,她坐在了談判桌的首席上,擁有和別人談判的絕對資本。


    到時候就該別人來頭疼她了。


    這種想法,還真是像極了……那家人的做派。


    白思冉收斂起外露的情緒,閉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


    事情需要一步步來,她即便是有這個想法,也需要慢慢籌劃。


    ……


    下午四點,休息的眾人紛紛醒過來。


    於叁年也聽到了身邊傳來的嘈雜聲音,睜開朦朧的雙眼,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他身邊的白思冉。


    白思冉狀態看上去極好,雙手插兜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但眼眸中透出的那抹明亮昭示了她當前的精神狀態很好,神采奕奕的模樣和他這種睡了兩小時還困的不行的人完全不一樣。


    他不得不再一次感歎白思冉的精力充沛,不說人家能幹大事呢?幹大事的人都是精力充沛的,他這種小弱雞是比不上的。


    “哈欠——”於叁年打了個哈欠,從地上慢吞吞的爬起來,還沒開口說話,就被白思冉給問住了。


    “你睡著的時候能看到意識領域嗎?”


    “……蝦米?!”於叁年第二個哈欠凝固在半空中,他收起剛張開的嘴巴,那股哈欠勁硬生生吞回去,平日裏機靈的腦子直接宕機。“什麽……什麽意識領域?”


    白思冉轉過頭來,盡量壓低聲音沒有引起前麵人的注意:“當你閉上眼睛,放空思想時,你能不能真正的‘看’到紅蘑菇?”


    “o……”於叁年的嘴巴驚訝的張成o型。“看到它?”


    “是,紅蘑菇在你身體裏,你們溝通交流時,你有見過它嗎?”


    紅蘑菇大爺似的批評道:“那是自然沒有的,這小子還不懂怎麽看到我呢?笨死了,也不知道腦子是怎麽長的,天天吃沒少吃,肉是長了,心眼一點沒長,蠢笨如豬!”


    於叁年在心裏暗懟:“什麽意思你小子,你知道冉姐說的是啥意思你為什麽不會早點告訴我?你長嘴是幹什麽的?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不能提前說!!!”


    紅蘑菇的聲音比他還要大:“你小爺我長嘴就是為了罵你的!你就是欠罵!還小爺提前和你說,你誰啊你!要麽你就把身體控製權交給我,占著茅坑不拉屎不知道要你有什麽用!”


    “是是是,我沒用你有用!”於叁年嘲笑意味十足:“那你出來唄,你和冉姐說話唄,膽小菇一隻,真正讓你出來的時候你什麽時候出來過?哪次不是我幫你帶話?還長嘴就是罵我,和你融合真是我倒了八輩子黴!”


    “……你!”


    “你什麽你?不是長嘴就是為了罵我嗎?怎麽話都不會說了?菜就好好練,不會罵就別罵!”


    “……哼!”


    於叁年懶得再和它小學生吵架,紅蘑菇的心性就和小孩子差不多,它現在會說話,極大程度還得益於於叁年的記憶,於叁年這麽多年下來看了那麽多情報和各種報道,腦海中裝的東西非常多。


    好東西也不少,但紅蘑菇偏偏好的不學就學壞的,暗網上那些罵人吵架的帖子全津津有味的看完了,看完還對裏麵的某些句式回味無窮,自稱小爺就是從暗網某個人身上學習來的壞習慣……


    於叁年現在是格外後悔當時沒能把那個人的老底給掀了,至少還能知道那人究竟是誰,以後要是有機會見了麵,還能指責一下對方帶壞小孩。


    “溝通完了麽?”白思冉冷不丁一句問話,將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於叁年拉出來。


    他連忙回過神:“啊,溝通完了,不過我想要和它說話就是直接在心裏說,它醒著的時候就會回應我。紅蘑菇能聽到你說話,它剛才說,是我不懂怎麽看到它,冉姐,這是什麽意思?”


    白思冉重複:“不懂怎麽看到?”


    於叁年急忙問:“嗯嗯。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我能看到它?”


    “晚上休息時我把我的方法教給你。”白思冉若有所思。“你到時候試試,如果能行,回家就讓幽蘭也試試。”


    “好!”於叁年背上背包忙不迭點頭。


    用於叁年來做實驗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他身體裏有紅蘑菇的存在,即便是沒有玉玨,他也能在意識領域看見紅蘑菇。


    穀幽蘭身體裏既沒有玉玨也沒有變異植物,她進入到意識領域後可能也隻會‘看’見那些氣流,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紅蘑菇興許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作為早期進化的植物,它應該更明白自然以及地球所發生的改變,或許比人類知道的要多的多,就看它肯不肯說了。


    “你和紅蘑菇有好好談過嗎?”


    兩人跟著陳麒的腳步往前走時,落到了隊伍最後,陳麒遠遠看了一眼,但沒說什麽。羅綺夢本來想招呼白思冉來阿樂身上坐,但看白思冉顯然和於叁年在說話,就沒過來打擾。


    於叁年搖搖頭:“沒有。”他每次想和紅蘑菇談時,就被對方吵暈了,還沒說上幾句就罵起來了。


    白思冉漫不經心道:“例如你們是利益共同體這件事情,它知道嗎?”


    於叁年自己也不清楚:“也許不知道吧?”


    他才剛說完,就聽腦海中傳來紅蘑菇的喊聲:“什麽利益共同體?!”


    於叁年沒搭理它。


    白思冉接著說:“那很可惜,我還以為它知道呢。”


    “……”不知為什麽,於叁年總感覺白思冉這番話有點非同尋常的意味,她很少說這些無用的或者說是沒有下文的話,而且那種隱約的威脅含義太明顯了。


    想到這裏,於叁年小心謹慎的接話道:“知道了會怎麽樣?”


    白思冉似是笑了笑,她的笑容有些淡,但一笑整張臉就變得愈發明媚張揚。


    隻是說出來的話讓紅蘑菇笑不出來而已。


    “它現在能活著得益於你還存在,如果有朝一日你死了,那它也活不了。”


    紅蘑菇陷入沉默之中,很快又重新嚷嚷起來:“……?!什麽意思,憑什麽?憑什麽你死了我就活不了?!”


    於叁年還是沒搭理它,他直接白思冉搭話:“為什麽活不了?”


    白思冉無所謂的聳聳肩:“就和綠藤怪物一樣,失去了人類意識的變異植物人,隻會變成無情的殺戮機器,哪怕是它融合了人類的意識與智慧,說到底也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植物而已。人類是有感情的,豐富的各類情感才造就出鮮活的人類。它永遠成為不了人。”


    她嗤笑一聲,揶揄道:“那我留著它幹嘛?失去了你作為人類的意識,它也會變成殺戮機器,早發現早製止,多好。”


    紅蘑菇:“……這女人,是怎麽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出這麽恐怖的話的?!”


    它幾乎是氣得發抖(多半是怕的),它的害怕蔓延到於叁年身上,引得於叁年的胳膊上也無端端起了半胳膊的雞皮疙瘩。


    於叁年知道白思冉的性格,這可不是真的在開玩笑,她是來真的,不然紅蘑菇也不會害怕成這樣。


    “你先別急。”


    紅蘑菇崩潰大喊:“……啊啊啊啊啊啊!!我怎麽可能不急!!!!她是在威脅我,她是真的想殺了我!!!!”


    於叁年無奈攤手:“可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你有什麽事及時和我說,那就是和冉姐說,和她說了,她至少還會念在你有一份幫她的心上,沒準會對你好一點的。”


    “……我恨她!”


    “那我去轉告她?”


    “…………………………4吧,我也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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