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日的賢才台,猶如被驚擾的蜂巢,狀況百出,令人措手不及,最終落得個虎頭蛇尾的結局。


    各大勢力皆如驚弓之鳥,早早退場,大驪、大燕以及西域諸國,對今日之事皆如臨大敵。


    李錦弦返回後,如熱鍋上的螞蟻,首要之事便是寫信回國。


    他來時,本是為了詩仙會,所帶之人皆為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然今日之事如當頭一棒,讓他幡然醒悟,自己身旁的武裝力量僅有南劍一人,實難以在這風起雲湧的局勢中立足。


    他急需援軍,畢竟大乾收走了天劍,且不日將頒布章程,屆時必是一場驚心動魄的龍爭虎鬥。


    當著天下人之麵,無論是亞聖還是大乾,都絕不會自食其言,否則便是自打嘴巴。


    故而,天劍的爭奪尚在後頭,而此刻倒是給了他們一個召集人手的天賜良機。


    燃燼城倒是風平浪靜,妙悟小和尚一切如舊,隻是他提出的這個要求,猶如平靜湖麵投下的一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若是在宗廟之事發生之前,此要求定然如順水行舟。


    然而,現今卻需武帝親自點頭,宗廟方可對外開放。


    此消息如一道驚雷,不僅燃燼城心生疑惑,就連隔壁的大驪、大燕,也都投來狐疑的目光。


    和尚見廟便拜,本也無可非議,為何卻遭拒絕呢?


    莫非其中暗藏玄機?諸般疑問,如亂麻般在他們心底纏繞,久久不散。


    燕藝回到住處後,更是如臨大敵,召集數人,緊閉房門,如偵探般仔細剖析著她們的所見所聞。


    柳才,是大燕團隊僅次於燕藝的二號人物,燕藝離開賢才台之後也是他負責接上,


    還有一人,此人其貌不揚,身著仆人的衣裳,此刻卻與他人同坐一桌。


    這個宛如仆人的男子正值中年,滿臉絡腮胡,僅僅是端坐於此,便猶如山嶽般沉穩。而他們三人正在談論的,正是關於曉星辰的事情。在親眼目睹曉星辰的種種奇異之處後,大燕早就派人將其查了個底兒掉,


    “以上便是那個曉星辰的情報,此人,問題不小啊。”


    柳才將手中的情報輕輕放下,凝視著中年男人,靜候回複,


    “藝兒,你有何看法?”


    中年人開口詢問,


    “王爺,此人我想親自去接近一下。”


    “呃?為何?”被稱為王爺的人扭過頭來,流露出濃厚的興趣,


    “原因有三,其一,皇甫淩雪對他極為關切;其二,天劍護主;其三,此人殺了陳浩然後竟然還能安然無恙,這裏麵的問題可就大了,我懷疑他是武帝的棋子。”


    燕藝緩緩答道,


    “少年劍仙,那有沒有可能今天那道劍柱就是出自他手呢?”


    “應該不會,今日所見那黑衣人乃是真正的高手,武帝聯合眾多大乾高手都未能將其留下,那種劍柱絕非一個少年劍仙所能施展出來的,而且我趕到的時候,曉星辰已然近乎瀕死,這也足以證明那一劍來自黑衣人。”


    聽聞燕藝的回答,王爺稍作思索,再次開口,


    “莫要忘記我們此行的目的,這個少年雖有些怪異,但重點還是皇甫淩雪。可以接觸,但切不可主次不分。”


    “屬下明白。”


    燕藝與柳才趕忙起身,紛紛躬身施禮,眼神中流露出的盡是敬畏之情。


    由此可見,王爺的地位之尊崇,兩人一同走出房間,待到四下無人時,柳才方才開口說話。


    “燕藝,我已將長公主府探了個底朝天,卻未發現絲毫異樣,你說她真會是那個人嗎?”


    燕藝的腳步戛然而止,遲疑地回答道,


    “實難知曉,皇室子嗣皆已排查殆盡,獨留她一人,故而她的可能性最大。隻是前方如迷霧籠罩,令人捉摸不透,就如我今日之試探,天劍橫於前,她卻穩如泰山,不為所動。要麽是我們的方向出現偏差,要麽是她的城府極深,猶如深海之淵,難以窺視。不管是哪種可能,都需時間來驗證。”


    “嗯,那就繼續探查吧。此次天劍,你拿出得過於輕率了。”


    柳才看似漫不經心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曉你意所指,賢才台的陣勢還是稍顯薄弱了些,天劍現世,並未引出大乾的深厚底蘊。不過,這又何妨?亞聖收走了天劍,待他再次取出時,想必會如破曉的星辰,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就如同這攪動的湖水,不將其攪渾,又怎能看清水下究竟隱藏了多少人呢?”


    “曉星辰,此子是有些古怪,”


    柳才疑慮道,


    “豈止是古怪,稍安勿躁,且看這大乾永安城,著實別有一番趣味。”


    燕藝嘴角含笑,轉身離去,仿佛心中藏著什麽妙趣橫生之事,這副神情令柳才如墜雲霧,實在難以揣測眼前這位女子究竟在盤算什麽。


    無人知曉,燕藝在來此之前,剛剛收到一份密報,瀚海陳家之人,趁著夜幕的掩護,如鬼魅般悄然入城,未掀起絲毫漣漪。


    他們如此低調,據說此次陳家派來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古董。


    聯想到曉星辰之事,她深知明日必將風起雲湧,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戲即將拉開帷幕。


    而她此刻要做的,便是在大戲開場前埋下幾顆關鍵的棋子。


    夜色如墨,三輛其貌不揚的馬車魚貫而入,先後駛入永安城。它們一路駛過陳府,並未駐足,仿佛隻是過客,悄然從陳府門前駛過,自然未引起絲毫警覺。


    最終,三輛馬車在一處破舊的院落旁停下,隨著舊院子裏一名風燭殘年的老人輕輕推開大門,馬車上走下幾人,為首者頭頂鬥笠,將麵容遮掩得嚴嚴實實,步履匆匆地走進院子。


    在確認門外無人尾隨之後,那名看似行將就木、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人,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院門,一切都靜謐得異乎尋常,沒有半句言語,仿佛這裏從未有過任何人的蹤跡。


    院落內,來人神色匆忙地進入屋內,其謹慎之態,已至登峰造極之境。


    “老奴拜見家主。”


    頭戴鬥笠的身影在燭光的映照下,漸漸顯露出一張與陳浩然酷似的麵龐,他微微頷首,


    “海伯,這些年辛苦你了。”


    此人正是瀚海陳家的家主,陳翰,亦是陳浩然的生父。


    “這是老奴的分內之事,身為永安的暗子,我們一直恭候家主的差遣。隻是未曾料到,與家主重逢,竟是在如此境況之下,老奴罪責難逃,還望家主責罰。”


    海伯的身上彌漫著濃鬱的死氣,仿佛是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顯然已經大限將至。


    這讓陳翰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地攔住了海伯下跪的身體,


    “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連你也……”


    陳翰的眉頭皺得如同深壑,眼睛裏充滿了凝重,仿佛是沉甸甸的烏雲壓在心頭。


    海伯可不是一般人,在他年輕的時候,還是七重天的強者,雖然他的境界如落日般墜落,但這麽多年過去,也不至於變成這副毫無血色、血氣全失的模樣。


    而且僅僅是這麽一扶,陳翰就如同觸電般感受到了海伯體內那已經碎裂得如同蛛網的靜脈,這讓他的身體猛地一震,急忙扶起海伯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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